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連張涵也沒有想到,姬家大小姐會在這裡。
張涵在知道自己的兒子的不幸以後,他悲痛欲絕。然而,他真的沒有能力為他報仇。況且,當初處理這事兒的姬家三長老以及姬家大小姐給予了張家足夠的賠償。雖說人死不能復生,賠償了又不能救回自己的兒子。但張涵也沒有辦法,誰叫那是姬家呢。所以,張涵的心裡一股仇怨鬱結,卻是頗為難受。
他不能找姬家的麻煩,他沒有那個實力。當然,姬家也已經給了他張家足夠的賠償,於私於理,他都無法找姬家的不痛快。況且,他知道自家還是姬家的附庸。一個附庸家族怎麼還能找主家的麻煩呢。
但是,他幾方打探,他知道姬長老想要殺他。他何嘗不想殺姬長老呢。好,將計就計吧,看看誰先殺了誰。
張涵其實早就知道,在這件事的背後有鄭家的影子。因為鄭家幾次三番來找張家家主商談,希望張家轉投鄭家。但是,幾次都被家主婉拒。張涵也想找鄭家的麻煩,但他依然沒有那個實力。而且還有一點,他根本就沒有證據證明鄭家參與其中。
於是,他準備著設了這個局。實際上,他的道行與姬長老差不多。單論實力的話,張涵還要高出姬長老。畢竟張涵經常在外,幾經廝殺。而相對來講,姬長老的經驗就要少些。
兩人終於在八方客棧相遇。八方客棧位於中州城東南,離姬家鄭家都遠,而劍宗的人也知道八方客棧乃是附庸姬家的,自然也不會出面。如此一來,這裡完全是一個非常適合他倆決鬥的地方。
等姬長老進門那一刻,張涵故意拿著法寶向小李擊去,等的就是姬長老出手。而正如張涵所料,姬長老出手救下小李,在擋住他的法寶那一刻,便無聲無息的中了他撒在法寶上的蝕骨散。不管姬長老如何,只要他接近那法寶,必然中毒。而這蝕骨散乃是世間罕見的劇毒,或許一時半會兒毒不死人,但其能在瞬間將修士的元氣阻斷,由此無法動用任何法力道行。
在看見姬長老中毒那一刻,張涵很開心。他哈哈笑著,就要再次補上一記。然而,這時候卻是走出來一個姬家大小姐。這下難辦了。
他心裡心思電專,面上卻是帶笑道:「大小姐。在下正是張涵。」
他仔細一想,這可不是剛才他踹門的那個包間裡的人?心下大驚,張涵連忙說道:「大小姐,剛才多有冒犯,實在對不起。」
姬玉不管這些,她是聽見姬長老的聲音才出手的。雖然她極為不喜姬長老,可誰叫他是姬家的人呢,還是一個掛著長老頭銜的。她可不希望姬家的人在外丟人現眼。但是,她在出手的時候,又後悔了。這個姬長老啊,真是叫人頭疼。
姬玉在瞬間想了想這事的前因後果,她畢竟參加了處理張家的事,很快就想通了一些事情。但是她還是無法理解,張家為什麼還要來找麻煩。於是,她看著張涵,問道:
「張涵,姬家不是已經給你們補償了嗎,怎麼?不滿意?」
「不不不,大小姐,我沒有找姬家的麻煩,」姬玉才抬出姬家,張涵就完全受不了,他哪裡敢跟姬家過不去,就是心裡敢,面上也不敢說的,他說道,「是這樣的,大小姐,這姬長老幾次揚言要殺了在下,於是……」
「於是你就想將計就計,反殺姬老頭?」姬玉譏諷道。
張涵畢竟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對姬玉尊敬,那是因為之前張家事上,姬玉與三長老還了他張家一個公道。但是,對姬長老,他仍然恨之入骨。一想到自己的兒子被人碎屍萬段,張涵便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惡狠狠的看著姬長老,一面又強壓怒火,說道:「殺人者,人恆殺之。」
「好,好好,好一個『殺人者,人恆殺之』,只不知你又如何殺我?」姬長老怒極反笑,一時身上光芒一閃,頓時將那股萎靡之色壓下。或許更應該說,他根本就沒有中毒,看著他現在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
張涵一驚,眉頭微皺。他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何那姬老賊沒有中毒。
「張涵,你可知道你反而被姬老頭算計了。若我沒有猜錯,你在暗算他的時候,他也已經灑出半步癲。那時你正凝神施毒,可是呢,姬老頭也在施毒,準備著算計你。而你有所不知,姬老頭身上本來就有蝕骨散的解藥。」旁邊姬玉眉頭一皺,緩緩說道。
「哈哈哈,大小姐真是聰明伶俐啊。不錯,張涵,想不到我尋你不著,倒是你自己送上門來。今日看你如何逃?」姬長老已經有些亢奮,要不是大小姐在這裡,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已經掠上三樓,將張涵殺了。
