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北浩撒謊了,沒兩天,就飛回了s市,但是厲北聿並不知情,長時間的飛行的勞累的必不可言的,就連十分有活力的男人都帶著些疲憊,他走出機場,未帶著任何行李,薄唇淡淡抿著,透出一絲薄情。
下車之後,便打了出租車,車子七拐八拐的才到了厲家老宅,令人奇怪的是,家裡比往常還要冷清。
「媽,我回來了。」他高聲的喊著卻無人回應,只是祥叔慢慢的給開了門。
「三少爺,老爺進醫院了。」這話一出,厲北浩眉心微跳,問了是哪家醫院後,大步的跑進老宅停車庫,隨便開了輛車就跑了瓜。
他呼吸微微的緊繃,裡面藏匿著不知名的情緒,外表看似平靜,內心卻波濤洶湧,不可停歇,一路上,車子都在狂奔,車外是寒冷刺骨的氣溫,街上的人卻不少,但是越開進醫院的地段,人-流越是稀疏。
三樓,當他打開病房門的瞬間,就看見母親在那裡坐著,一臉的愁容,厲北聿則站在那裡,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是陸美研先發現了回來的厲北浩,驚喜的抬頭,然後眼中蓄滿了淚水,「北浩,你回來了。」說完,用手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淚,便站了起來,把厲北浩拉了過來。
厲北聿聽見聲音後,緩慢的轉身,靜靜地看著風塵僕僕的男人,薄唇緩聲吐字,「回來了。擺」
他說完話後僵了許久,像是藏匿了一些什麼情緒,而後只是勾了勾嘴角,感覺茫茫。
「嗯,爸怎麼了?」冰川上是閉著眼睛睡著的厲正南,看起來蒼老了許多,厲北浩看著只覺得微微心疼,以前和他生氣的時候,沒覺得什麼,現在看看,以前身強力壯的父親如今兩鬢都有了白髮。
但是母親卻伸手拉了他一下,把他拽出病房。
「你別問了,還不是你哥給氣的,當時你爸回家的時候就氣倒了,但是你爸不讓我給你打電-話。」
陸美研眼角殘留的淚水閃閃,平時那份鋒利收斂了不少,看起來也就是一個平常的婦人了。
聽到這話後厲北浩眉蹙的很深,他幾乎可以不問就知道緣由,一絲寒洌的亮光從眸中閃過,波光肆意,而後抱住陸美研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
「媽,你就別擔心了,爸會沒事的。」
陸美研聽到後安慰的笑了笑,總覺得兒子長大了。
厲北聿站在那裡,太陽穴隱隱的疼的厲害,蒼白的俊臉上碾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疲色。
厲北浩進來的時候,身後沒有跟著陸美研,他淡淡的揉了揉眉心,冷眸中帶上少有的溫和之色。
「坐了那麼久的飛機,就別杵在這裡了,去吃飯吧。」
「我有事情找你,去公司談吧。」
厲北聿垂眸,魅惑的眉眼微涼,厲北浩突然回來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
「好。」
從一樓打完水回來的陸美研只來得及看到兩個孩子的背影,她走進病房,搖了搖頭,把水壺放在一邊,拿起一個空杯子倒上,而後溫柔的眉眼看向病床上的男人,慢慢的說道:「你看,北浩還是喜歡粘著他哥。」隨即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並不知道任何緣由,看著病床上躺著的愛人心裡滿是難受。
這厲家男人都是不會表達的主,出事死扛悶聲的那種,也不知道這樣的性子是好還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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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愈發的漸進十點鐘,只是卻依舊寒冷刺骨,兩輛車一前一後的到達nianyi的樓下。
