當王強推開病房的門,看到趙磊的瞬間,才發覺自己下的決心還不夠堅定,試了幾次,話到嘴邊就是吐不出來。
趙磊看著王強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趙磊是個極聰明敏感的人,半月前,王強把自己丟在醫院就再也沒有出現,他就知道這裡面有什麼事。逼問虎子他們,他們支支吾吾半天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在他的一再威脅下,才說出王強在老爺子面前自殘才換來他的自由,至於還有沒有別的他們就不知道了。所以在靜養這段時間趙磊也在煎熬中等著王強。
趙磊知道王強需要時間沉澱,等他想好了一定會來找自己的。
看著王強難以啟齒的樣子,趙磊首先打破了沉默:「強哥,傷的很重吧!」
「還好,磊子,先回家吧!」王強最後還是決定再等等再跟他談。
「哥,早晚都要說的,別讓我瞎猜了,這半個月都感覺自己快成神經病了,告訴我吧!我能承受。」
王強沉默了會,想著也是,自己這樣遮著也不是辦法,只能讓兩個人多煎熬一段時間而已,並不能減少趙磊所受到的衝擊,定了定神說:「對不起,雪兒離開了。」
趙磊完全石化了,一千一萬種預想,唯獨沒想過是王雪。
看著王強,就那樣怔怔地看著,趙磊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嘴裡還念叨著:「離開,離開了……」
傷害是避免不了的,與其一刀刀的凌遲他,不如一刀下去,來個痛快的好,要痛就狠狠的痛一次吧!
王強說:「是我讓她走的,我還答應了老爺子幫你坐穩他的位子,並且在最短的時間裡讓十二分舵歸屬於你。」
趙磊像看陌生人般看著王強,突然揮拳打在王強背後的牆上,骨頭碎裂的聲音傳入王強的耳朵裡,王強用力的攥緊自己的拳頭,忽略自己剛才所聽到的那聲「卡嚓」聲,繼續說到:「你沒得選擇,所有的一切必須接受。」
「去他媽的!」趙磊瘋狂地把病房裡能砸的都砸了,他跪在地上看著王強問:「為什麼?哥,為什麼這樣對我?你不是最懂我的嗎?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一生陪在雪兒身邊就好。」
「磊子,面對現實吧!你和雪兒是不可能在一起了,你們沒有未來的,忘了她吧!」
「為什麼?我愛她呀!」
「我知道,可這就是命,是命運捉弄了你們。你們相遇的時間、地點都錯了,你們不會有未來了。放手吧!磊子,為了雪兒,放手吧!」
「不!我不能沒有她,她是我生命的全部。哥,為什麼要這樣?好好的,為什麼要分開我們?我知道雪兒還在因為你為我坐牢的事生我的氣,但是,她只是生氣,並不是不愛我了。還有,你為什麼說我們相遇的時間、地點錯了呢?哥,為什麼我聽不懂你說的話呢?和雪兒相遇是我認為最美好的事,我很慶幸我去了那裡,並遇到雪兒,把她帶到身邊,可是哥,你為什麼要否定那些美好的事呢?遇到你們,是我這一輩子認為最美的事,為什麼要否定它們?為什麼?」
「趙磊!你冷靜一點兒,好好的想想,這幾年發生的事。難道你都沒想到什麼嗎?」
「什麼?」
「我坐牢,雪兒消失了大半年,你以為是誰做的?」
「哥,你要告訴我什麼?」
「是你爸做的。」
「不,不,不可能,他……他為什麼……我不相信!」
「是千真萬確的事。所有涉及當時的事的兄弟都人間蒸發了,我是在雪兒的病症上看出的破綻,訓練的時候,有個兄弟的症狀和雪兒的一模一樣。這事兒老爺子沒想隱瞞我,是故意漏出的破綻,用意是警告我。」
「不,我還是不相信。他沒有理由那樣做,為什麼警告你?你是他最信任的人了,他曾跟我說,他喜歡你,比起我,你更像他,他還說過我要是真的不喜歡他的位子,以後給你坐的。」
頓了下,趙磊接著說:「哥,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磊子,我沒有騙你。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成了這樣?可是,我可以告訴你,讓你和雪兒分開是老爺子的意思,沒有一絲的商量餘地。」
「我不信,我要親自去問他。我要他親口告訴我,為什麼?這一切是為什麼?」
「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麼地步?你好好想想老爺子禁足你這麼長時間的原因,難道還不明白嗎?」
「可是,為什麼呀?哥,為什麼呀?」
「不知道,可是,有些事在改變著,從八年前就開始改變了。磊子,為了雪兒,放手好嗎?你不希望雪兒有危險吧?」
「哥,你是怎麼了?我有多愛她你不是知道的嗎?」
「就是因為知道才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就是因為知道才會勸你放手。有些事是沒得選擇的,你注定要登上頂峰做個主宰者,可是,那條路上充滿了太多的殺戮,雪兒是承受不了的。再說,就算你有能力掙脫老爺子,放棄老爺子為你鋪平的道路,老爺子也許不會為難你,可是他絕對不會放過雪兒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不想讓雪兒再經歷一次『地下室事件』,雖然她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那段時光,但是,那已成了她心中永遠不願被觸動的痛。磊子,你若真的不想接受老爺子的安排,我可以盡量不逼你坐他的位子,雖然我答應過老爺子一定讓你坐上去。」
「哥?」
王強從
來都沒有問過趙磊王雪在他坐牢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把好好的一個人折騰到了療養院,他也從來沒有怪罪自己沒有把王雪照顧好,但是今天,當王強說出「地下室事件」這幾個字,完全把趙磊打蒙在了那裡。
「地下室事件」不僅是王雪不願提及的傷痛,同樣也是趙磊這麼多年一直都不敢在雪兒面前露面的原因,他一直都不能原諒自己的那次失誤,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在恨自己當時不該只沉浸在自己的傷痛中,而忽略王雪,讓她受到那樣的傷害。他一直以為那是仇家報復王強跟自己,使王雪經受的那次磨難。八年來,不間斷的追查當年的綁架案,萬萬沒想到,幕後的主謀竟是自己的父親。
趙磊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覺得所有的事都偏離了原來的軌道?到底是哪裡出了錯?父親為什麼要那樣對雪兒?為什麼要拆散他們?為什麼不親自跟他說?是什麼原因讓他這麼做的?想不通,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