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厲北浩那裡離開後,厲北聿就去了康律那裡,此時律師事務所裡只有康律一個人,看來楚然還在警察局蹲守著。
「有什麼線索麼。」
「嗯,你看。」康律拿得是盛世停車場的監控。
他看見那裡停著一輛黑色的車擺。
「把主駕駛位的位置擴大一些。」
康律照做,隨即那裡邊清晰地顯現出人影來,的確是陸子悅沒錯。
而陸子悅此時手裡翻閱的便是那份假合同。
「想促成這件事情,他下一步肯定是去找vr公司的代表理事。瓜」
厲北聿低頭思索道,而後淡笑。
「嗯,所以你打算怎麼辦。」康律抬頭,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還能怎麼辦,見招拆招,讓他鬧去吧,看他是以什麼身份去談判。」
「也對,拿著一份錯誤的合約,還能鬧出什麼大亂子。」康律一笑,繼續看監控,盯了一眼車牌號。
「對了,前幾天帶走溫言的那輛車我查了,車主是一個姓張的男子,但是奇怪的是那個張姓男子三年前就死了。」康律查完後,便再也找不到那輛車的蹤跡,十有八。九便是被銷毀了。
「要說陸子悅粗心大意倒也不是,在這方面還是很謹慎的。」厲北聿笑笑,沒有冷靜的頭腦,還怎麼跟他鬥。
「那下一步你想怎麼辦,是讓我們去洗溫言的案子,還是去抓陸子悅的小尾巴。」
「你去找一個人。」厲北聿沉思,他好像忘掉了什麼。
「誰?」康律就不明白了,都這個節骨眼上了,他不去緊抓陸子悅的尾巴,還去找什麼人。
「米亞。」
「這人是誰啊。」
「過去那五年,和陸子悅在一起照顧阿絡的女人。」
「我知道了,你有什麼有關於她的資料沒。」康律一臉的興致。
厲北聿低頭,勾唇一笑,而後輕聲道:「沒有。」
「……」沒有,這特麼的查起來該多費勁,康律有些挫敗,他怎麼覺得叫上厲北聿這個朋友好吃虧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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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厲北聿回家的時候,客廳內已經煥然一新,而慕念則少見的趴在茶几上寫作業。
厲北聿深感欣慰,薄唇勾起。
「北聿叔叔,你回來了。」慕念聽到開門聲,抬起頭。
「嗯,怎麼突然想起來寫作業了。」厲北聿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
「小嬸嬸說,我要是好好學習的話,她就帶我出去玩。」
「你小嬸嬸真的這麼說的?」厲北聿抬頭望向二樓的方向。
慕念點頭,「是啊,小嬸嬸是這麼說的。」
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小嬸嬸。
厲北聿輕笑一聲,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作業本上工整的字體,也忘記有多久,他沒看過小慕念這麼寫作業了。
厲正南其實一直有給慕念改姓的打算,但是他一直沒有同意,想等孩子大一些。
「北聿叔叔。」慕念突然轉頭,看向厲北聿。
「我爸爸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慕念很好奇,他其實更好奇的還不是這個。
厲北聿低頭,雙手支在脖子上,眼睛看向前方。
「你爸是一個非常善良慷慨的一個人。」厲北聿側眸看了一眼慕念,然後笑道:「你和你爸長得非常像。」
「就這些?」慕念顯然不滿足,好不容易能從家人口中問出關於父母的消息,結果只說了這麼點。
「你還想知道什麼?」
「我爸爸和媽媽是怎麼認識的。」
厲北聿思忖一會,緩慢的說道:「你媽媽和我是高中同期,那時候在一起玩的也比較好,有一次,你爸爸請我和北浩去吃飯,然後我就帶著你媽媽去了,結果,你爸和你媽媽就一見鍾情了唄。」
「那你是怎麼遇見小嬸嬸的呢?」
厲北聿點了點他的鼻尖,眼神溫柔。
「你別看你嬸嬸現在看起來溫柔,那時候就是一個張牙舞爪的小貓,當初第一次遇見你嬸嬸我就被你嬸嬸挖苦了。」
厲北聿斂眸,笑意深深。
「你幹什麼了,被小嬸嬸挖苦,你調戲小嬸嬸了?」
「你叔叔我這麼光明正大的人怎麼會調戲你嬸嬸呢,我倒是想調戲,可也得給我機會。」
「那你幹什麼了。」
「嘖,說起來話長,那我就長話短說,我不就是看上你嬸嬸了,為了見她報名了那個不知道什麼主題的辯論會,我現在也不記得那個辯論會的主題,倒是你嬸嬸,言語犀利,瞬間就把你叔叔我給迷住了。」
「……」慕念聽著有些發麻,這男人,冷酷起來不是人,肉麻起來更不是人,直接一見鍾情就得了唄,還迷住了。
沈絡頭倚在
拐角處的牆壁上,從她的位置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兩人,也可以清晰地聽到兩人的對話。
她對厲北聿的第一印象就是憑著少爺的身份極其不遵守規則的那種。
說實話,印象並不好,那時候想,反正也不會有什麼交集,所以有關於那個男人的一切,她都沒在意,誰成想,這一糾結,就是這麼多年。
她微垂著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
「你安心寫作業,我上去看看你嬸嬸。」
「嗯。」慕念應道。
厲北聿起身,三步兩步的上了樓,沈絡身下是好不容易在厲北聿走之前央求來的輪椅,因為客廳裝修,厲北聿怕她想下來,在磕著碰著什麼的,所以就准許她用一天。
她快速的推動著輪椅,然後打開臥室的門,關上,心裡砰砰砰砰的直跳。
沒幾秒,門就被打開。