兩抹相似的身影一前一後的下了車,同樣的身形,不同的打扮,足以驚艷了時光。
走進辦公室,厲北聿脫下身上的衣服,這兩天父親生病,他幾乎是下班就跑過去,或者晚上做一晚上陪床,只是厲正南清醒的時候也總不理他,看到他後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哼著生悶氣。
厲北浩自顧自的去倒了一杯水溫熱的水汽慢慢的映到了迷霧一般的眸子中,凝視了他半天,才勾起一抹難看的笑意,捧著水杯道:「慕念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厲北聿頓住的眸光猛地一顫,臉色依舊是不健康的白,一抹苦澀不可抑制的綻放在唇邊,說道:「接回來後,讓他認祖歸宗。」
「那年藝呢?」厲北浩輕輕地抿了一口,笑道,眼睛直直的盯著男人的眸子。
動了動差點僵硬的筋骨,他向後靠了靠,眼神瞥向厲北浩,輕聲一笑,「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他心知厲北浩的想法,便也不在深想,多年的怨念也該瞭解了。
「那樣最好。」他笑了,肆意的挑著眉,看著一身優雅的厲北聿,走了過去,手掌搭上他的肩膀,神情真摯,「有時間我們一家人好好地出去玩一次吧,哥。」
一句話說完,厲北聿心頭一滯,看著眼前已經長大的那個孩子,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點了點頭,說道:「好。」
聽到回答後,這才看到厲北浩滿意的笑容,「你記得你答應我了。」<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兩人相視而笑,但是厲北聿不知為何覺得氣氛依舊是那麼的緊繃,「等我接了你嫂子回來,你就接手公司吧,我也累了,想帶著她到處去玩玩了。」
冷峻的眸色因為想到那抹纖細的人影而變得柔和了一些,但是卻見厲北浩搖了搖頭,他說:「我才不接這爛攤子,你還是勞累一輩子吧。」
厲北聿一怔,修長的手指扯了扯衣領,緩聲道「反正你早晚也要接手公司業務的,早一點也無妨。」
厲北浩只是笑笑不說話,喝了幾杯水之後,便走了。
厲北浩輕靠著椅背,覺得今天的厲北浩話異常的多。
***
臨近傍晚,外面的風變得異常的大,他加了晚班,出公司的時候已經幾乎沒有什麼人了,只有裴巖還安靜的跟在一邊。
厲北浩說他今天要陪床,叫他不要來了。
「總裁,直接回家嗎?」
「嗯。」他點頭,坐上車子。
只是車子行駛到路口時,便覺得太過於冷清了,他對裴巖說道:「算了,去梧桐路吧。」
裴巖點頭示意,表示明白。
梧桐路,沈絡現在所住的地方,厲北聿視線看向車窗外,貌似沈絡不開心的時候,總喜歡保持著這個動作,已經這麼晚了,不知道她睡沒睡,不知道她有沒有做噩夢。
厲北聿垂眸,覺得外面明亮的街景實在是沒什麼看的,美則美矣,但是看的多了,也就膩了,他在這個城市生活的太久太久了,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他會帶著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車子穩當的停在樓下,男人下車,抬頭向上看,屬於她的那個小窗口微微的亮著燈,沈絡很倔,這幾天更是一個電-話也未打,是啊,好像沒什麼可值得她牽掛的。
打火機淡藍色的火光像律動的生命,一亮一亮的,妖冶的好看。
