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坐在地上,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我拚命拿著已經被扯爛的衣服擋住自己裸露的身體,可還是無濟於事,根本擋不住,反而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我低著頭,將臉深深埋進頭髮裡,薛臣燁一直沒有說話,他只是坐在床上靜靜的穿衣服,穿好之後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小舅進來看看?」
白璟南的臉色格外難看,他站在門口,並沒有進來,「作為長輩,我沒有權力插手你們夫妻的事,但也不要鬧的白家人仰馬翻。」
「小舅說錯了,這裡是薛家,我父親薛傀鐘,我是薛臣燁,這裡是薛府,和白家無關。」
白璟南望著他,冷冽的目光格外戾氣逼人,「要不是為著白家的詛咒,你以為你薛臣燁就有資格娶她麼,我會把我養了十四年的戀戀,嫁給你?你有什麼本事,能娶她。」
薛臣燁似乎惱了,被白璟南的這句話逼到了要發瘋的地步,「是,我沒資格,我不及小舅你有錢有勢,可如果沒有小嬸嬸的父親,你以為你又是什麼,白家祖輩再有本事,再顯赫富庶,留給你們這一代的,不夠七分八分也落不下多少,能助你開了這麼大的公司,能讓你有資本養了十四年的女兒最後卻被你拐帶上了床?」
白璟南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抿著嘴唇,良久才吐出一句話,「薛臣燁,你不要忘了你是個男人。」
「我當然知道,不然我能做男人的事麼,小舅踢開門的時候難道沒看到我趴在她身上麼?小舅如果還不相信,心疼戀戀跟著我守活寡,我可以現在就當著你的面演練一邊,只要小舅好意思看。」
薛臣燁說完故作恍然的點了點頭,「不對,小舅怎麼會不好意思看,咱們都是男人,沒什麼避諱,至於戀戀,呵呵。」
他冷笑一聲,目光在我和白璟南身上來回掃著,「小舅恐怕比我下手早吧,我如果要計較,小舅以為自己現在還能平安站在我面前指手畫腳充當這個沒臉面的長輩麼?恐怕早就在你的公司裡,面對那些媒體的質疑吧,我自認為我做的夠多了,我現在已經不想忍了。」
白璟南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臣燁,你對我不痛快,可以衝我來,不要殃及無辜,戀戀現在是你妻子,你給她難堪,也是給你自己。」
「不敢,小舅是長輩,沒有錯,有了也是沒有,誰敢找你的不是?就算欺負了外甥媳婦,也是應該的,白家和薛家拿了小舅那麼多錢,現在椿城誰不知道白家都能當豪門第一大戶了,就因為出了小舅這樣一個讓人敬佩的大老闆,我當外甥的,只希望能巴結上小舅,將來仕途亨通,不要說送老婆,就是送我的命,我也樂意。」
薛臣燁的母親始終站在一旁抹眼淚,她低著頭,那般雍容華貴的女人變得這麼憔悴,偶爾拿著方帕哭訴一聲,「我的命怎麼這麼苦,丈夫離開了,留下兒子我一個人拉扯起來,現在娶了這麼不要臉的媳婦兒,我死了怎麼見薛家人去……」
薛臣燁的眉毛蹙在一起,「媽,您別說了。」
我漸漸止住了哭聲,我知道這裡所有人都有資格哭鬧,唯獨我和白璟南沒有,甚至連他,都比我有,因為我是罪魁禍首,如果不是我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的勾引他,我們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害了他,害了薛臣燁,更害了自己。
可感情這種事,於任何人而言,都那麼簡單,唯獨於我而言,難上加難,我愛上的不是一個我該愛的男人,而是我的養父,我的世叔,我們相差十四歲的年齡不是橫亙在彼此之間的溝壑,而我們的身份,卻違背了倫理和世俗,這段在人世間的流言中跌跌撞撞存活了這麼多年的不倫戀,如果依照白璟南,永遠都不會見到天日,縱然痛苦,長痛也總好過短痛,可我卻任性的打破了這一切,使我和他都變得狼狽不堪,他被自己的晚輩指著鼻子冷嘲熱諷,我被自己的丈夫險些強、奸,我不過罪有應得。
