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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六章 堵在房中 文 / 恨清歡

    毛佳的悲情讓我覺得也很傷感,我雖然結過一次婚,也愛過一個男人,可卻從來沒感受過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兒,分明不捨得放手,可握在掌心又覺得灼燙得受不住,人總是這樣,你得不到的,你千方百計也要擁有,哪怕一天,即使那一天如坐針氈,卻也好過自始至終都不曾屬於過你。

    而毛佳大抵就是如此,我和她同樣選擇了飛蛾撲火,為了一個原本就不可能的人,白璟南於我而言,是無法靠近無法廝守,我們毀在了世俗的目光和道德的漩渦之中,掙扎過,努力過,最終不得不為了迎合所有人而放棄。

    陸瑋笙於毛佳而言,就像一座焐不熱的冰窖,裡面是千年的寒冰,深深的刺痛了那顆柔軟的心,將她折磨得遍體鱗傷,卻還是不肯死心,他們敗給了男人的兼容心和對感情不專一的褻瀆上,如果說白璟南是我翻山越嶺也難以逾越的鴻溝,那陸瑋笙就是毛佳精衛填海也埋不平的深淵。

    許是電話裡也說不清楚,毛佳要了酒店的地址,在半個小時後飛馳而來,她站在房間門口,撫著胸口不住的喘粗氣,她的那張小臉因為趕路而變得通紅,微亂的髮絲平添了幾分美感。

    「我僱請的偵探,給我來了電話,陸瑋笙和那個女人,現在就在國道旁邊的海晏酒店,他們開、房了,你想像得到那個噁心的場面麼?我想像得到,因為我還親眼看到過呢,不是這個女人,而是他之前的情人,有很多,都說陸老師風流倜儻,還有人背後喊他陸門慶的,可我從不在乎,因為我愛他,他的好他的壞我都願意照單全收,可戀戀,我也會累,也會扛不下去的,我看著他身邊的女人走馬觀燈的換著,我真的快受不了了,你說這世上多麼偉大的愛情,才能允許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傷害?」

    毛佳說著忽然就笑了,她沿著冰涼潔白的牆壁無力的滑下去,蹲在那裡,像一個無助的孩子般,雙手緊緊埋住臉,劇烈的抽泣聲一下一下的傳過來,我也蹲下,輕輕將她攬到我懷裡,想要安慰,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這個時候,也許傾聽,才是對她最好的鼓勵。

    「當初你和藍茜都勸我,不要嫁給他,他不適合我,其實我都知道,可你明白麼,這個世上,每個人的債和孽都是有定數的,茫茫人海,總會有那麼一個人,是你看了一眼之後,便再也放不下的,明知道是錯,還是一頭扎進去,你和你小叔叔,不也是這樣麼。」

    是,我和白璟南,同樣如此,我自六歲見他第一眼時,大抵就陷了進去,這麼多年,我被他寵得無法無天,這顆心早就高傲得不成樣子,我卻唯獨對他,總是張狂不起來,因為付出最早、情動最深的那個,永遠都是卑微而低下的。

    「我還記得我見他的第一眼,他很高,很瘦,總是喜歡穿粉色和藍色襯衣,其實男人穿這兩個顏色很顯得輕浮,但他皮膚那麼白,穿上質彬彬的,偶爾壞壞的一笑,我覺得世界都是五顏六色的。」

    她陷入了那段遙遠而美好的回憶裡,唇邊都帶著和剛才那份決然不一樣的笑意,很溫暖,很明媚。

    「他侃侃而談時候的樣子,真的好看極了,我喜歡他在講台上那份目空一切的張狂和自信,喜歡他眉目間那抹邪氣,更喜歡他注視我的眼神,我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了他,就在那一面之後。」