「你先回去吧,明天過來接我。」
這話是對著車裡的裴巖說的,「可是總裁,你待會要怎麼回去。」
他惆然的看了一眼自家的總裁,這夫人不一定讓他留下啊,難不成要睡大街。
「哪有那麼多事,要不你打車回去。」
「不不不,總裁,我馬上就走。」
厲北聿身子不再靠著車身,眼神漠然,看著車子在夜色中緩慢的駛離,這裡,愈發的安靜了,把煙頭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摸向凍得僵硬的臉蛋,吸了一口涼氣,便大著步子跑進樓道去了,他決定,就算她不留他,他也要賴在那裡,實在不行的話,蹲在門口也行。
到了她家門口,心裡卻不那麼輕鬆了,伸出去敲門的手抬起又放下,來來回回好幾次,甚至覺得手指都凍僵了才下定決心的敲了敲。
等待的時間無疑是最難熬的,就在他以為不會有人出來的時候,門卻卡噠的開了,一臉沉靜的女人穿了一件白睡衣站在門口。
她看到來人後,呼吸一滯,然後淡然的讓開門口的路,厲北聿走了進來。
「都這麼晚了,有事嗎?」她走到廚房,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已經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他不語,不知道恍惚的在想些什麼。
兩人之間再也無話,沈絡安然的站在那裡,表情有點勉強。
良久——
他開口,「爸生病住院了,明天有時間一塊去看看吧。」
沈絡一驚,怎麼會住院,心裡便有些著急,「怎麼會突然生病呢?」
「被我氣病的,已經住院第三天了,現在穩定了一些,我才來告訴你的。」
沈絡不語,已經大致的想到了一些因果,於是點了點頭,凝視著他。
他眉心舒展開,竟然一時間也沒話說了,也可能是因為想說的話太多,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站起來,剛才想住在這裡的賴皮勁始終是拉不下來臉來,淡淡的抿唇。
「那我走了,你早點睡。」他淡淡的凝眉,加上一抹笑意,好看的無話說。
沈絡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下時間,都已經十二點多了,想來家裡也沒人。
「都這麼晚了,開車不安全,你在這睡吧。」她語氣淡然,靜謐安然的氣氛帶著一點壓迫力,旋即開口,「我去給你拿被子,你自己收拾一下沙發。」
等回到臥室的時候沈絡有些頭痛,拉開櫃子的門,從最底層抱出一床白色的被子,從床上扯了枕頭出來,本來大白那只笨喵是半窩在枕頭上的,這一動作,它便醒了,瞪著眼睛無辜的看著搶了它東西的女人。
沈絡可沒時間理它,便走出臥室把被子扔給厲北聿,只是看向厲北聿的眸子中卻是淡然,「你睡吧,明早走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
又是這句話,只不過時間換了一下而已,厲北聿感到淡淡的頭疼。
深眸看了一眼沈絡,扭過頭去,扯下被子,把枕頭扔在前面,便躺了下去蒙
上頭。
沈絡看了一會,便轉身去臥室了。
心微微的沉了沉,有些東西,怕是難以改變了。
這屋子,半夜的時候是很冷的,怕大白半夜想出去噓噓沈絡總是習慣的給留個門縫,而大白卻總也不辜負她的期望,半夜的時候,邁著優雅的步子就走出去了。
厲北聿嗓子像攢了一團火,身上也沒有力氣,感覺到一團毛茸茸的不明物體擠進被窩,把身子湊到他脖子處,毛茸茸的很癢,他艱難地伸手,把不明物體揪著扔了出去,但是手還未收回,那毛東西便又快速的鑽了進去,連續幾次,厲北聿終是沒力氣了。
緩慢的睜開眼睛,差點沒嚇死,映在月光下,眼前是一團白色的毛,一下子就給他驚得蹦坐起來了,看清楚這不明物體後他深呼了一口氣。