姬玉看了看周圍,依然沒有看到可疑的人。她卻是不相信背後無人。在處理張家的事的時候,姬玉便敏銳的覺察到了不尋常。但是,她真的沒有證據。實際上,但凡是姬家的人,或許都知道,這其中定然是鄭家在搞鬼。因為鄭家也想當當「盟主」。
這事既然遇著了,姬玉就沒有不管的理。她於是思來想去,應該怎麼辦。或許,讓他們公平決鬥,就此解決也好。於是,她開口說道:
「這樣吧,你們兩人都想置對方於死地。你們就到外面去公平一戰,生死各憑本事。」姬玉一邊說著,一邊伸手一抬,一個小瓶子憑空出現。她看了看張涵,又說道:「這是半步癲的解藥,小紅,你給他拿去。」
首先是姬長老瞳孔一縮,再是張涵面上神色複雜。但是,張涵還是接受了解藥,他不懷疑姬玉的解藥是假的,於是他也相信既然大小姐這樣安排,想來也是真心要解決他們之間的仇怨。於是,他接受了姬玉的安排。而姬長老也在一陣沉吟之後,點了點頭。
姬玉依然沒有發現暗中的人,就算那個人詭秘
一笑,似乎對她會有這樣的安排不感意外。但是,姬玉還是沒有發現那個人。姬玉本來想著出來逛逛,想不到遇著了這樣的事。她一時一顆玩耍的心全沒了。
八方客棧之外有一條長街,此時街上的行人都遠遠站著,生怕待會兒的戰鬥殃及池魚。而高空上,姬長老與張涵臨空而立,彼此對立。
姬玉站在遠處,她的神識外放,仔細搜尋每一個可疑的人。一面她又對兩人說道:「今日戰鬥,無論生死,兩方都不得再尋仇怨。爾等若是遵守,自然可戰,若有異議,便此作罷。」
兩人似乎都恨對方入了骨髓,自然沒有異議。
隨著一聲開始,張涵與姬長老就此打了起來。一時間法寶光芒湛湛,竟然將這方天地的光輝都給比了下去。
但是,姬玉的精力並沒有集中在這場戰鬥上,她依然在尋找那個暗中作祟的人。
隨著時間的流逝,姬長老與張涵都各有傷害。兩人都使出了全身解數,步步危機,擊擊直往要害。兩人在道行上不分上下,但是那張涵畢竟幾經殺伐,漸漸的就顯現出了自己的優勢。慢慢的,張涵佔了上風,而姬長老則越鬥越是心浮氣躁,左支右絀。若無意外,只怕就要被張涵斬殺。
但是,隨著戰鬥越久,張涵也已經漸漸清醒過來。現在,他清晰的認識到,姬長老不能殺。因為他是姬家的人,因為這裡有姬玉,姬大小姐。雖然這一切歸根結底是姬大小姐的公平安排,但若放在別的姬家人眼裡呢,那又得作他想了。
又是數個回合,姬長老眼見不支。張涵連忙收回法寶,放棄了穩勝的一招。然後,他抱拳對著姬玉,又對著姬長老,說道:「大小姐,感謝您這次出手解決此事。姬長老,此事就此作罷,你我二人再無仇怨。在下告辭。」
姬玉一愣,他沒有想到這個張涵倒是人才。看著五大三粗的,實際上腦海裡轉的比之姬老頭要快的多。而姬長老也是大愣,但是他今天吃了大虧,心裡氣憤。一面說道:「你說走就走,誰給了你這個膽子?」說著就要動手。
「我給他的膽子!」卻是姬玉開口道,「姬老頭,人家讓你三分,你就別以為自己上了天去。」
姬老頭兀自氣悶,一張老臉已經丟盡了。但是,他敏銳的覺察到了兩個人影。於是,他看著姬玉正和張涵抱拳,張涵的注意力似乎都在姬玉身上。然後,姬長老爆喝一聲:「納命來。」隨即祭出法寶,向著張涵擊去。
而實際上,這時候,張涵依然沒有感覺到身後的威脅,他只是敏銳的覺察到,那群人中有一個黑影已經出手,目標就是姬玉。姬玉畢竟是姬家大小姐,為人還不錯,在張涵面前倒沒有擺什麼大小姐脾氣。而張家的事,姬玉真的幫了張家不少。
於是,張涵腦袋發熱,一邊狂呼「大小姐小心」,一邊人也急忙掠了過去,法寶也祭出去。
實際上,姬長老、張涵、姬玉三人剛好站在一條線上。張涵因見有人暗害大小姐,於是撲了過去。而姬玉早有所覺,但是她沒有料到張涵會為了救她不顧性命。所以,她在退走的時候,連帶著一揮右手,將張涵推向另一邊。
而也是因這一耽擱,就徹底攪亂了她的原計劃。待她回過頭去的時候,那道黑影已經不見了蹤影。而身邊小紅似乎看到了,對她點了點頭,追了下去。也是在同一時間,一柄無比鋒利的飛劍直接刺入姬長老的前胸。姬長老望著那道飛劍,一時又望著那個黑影消逝的地方,眼裡滿是茫然。
他再要扭身望向另一個身影,卻是再無力氣,頹然倒地。等姬玉將他抱在懷裡的時候,他的嘴巴蠕動,卻是再說不出半個字。姬長老死不甘心,他的眼睛努力盯著大小姐。而這時候,張涵也回過神來,走到近前。他一面凝神戒備著,一面又見姬長老的手在地上似乎畫著什麼。他提醒大小姐看那是什麼,只見地上寫著一個「幽」字,扭扭曲曲,幾乎認不出來。
而在人群中,有一個看著十分平凡的男子看了看剛才那個黑影站立的地方,嘴裡喃喃道:「想不到被你搶了先,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