我仰起臉,靜靜的望著白璟南,「小叔叔,事到如今,我只能實話實說了。」
我笑著閉上眼,灼熱滾燙的熱流溢出眼眶,滑落在臉頰上,像是刀割一般的凜冽。
「愛上小叔叔那年,我可能還不到十二歲吧,其實一直都鬧不清楚,什麼時候愛上了小叔叔,我也曾以為,也許就是感激,感激小叔叔在我父母都拋棄了我到了另一個世界之後,接納了我,給了我新的生活,最好的照顧,仔細想想,可能在十一歲時候愛上你的,我記得那是你二十五歲的生日,我在老宅和桂嬸幫你做了好多菜,等著你一起吃,等了你很久都沒回來,家裡的電話壞了,我出去找你順便到電話亭給你打電話,結果我在街道外面的十字路口恰好一眼就瞥見了你,你正靠著一個路燈打電話,穿著一身白色的西服,五光十色的夜光都照在你身上,都市繁華的背景把你變得愈加落寞,那是我此生第一次怦然心動的感覺,我當時還不清楚,此去經年,我終於瞭解了。」
我睜開眼,唇角掛著不顧一切的淺笑,眼淚還在流著,卻沒那種心痛的感覺了,我將目光落在薛臣燁臉上,他的神色幾多無奈,更包涵了心痛和失望,我伸手將被子從床上抽下來,包裹住自己,我從地上爬過去,輕輕拉扯著他的腿,「臣燁,是我不守婦道,我先勾引了小叔叔,可那是在我們結婚之前,之後我沒有對不起你,我再沒有和小叔叔有過什麼,你如果要怪,就怪我,打我罵我甚至侮辱我都行,可小叔叔身上背負了太多,白家的一切,還有薛家到現在得到的這些,我知道你不在乎,可看在他也幫過你和你母親的份兒上,人不能不記恩,你有什麼不痛快就朝著我來,不要把這件事宣揚出去,不要讓他難做。」
薛臣燁沉默著,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那笑聲聽得我頭皮發麻,更加絕望的感覺向我席捲而來,我顫抖著,迎上他低眸射來的目光,再沒有了往常的溫柔和那帶著寵溺縱容的輕佻,而是冷冰冰的無情。
「是啊,我拚命
要討好你,結婚前,我每天除了工作,哪怕累得連話都不想說了,我還要跑到你的學校和你家裡,去找你說說話,送你回家,給你送東西,我怕你不願意嫁給我,更怕你討厭我害怕我,我都不知道我薛臣燁還有變得這麼賤的一天,徐戀戀,我對你好麼,我不是一個會花言巧語的男人,我能做到的極限,就是我給的這些了,還不夠是麼,小舅對你好,他娶你麼,他能為了你拋棄小舅媽拋棄現在得到的一切麼,帶著你出現在所有人面前,面對媒體給你一個名分,他能麼?」
薛臣燁的話字字珠璣戳進我心裡,我木然的將目光望向白璟南,他只是沉默,沉默了很久,「薛臣燁,我不是做不到。」
「小舅,你能做到,那為什麼她現在是我的妻子?」
白璟南閉上眼,胸前隨著呼吸劇烈起伏著,像是在下定決心般的壯烈,我嚇得搖頭,「不要!小叔叔,我不需要你為了我放棄那些,你到現在不容易,我不值得!」
我伏在薛臣燁的腳面,苦苦哀求著,「我的錯,是我背叛你對不起你傷害你耽誤你,我給你做牛做馬,只求你不要做絕,為了一個女人,難道要薛家和白家雞犬不寧麼?」
我扭頭去看薛臣燁的母親,我印象裡,薛臣燁紈褲而固執,除了他母親,幾乎任何人都說不通他,他也不會聽。
我轉身爬到他母親的腳下,磕了一個頭,「媽,求您勸勸臣燁,我的錯,小叔叔和您是姐弟,您不是說薛家有今天全都靠著他,我願意在家裡當牛做馬,只求不要毀了小叔叔。」
「你知道還做這些事,璟南不是不懂分寸的人,徐戀戀,我以為你是個清白姑娘,沒想到你這麼深的心機,竟然做出勾引自己養父的事?」
她搖頭苦笑,臉上儘是鄙夷,張口還要說我,卻被白璟南止住了,「二姐,我是有分寸,可正因如此,我如果不願意,誰也勾引不了我,不是她的錯,是我沒有把持住自己,我褻瀆了自己的養女。」
他說罷看著錯愕的我,「戀戀,與你無關,今日之後,一切後果,我一人承擔,你才二十歲,你不要背負別人的錯。」
「明明就是我!白璟南你胡說!」
我幾乎瘋了一般的哭喊出來,我緊緊抓著要從身體上滑下去的被子,使勁將自己裹住,卻還怕白璟南會說出什麼過激的話,我隨手拿起來一次的拖鞋朝著他扔了過去,落在他的西服褲子上,好大一個鞋印,他目不斜視的凝視著我,「戀戀,我不允許你獨自扛下這一切,明明我的錯更多,我是男人,我怎麼會讓你替我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