手掌摸上小貓的鬧到,乾咳了兩聲。
「別搶我地方,回你的窩去。」聲音很輕,大白連眼睛都未抬,睡得那個舒服。
「你這只笨貓,給我滾出去。」伸手推了推,那貓也不睜眼睛,差點掉在地上的時候,男人又猛地抱住它的身子給抱了上來,一臉無語的看著,這個時候怎麼也不能把沈絡叫起來把貓弄走吧。
頭有些沉,也疼的厲害,他認命的歎了一口氣,不去理大白了,順著身子躺下,連同大白也蒙在被子中,一聲聲的貓呼小聲的有頻率的從被子底下傳來,暖暖的一團窩在他懷裡倒也很暖和,感覺到熱源之後,一人一貓便靠的更近了些。
沈絡迷糊的醒來的時候,發現大白不見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還暗著,想到厲北聿還在客廳後,她就睡不著了,這不認生的臭大白不回去***擾厲北聿去了吧,不過,厲北聿一直不喜歡動物,要是大白去煩了他,估計會一巴掌給拍出去的,想到那情景,她一個冷顫,便拖著拖鞋走到客廳,摸著黑走了過去。
厲北聿安靜的躺在那裡,旁邊沒有大白的身影,她蹙了蹙眉,淡冷的月色披在他的身上,說不出的冷清,她伸手,摸進被子裡,她猜,大白那只喵十有八、九的是藏在他被子裡呢,只是伸手出道他的皮膚,下意識的彈回手,隨即清冷的眸子終於變了色,怎麼會這麼燙。
她起身,跑去開了燈,又重回到沙發上的時候,才發現他唇角泛白,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厲北聿,你醒醒。」
拍了許久,男人才慢慢的睜開眼睛,眼神恍惚,見到她後,笑了笑,然後伸出手,摸上她的臉,「即使是在夢裡,你也不笑。」聲音很輕,他的手轉移到她的眉角處,伸手撫著,「不許皺眉,都不好看了。」
眸子中的笑意清澈,毫無防備的樣子真好,沈絡臉撇到一邊,心裡發酸,等到她再次回頭的時候,厲北聿已經又緊閉了眼睛。
伸手掀開被子,就看見一手緊抱大白的男人,她伸手,把大白扒拉醒,然後抱了出來,給厲北聿掖緊被角,起身把它抱進臥室,關上門。
她眼角有些濕,他是極少生病的,只有累極了的時候。
進廚房從小的冷藏箱裡拿出一塊白色的毛巾,帶著好聞的茉莉香茶的味道。
拿出一個透明的盆,倒了半盆熱水,然後把毛巾浸了進去,等到全部都浸泡進去的時候,才伸手拿起,擰了擰毛巾,水很燙,燙的她手發紅。
男人依舊攥著身子,她走過去,把他的腦袋擺正,而後把毛巾敷在他滾燙的額頭上。
「你可不能生病啊。」她伸手,撫上他冷峻的鼻樑,眸子一片蘊濕。
手被他抓住,身子向前了一些,她靠在沙發的一邊,坐在毛絨地毯上,被他滾燙的手臂抱著,倒也不覺得冷了。
以前的時候,她沒少生病,他都是這麼照顧她的。
額頭上的毛巾很快就涼了,她伸手扯下,準備去換一塊,可是即使是生病,男人依舊力氣很大,扯著她的胳膊不肯鬆手。
「你別走——」幾乎是淡忍著出聲的,她身體一怔,老實的坐了回去。
「北聿,你醒了?」她低頭,試著叫了叫,只是男人動都沒有動,沒有醒來的跡象,只是使勁兒的抓著她的手腕不鬆手。
熱度,依然很高,凌晨竟然說起了囈語。
沈絡眼神清明著,一刻也不敢睡,他說了什麼她沒有聽清,只是他神情糾結,唯一聽得清的只有她的名字。
天濛濛亮的時候,這才算消停。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小腦袋倚在他的枕頭上,手被他緊緊地握著,整個人都坐在地上,察覺到他的動作,沈絡睜眼,站了起來,他使勁,她就向著他這邊傾倒了過來,跌在沙發上,他伸手,把被子蒙在她身上,而後伸手圈住她的腰,一動也不動的緊緊的圈著。
「北聿……」她輕輕的叫了一聲,伸手摸向他的腦袋,依舊很熱,但是已經沒有昨天那麼嚇人了。