    她扭頭看著我,目光裡都是期待,「你有過那種感覺麼,就是恨不得把他殺了,和他同歸於盡,也不肯讓別的女人沾染他,這是一種變態的佔有慾,我曾經以為我不會,但沒想到,我比任何一個變態都更瘋狂,我無數次的夜晚醒來,看著他躺在我身邊,呼吸那麼平穩,睡容那麼安詳,像個孩子一樣,我就想,他怎麼可能是那個流連在別的女人床上連回家的路都忘了的男人呢,我告訴你,我真的趁他熟睡時,拿刀架在他的喉嚨上,我只要稍微一用力,他就死了,鮮血噴出來,會濺得滿屋子都是,潔白的牆壁上全都是殷紅。」

    她說著有些絕望的笑了笑,「是不是很恐怖?但我不覺得,我想,能夠和他死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結局,只要他活著,他身邊永遠有各種各樣的女人,他不會寂寞,我更沒那個資本留他一輩子,只有死,才不會有人分開我們,我想死後拉著他去奈何橋上喝孟婆湯,我唯一的願望,就是下輩子讓他第一眼就愛上我,像這輩子我對他一樣,不要有那麼多女人和我搶他,我真的好怕,婚後我獨自醒來的的夜,都冰涼得像太平間,毫無溫度,我摸過去,疼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呼吸了,想到有哪個女人正佔有著他,我就恨不得殺了所有人,殺了全天下的人!為什麼,為什麼這世上有相愛的夫妻,卻唯獨我就得不到,我要愛的這麼辛苦……」

    我不語,默默地聽著,而她也不再往下說,氣氛瞬間陷入了格外詭異的氣氛裡,我正想著措辭,才發現我對安慰別人實在蒼白到了無力,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從前只是在書上和別人的吵架中隱約聽到這句,而現實中,我更多是手足無措,我不理解那種鍋碗瓢盆中找到和諧彼此磨合的感覺,我和薛臣燁一個月短暫的婚姻生活,完全是他護著我縱著我,像毛佳這樣卑微的乞求,即使對白璟南,我也是有脾氣有骨頭的,不會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也許吧,和毛佳對陸瑋笙的寬容與忍讓相比,我對白璟南,並沒有我想的那般妥協。

    「跟我走!戀戀,我一定要去,從前我不是他妻子,我只是他女朋友,看到那噁心的一幕,我沒資格質問什麼,因為他隨手都可以因為對我厭倦了而把我拋棄徹底從我的生命中離開,但現在不行,我是他妻子,我有權利干預他,我從不奢求什麼,只是收斂一些,對我好一點,別讓我這麼永遠得不到回報的付出,這真的過分麼?戀戀,你告訴我,過分麼?」

    毛佳像是瘋了一樣,臉上的那股戾氣,是我從未見到過的,眉目間抹上的狠厲,真的嗜血。

    她雖然是在問我,卻沒有等我回答,而是拉著我的手,如同兩隻瘋狗一般,從賓館衝了出去,這一路,她催促著司機闖了兩個紅燈,下車的時候車都沒

    還停穩,頭髮隨著她瘋狂激怒的動作而飛在空中,亂的像是一叢深海底的水草。

    我跟在她身後,努力加快步伐和她並肩,我很怕錯一下眼珠,她就會因為盛怒而做出什麼追悔莫及的事,為了陸瑋笙,不值得。

    可我還沒來得及拉住她的手,她就怒氣沖沖的踢開了一扇門,門裡曖昧的聲音戛然而止,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偌大的雙人床上,被子一角凌亂的搭在地上,男人修長白皙的手指穿過女人的長髮,瘋狂的糾纏在一起,那喘、息聲仍舊在空中激盪開,女人一句嬌媚嘶啞的「不要再來一遍了——」讓毛佳的身子猛然顫抖起來,她真的瘋了,根本不受控制一樣,我只是眨眼的功夫,她整個人就撲了過去,床上的兩個人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陸瑋笙赤l的身體被巨大的慣力推開,接著女人一聲慘叫,毛佳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因為背對著,所以我看不到她的臉,但女人驚恐而抽噎的臉色看,毛佳的力氣實在不小,真的是要置她於死地般的狠厲,「去死吧!你們這些破壞別人婚姻的女人,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毛佳你發什麼瘋!」