厲北聿進來後,走到她的身邊,抱著她的肩膀,親在她的額頭上,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的連貫。
「你……」
厲北聿坦然的一笑,說道:「剛才小念問了我好多有關於你的事情。」
沈絡點頭,其實她都聽到了。
「你那時候對我的第一印象是什麼?」他沉下眸子,問道。
「冷都男,挑剔男,神經病。」
「看來我還真是在你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厲北聿笑道,那時候,也是他鮮少的回歸本性的時期。
現在的他,身上彷彿渡了一層假的面具。
「是啊。」沈絡歎了一口氣,旋即抬眸,「厲北聿,我認真地問你一次。」
「你說。」
「你一開始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厲北聿神情頓住,旋即笑開,這大概便是沈絡憋悶許久的原因。
「我承認,一開始見到你,的確是因為你和年藝的相似度,大概,遇到這種事情,是都會好奇的吧。」他語氣頓了頓,而後笑意加深,「可是接觸後,我發現你有趣多了,是個蠻招人喜歡的丫頭,阿絡,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言情小說中的故事,我和你在一起,並不是因為別人。」
他黑眸深沉,蹲下身子,平視著女人的眼睛。
「所以你心裡氣的,想的,其實都不成立,我厲北聿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便是當初事情發生時,不應該瞞著你。」
「所以呢?」沈絡靜著眸子,反問。「你現在是在解釋,還是在尋求原諒。」
「我欠你的,太多,我會慢慢的補償你。」
「年藝和你真的沒什麼關係?」她冷笑,她有些不信。
「我不想騙你,她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人。」
沈絡的心裡感受到一絲涼意,可是她都明白,誰還沒有一個過去。
「至於我一直瞞著所有人把她放置在國外六年,只是因為慕川最後對我囑托的,我既然喜歡你,心裡就容不下別人了。」
這大概是厲北聿第一次放下架子和她說這麼多的話。
有很多時候,想聽一個解釋,但是聽到了,那種不言而喻的滋滋難過,卻驚擾著她本就脆弱的神經。
「你知不知道,其實我當初也只是需要一個解釋,我失去孩子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他還那麼小,為了年藝的骨髓移植,他就差點喪命,可是因為溫雅,因為溫雅喜歡你,她背叛我,我的孩子就徹底沒了,我恨,恨所有事情的罪魁禍首都是你,我不想原諒你,要是不會遇見你,我也許和別人有個幸福的家庭,也許已經有兩個孩子,更可能,我現在在我夢想的位置上打拼,可是因為你,我什麼都沒有了,結婚前,我只是想去米蘭進修,可是你攔住了我,要和我結婚,厲北聿你知不知道,我那時候有多愛你,就算你把年藝的事情說個明明白白我依舊會原諒你,她是我的親姐妹,我會見死不救麼?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想要拿婚姻束縛住我,讓我毫無反擊之力,因為愛你,所以可以為你做一切,可是你知不知道,若是沒有孩子前,這些事情都真相大白,我們的孩子現在已經五歲了。」
她之所以不選擇原諒厲北聿,並不是因為年藝的事情,說到底還是那個沒來得及看這個世界一眼的孩子。
這些年,那件事情就是困住她前進的一個心結,當她聽到有別的孩子叫他爸爸,她就會想,原來,自己的孩子不是那麼重要,就算沒了他也不會傷心,原來他有別的孩子。
沈絡已經不知道多久沒這麼情緒激動過,眼淚止也止不住。
那種不好的回憶,就像一把刀子。
而厲北聿把她擁住懷裡,卻是沉默了。
她說的都對,他是一切不好事情的來源,是所發生一切事故的罪魁禍首。
包括慕川的死,還有失去孩子的痛,根本怪不得別人。
他就是想笑,此刻卻也無法勉強了。
「對不起。」這是他唯一可能給她的三
個字。
她的話,每個字都對,要是沒有他,她現在可能是一名有名的記者,也可能是一個好的設計師。
她不會經歷這麼多的事情和痛苦,也許,他一開始做的,便是錯的。
可是他和她在一起,只是因為愛。
他和沈絡在一起的時候,年藝還沒有生病,不存在抱著什麼不該有的目的接近,如果他真的對年藝念念不忘,他又怎麼會跟沈絡在一起,說到底,是他做錯了。
正如沈絡所說,如果當初他多相信她一點,便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那個孩子,也不會沒有。
可是那時候,就是考慮的太多。
怕她知道年藝的存在會瞎想,卻足足忘了,這件事情早晚會告訴她的,越晚傷害越大。
厲北聿低著頭,手掌拍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的,給她順著氣。
直到她由高聲的痛哭,變成低聲的啜泣。
這才安靜下來,而她臉上的那道疤痕,也像是一個標誌,無時不刻的提醒著她,過去所遭遇的事情。
她本無錯,錯的,是他而已。
時光如白駒過隙,一段一段的故事裡,拼湊的大多都是不完整的愛情。
佛說:若無相欠,怎會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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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啊啊啊,先溫馨一會,馬上就開始世界大戰了,待我去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