「你別動,就這麼呆一會。」他低頭,倦懶的眸子就這麼不期而遇的撞在了她淺淡
的眸子中,避之不及,狠狠地迎上了兩抹眸光,沈絡不動了,以前的那種溫煦感又回來了,她也不敢動,怕自己再次深陷進去。
早上七點,裴巖已經早早的就等在了樓下,卻不見自家總裁下來,不會是昨天被趕出去了,然後回家了吧。
他俊朗的眸子中都是糾結,準備撥出電-話的手也頓住,這要是在樓上的話,他這一個電-話過去,不是破壞好事呢嘛。
思前想後,他覺得還是等著吧,反正早晚他都會得到消息的不是麼。
好久,他終於是鬆了手,身上感覺已經出了一層薄汗,黏黏的十分的不舒服。
沈絡摸了一下他的額頭,覺得不行了,家裡也沒有感冒藥,便拖上拖鞋進了臥室拿出包,簡單的換了一身衣服後,準備下樓。
「你去哪?」他的聲音有些弱,也覺得有點丟人,一個大老爺們竟然被感冒激倒,也是微醺了。
「去倒垃圾。」
「……」倒垃圾不拿垃圾拿包幹什麼,沒了力氣,他動了動唇,還是把腦袋倚在一邊了。
沈絡下樓後,就看見站在那裡來回踱步的裴巖。
裴巖看到她後,便是一臉苦相的飛奔過來,話卻躊躇著說不出口,要是沒在這裡的話他該多尷尬啊,只見沈絡笑了笑,對他說道:「厲北聿在樓上呢,他生病了,今天就不去上班了,裴助理你先去公司吧。」
「哦。」裴巖點了點頭,被這突如其來的話給敲了一棒子。
沈絡點頭,向著前面走去。
生病了?他家厲總會生病?也是人間罕見啊,不過厲老爺子病了,他沒少擔心,又加上前一陣子的事情,沒少費神,生病,也倒是預料之內。
思及間,沈絡已經走出很遠了。
裴巖上車,沒多想,發動引擎,直接去公司了,反正有沈絡在,想來他家總裁也不會出什麼事情,所以並不做過多擔心。
那大白也是醒了,臥室沈絡剛才出去的時候也沒關門,伸了個懶腰之後,便邁著貓步,優雅的晃著身子慢慢的走了出來,小眼神左右看了看,隨後看向沙發的方向,貓眸一凜,就是那男的,搶它的枕頭。
於是,快速的跑過去,一下子蹦上沙發,在他的面前不停的打轉,時不時的還用爪子扒拉一下他好看柔軟的頭髮,男人磕著眼睛,不是很想睜眼理它。
大白也是一個不見疲憊的主,見男人一動不動的,便來了興趣,張嘴就咬他的被子向下扯。
扯得露出個肩膀,然後鑽了進去,他的毛衣質地很舒服,大白可倒是好,深爪碰了碰,像是覺得好玩,兩隻爪子來回的抓著他的毛衣,很快,就給扯出線來了,這下子,大白這只看事不嫌熱鬧的喵更開心了,伸手搗騰著那線頭,越扯越大,最後,它圓滾滾的貓眼對上一張氣氛冷然的俊臉,還有一雙漆黑不見底的眸子,雖然是貓,它也是懂看臉色的,只覺得此地有煞氣,不宜久留,便翻了個身子蓄勢待發的逃跑,奈何可能是壞事幹多了,也可能是吃多了,反正一把就被身後的人給拽住了。
喵~
貓心詫然,這下子完了,落入敵手了。
沈絡回來的時候,就見一人一貓打的不可開交,厲北聿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扯得慘不忍睹,她眼角抽了抽,神經連帶著都抖了抖。
「你們——幹嘛呢?」
她把藥袋子放在一邊,看厲北聿的樣子,倒是生龍活虎的,面色紅潤,隨即想了想,看此情況,也可能是氣的。
厲北聿鬆了抓住大白的手,大白喵的一聲,跳的老遠,那速度,簡直不趁它那胖的圓滾滾的身子。
早知道就不給它送貓食了,餓死丫的算了。
厲北聿瞪了一眼大白,沈絡失笑,換好鞋後把藥拿了過去,然後拿著杯子到廚房去倒了一杯水。
按醫生說的,把每盒藥都細心的分好數量,把藥片放在手裡,伸了出去。
「給,吃藥。」
他接過藥和水,一咕咚的嚥了下去,藥的味道滑過嗓子眼,有些苦。
見他要起來,沈絡按了按他的身子,話說的有些無奈,「早上我去買藥的時候,看見裴巖了,順帶著就說了你的情況,今天就好好地休息吧,別去公司了,明天我跟你去醫院看爸。」