    陸瑋笙終於明白過來,他奔過去怒吼一聲,伸手一拽,便將毛佳從床上推開了,她沒站穩,也沒想到他會真的為了那個女人不惜出手傷害自己,幾步踉蹌的折過來,若不是我扶著,她一定就摔倒了,毛佳不可置信的站在那裡,一雙美麗的眸子瞬間便蓄滿了眼淚。

    「陸瑋笙你什麼意思?為了她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韓小琪躺在床上,有幾分示威的晃悠著那雙修長潔白的美腿,的確,這個女人有足夠的資本使男人拋妻棄子為她癡迷,何況還是陸瑋笙這個一直在花叢流連從未潔身自好一天的男人。

    「瑋笙,你快去哄哄你老婆啊,我沒事的,打我一下而已,我不疼,你別小題大做了。」

    韓小琪故作委屈得抹了抹眼睛,但唇角那一抹譏誚的冷笑,分明是在示威,我看得清楚,陸瑋笙卻視而不見,真不知為什麼,這副楚楚可憐一看就是裝出來的,怎麼男人還會上當,莫非糟糠之妻的同甘共苦還比不過外面野花的一夜盛開麼,綠茶婊總是惹得天下男人都喜歡的不得了!被她們耍的團團轉還甘之如飴,真是賤骨頭!

    「瑋笙,我知道你只是和我逢場作戲,等你老婆來了,你還會拋下我去找她,其實我早做好了心理準備,我不怪你,真的,你去吧,為了我,不值得。」

    「胡說什麼。」

    陸瑋笙一臉心疼,他快步走過去,彎腰將只蓋著被子一絲不掛的韓小琪摟在懷裡,輕輕為她拭淚,「我早就想跟她攤牌了,當初要不是她玩命追我,我才不會娶她,我喜歡的是你這樣的女人,我跟她說清楚,一定不讓你受委屈,聽話。」

    陸瑋笙臉色發狠得看著毛佳,那表情彷彿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給韓小琪出氣一般,「你來幹什麼?就為了打她麼,像個潑婦一樣!你哪裡比得上小琪半分?你想留住我,也不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是個男人也懶得看你這個樣子!」

    韓小琪繼續錦上添花得啼哭著,那嚶嚶的啜泣聲聽得我卻是心煩意亂,我攥著拳頭要衝上去替毛佳說話,卻在關鍵時刻被一隻手給攔住了,我低眸看了一眼那蒼白的手背,因為攥得太緊的緣故,背上青筋鼓出,隱隱約約能看到突起的血管。

    「不必過去。」

    毛佳聲音透著讓人聽了就心疼的悲涼,她淡淡的笑著,我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視死如歸的悲壯,目空一切的落寞,眉目間還有幾分幡然醒悟的痛苦,我的心在那一刻揪起來,像是被什麼刷子輕輕刷著,又癢又疼,我咬著嘴唇,幾番掙扎,終究沒有說什麼。

    陸瑋笙顯然習慣了毛佳的刁蠻和死纏爛打,她忽而這麼釋然平靜,反而讓他有些毛骨悚然,他下意識的將懷裡的韓小琪摟得更緊了些,眼睛卻死死盯著毛佳,她像是一隻被逼到了絕境的困獸,越是平靜淡然,越是容易爆發和瘋狂,我挨她挨得更緊,只想在不得已的時候一扒拉住她,逃離這個連我看了都覺得撕心裂肺的地方,曖昧的氣息,凌亂的大床,還有那一地激、情過後的狼藉,男人給女人最深的痛最大的打擊,莫過於親眼讓她看到自己擁著另外一個女人在夜晚沉淪和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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