見他的眸子閃過茫然,這是他神智清明時候不會有的,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薄唇印在他腦袋上一個吻。
「睡吧,我等會把大白關在裡面,不會讓它出來打擾你的。」
厲北聿苦笑,她也是把她自己的心也關在裡面了吧。
他伸手,環住她的腰,腦袋貼在她的胸口處,緊緊的抿了抿唇,澀著眼睛說道:「我衣服壞了,穿著不舒服。」
沈絡點頭,手伸到身後,把他的兩手分開,然後把他推的躺下,蓋上被子。
「我去給你拿衣服。」
厲北聿聽到她的話,深吸了一口氣,她這裡不會有男人的衣服吧。
等到沈絡再次出來的時候,他狠狠地送了一口氣,不過很快便一口氣提上去嚥不下來了,是沒男人的衣服,可是這女人的衣服她怎麼穿。
她看了一眼他的神色,雖然他是病人她不想跟他計較,可是他那嫌棄的眼神是什麼意思,索性抓緊了衣服。
「不想穿就算了。」
「我穿,我穿。」他的聲線多少有些暗啞,沈絡笑笑,把衣服遞給他,其實也沒多女性化,只是一身運動裝而已。
「喝粥嗎?」
她問道。
厲北聿搖了搖頭,說道:「你去休息吧。」
她也一晚上沒睡好,還大早上的跑了出去,多少也是為難她了。
說完,也不管她在不在,就換起了衣服,沈絡也不躲,反正他哪裡她都看過了,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
***
再次醒來的時候,屋子內飄著一陣陣的飯香,他一怔,看到廚房中忙碌的身影。
起身,身子一個不穩,茶杯嘩的被他碰到地上。
客廳裡巨大的動靜一下子驚動了廚房中正在熬湯的沈絡,她探頭,看厲北聿歪斜的站著,地上一片狼藉。
這人,屬破壞的吧。
「醒了就鬧這麼大動靜。」她走過去,蹲下身子,準備撿地上的玻璃碎片,卻被男人一手擋住。
「你去忙你的吧,把袋子給我拿來。」
沈絡點了點頭,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便去拿了一個白色的塑料袋,放在他的腳邊上,便轉身去廚房忙活了,腦袋微微探出,便看見他蹲著身子安靜的撿著玻璃碎片,午後的陽光照射進來,光線打在他一旁的側臉上,溫煦柔和,他眸子微垂,長長的睫毛安靜的一動不動,時間,彷彿定格般。
直到他緩慢的轉頭,她才倉促的轉過頭去,勺子不小心掉進湯鍋裡,濺起的熱湯一下子就濺到了她細嫩的手背上,嘶的一聲,沈絡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這麼不小心。」厲北聿是什麼時候跑過來的時候她不知道,他的臉色微微泛白,臉上滿是擔心。
她抽回手,勾勾唇角:「沒事,不疼。」
男人身上穿著她那身乾淨的女士運動裝,褲子到了他身上,變成了七分褲,上衣隨意的那麼搭著,他眉頭蹙著,眼神也是冷的,對於她此時的反應十分的不滿。
沈絡歪過腦袋,「真不疼,你見我什麼時候忍過疼。」
厲北聿站在那裡,抿著唇,閉了閉眼,以前是不會,可是現在說不定。
「把手伸出來。」他伸手,手的方向是她背過去的那隻手。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饒是沈絡先歎氣,慢慢的把手伸出來,的確沒什麼大礙,只是紅了一小塊,厲北聿還是心疼了。
他靜斂的眸光黯淡下去,鬆開她的手,苦澀的笑了笑,「還真是沒騙我。」
他轉身,身形迎著光線,頎長的影子落在那裡,沈絡鼻子酸了酸,把頭撇過去,一時兩人靜止無話。
厲北聿坐在沙發上,拿起手機,撥通了裴巖的號碼。
很快,那邊熟悉的嗓音傳了過來,「厲總,你的情況還好吧。」
他笑了笑,說道:「我能有什麼事,你晚上給我送套衣服過來。」
那邊靜止了三秒鐘左右,聲音嘩的傳來,厲北聿震得把手機拿得遠了些,就聽見那邊洪亮帶著八卦的聲音傳來,「我擦,厲總,你們太激烈了吧,衣服都不能穿了,是夫人太如狼似虎了嗎?哎呀呀——」
厲北聿抽了抽嘴角,站在不遠處開始擺盤的沈絡身子也是猛地一震啊,第一百零八次感歎,這廝哪裡請來的奇葩助理。
「行了,掛了。」
「別別別啊,厲總,我還有事沒說呢。」裴巖趕緊叫著,生怕厲北聿掛了他的電-話就不接了。
「有話快說,有——」
「相信我,絕對不是屁。」
「……」
「早上的時候,北浩來過,說是找你有事。」
厲北聿意外的沉默了,半晌輕聲道:「他又說什麼事嗎?」
「沒有,就是說有時間了叫你給他回個電-話。」
「嗯,我知道了。」
說完,他便掛斷電話,恢復了冷靜如斯的面容。
這時候,飯都已經上桌了,沈絡摘下圍裙走了過來。
三聲有力的敲門聲,沈絡蹙眉,手腳發涼,那貨不會剛好友好的趕上飯點吧,她回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眼神看向這邊的男人,身子有些緊繃。
開門後,毫不意外的是陸子悅那貨,他手裡提了很多東西,見沈絡開門後,便是一臉的笑意。
「絡絡,怎麼這麼半天才開門,快快快,讓我進去。」他微微舉起手中的東西。
陸子悅進門換鞋的時候,就覺得背後有一道強烈的目光,盯得他脊背發涼,直覺告訴他,這絕對不可能是大
白那胖貨的眼神,那廝只有見到吃的的時候才這麼犀利,見到他,那傲嬌勁兒。
換好鞋回頭,卻發現是前幾天去找茬,反被人家揍的那個人家……
他這才想起剛才沈絡開門時尷尬的眼神,輕佻的眼眸笑了笑,把手中的東西順手的提到廚房,心裡算計著,等會怎麼氣死那男人,主要是動手他打不過人家……
兩人一對面,那眉眼間的火花子刺啦刺啦的,就連沈絡都感受到了那辟里啪啦的小火星子。
「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吃吧。」厲北聿起身走了兩步,攬上沈絡的腰,陸子悅看到這情況氣的腎都疼了。
可是人家是夫妻,他有啥辦法呢。
思來想去,還是大白那傢伙好。
坐上飯桌後,沈絡和厲北聿坐在一邊,陸子悅自己坐在一邊,攥著筷子的手緊緊的,然後夾了一筷子肉到她的碗裡。
「絡絡,多吃點肉,看你瘦的。」
厲北聿眼神冷冽,從沈絡碗裡挑出那塊肉,扔到了地上不遠處大白的碗裡,大白此時正可憐兮兮的坐在那裡,看到厲北聿帥氣劉暢不加思考的動作後,圓眼睛都亮了,長得又帥,還給吃的,真是大好人啊。
「是挺瘦的,多吃點。」話是對喵說的,眼神是看向陸子悅的,然後又夾了一塊燒好的肉,送到她的嘴邊。
「啊~」
「咳。」沈絡沒差點一口米飯噴出去,斜眼看了一眼厲北聿,這廝心理扭曲了吧。
她張嘴,吃下,繼續安靜的吃著飯,她知道,這兩人向來不對頭,也不可能對頭,只希望趕緊吃完,把這倆爺都送走。
整頓飯吃的一點都不安生,沈絡沒吃多少,便放下了筷子,去沙發上看電視了。
……
陸子悅準備走的時候正剛剛黑天,他賴了許久,見厲北聿也沒走的動作,於是他拉起厲北聿的胳膊。
「你出來,我跟你有話說,放心,我看在絡絡的面子上,也絕對的不打你。」
厲北聿起身,跟著他走了出去,並隨手帶上了門。
兩人剛才在屋子裡鬧得神色頓時冷了下來,之所以那樣故作輕鬆也只不過是不想讓她有任何不開心的地方。
「厲北聿,你覺得你此時此刻適合出現在這裡嗎?」
陸子悅看著斜站著身子的男人,雖然身高差不多,但是氣勢上總覺得自己矮了一頭,是因為那廝臉比他沉麼。
「我總覺得,我比你更適合。」他淡然出聲,伴隨著輕笑,眼眸淡然的看遠,沒有看著陸子悅。
他單手抄兜,眼神發冷,「你應該看得出來她一直住在這裡的原因吧。」
厲北聿微微低頭,笑了笑,緩慢的說道:「看得出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