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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你恨嫁,我恨娶【2】 文 / 恨清歡

    我看著他,恍惚中覺得,這就像我們的新婚生活那樣,他對我百依百順,極盡呵護,我對他溫柔依賴,夫唱婦隨,可他越是這樣溫和,我越是覺得狼狽。

    「為什麼不肯讓我嫁。」

    我盯著他,不願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我想找到什麼,連我自己都鬧不清楚,但我知道,只有這樣的夜晚,才能讓他鬆懈一點。

    「白家的子孫,我都瞭解,他們配不上你。」

    「那你呢,你要是白家的子孫。」

    他眉毛輕輕蹙了一下,「這不是一碼事。」

    我苦笑一聲,「你只是覺得,這樣的事太荒謬了,祖輩的錯不該犧牲我來得到原諒,而無關感情,對不對。」

    他抿著薄唇,始終一言不發。

    「你拿我當什麼。」

    我固執的仰著臉,「告訴我,到底拿我當什麼。」

    他繼續沉默,我有時候,恨極了他的冷靜。

    我也很希望,他能失控一次,為了我,像瘋了一樣,和全世界抗爭,可我又不願意,那樣太自私了,他到今天,不容易,為了兒女情長,為了外界都看作他的養女的我,而變得萬劫不復,我會懊悔一輩子,我愛他,愛到願意忘乎所以,成全他驕傲的一生。

    我所有的不甘和倔強,都因為深圳那個美好的夜晚,變得柔軟了。

    「說不出來麼。」

    我喃喃自語,他的手蹲在我唇上,輕輕的摩挲著,指腹微微的粗糙,讓我的唇有些疼。

    「當什麼都可以,除了名分。」

    「我也從來不在乎的,就是名分,不然在你結婚那天,我就放棄了,也不會堅持到現在。」

    他的動作因為我這句話變得柔和了許多,「可是我不能,戀戀,我不能那麼自私禁錮你一輩子,給不了,就不能阻止,但對於你,我又大度不了。」

    他蹙著眉頭,彷彿陷入了痛苦的掙扎中。

    我恍惚間聽到走廊上有腳步聲,我嚇著了,推了他一下,「你走吧,大概是桂嬸醒了,她看見就麻煩了。」

    他看著我,一動不動,「有什麼關係,我以前也進過你房間。」

    我攥拳低著頭,「白璟南,過去了,我都能這麼快轉換我們的身份,你不要讓我動搖了,你給不了我,讓我動搖幹什麼。」

    他始終盯著我,手指仍舊在我臉上來回撫摸,忽然他扣住我的後腦,將我往前傾過去,我瞪大眼睛,他的臉隨之俯下來,唇齒交纏間,我身子都緊繃住。

    「白——」

    我的聲音還沒發出來,就被完全堵住了,他的吻來得不像深圳那次溫柔絕望,而是帶著火焰一樣,激烈得我幾乎窒息。

    在我迷茫中,睡裙被剝落到了腹部,上身裸露出來,他壓著我躺下,意識到要發生什麼,我猛然清醒,我知道,再這樣繼續,就像被曝光的那些照片,早晚戶被白家知道,那將引發怎樣的驚天動地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白璟南是神一般的存在,他是商業奇才,是萬眾矚目的那個決策者,他的一舉一動會引發公司的地動山搖,他的一顰一笑被關注得太多,我已經得到了那點回憶,就不該毀了他,在這條路一錯再錯。

    我用盡全力去推開他,他喘息著撐起身子,我從他胳膊架起的空隙裡使勁一抬,他倒在我旁邊,我坐起來。

    「不要繼續了,到此為止吧。」

    他看著我,眼底有我不懂的情緒,他與我近在咫尺的高大身軀滾燙而沉重,漸漸的變得冷了許多。

    「我後悔了。」

    他忽然開口,說了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他沉默半響,然後起身,將衣服整理好,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狼狽不堪的我,「這是你的選擇,對麼。」

    我咬著牙,告訴自己不能前功盡棄,不能言而無信,不能貪戀一時害了他,於是強行把已經洶湧到唇邊的哭聲狠狠嚥下去。

    「對。」

    他站立良久,冷笑了一聲,「好,你願意嫁,我便同意。」

    白璟南離開之後,這一夜我哭到了天明。

    次日上午十一點多,薛臣燁來了,身前立著一個女人,大約四十多歲,極其雍容華貴的面貌,年輕大抵也是個美人胚子,穿的也簡單,卻不失風,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她安靜站在門口,從院子灑進來的光暈披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我從樓上下來,桂嬸有些訝異,「璟南不在,白二小姐如果找他,我去打個電話。」

    女人搖頭,笑得很溫和,「不必,我是帶著臣燁來看望戀戀的。」

    我抿著嘴唇,心中也猜到了大概,白璟南十點多才離開,他們十一點進來,想必在門外等了許久,就是為了避開他,我走到沙發旁邊,看著她,「按著小叔叔的口吻,我該是喊您姑姑。」

    薛臣燁無所謂的笑了笑,「喊什麼隨你啊,我很體貼女孩子,小舅沒有告訴你麼?」

    他雖然紈褲,笑得卻很真誠,他母親回頭打了他一下,有些責怪,「鬧什麼,住口。」

    她轉頭看我,走過來坐下,拉著我的手,「怪不得璟南這樣疼惜你,死活不肯讓你嫁來,曾經我嫁給臣燁的父親,也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現

    在看著你,覺得真親切,彷彿是二十多年前的自己。」

    我不語,只是配合著淺笑。

    「聽大哥說,你願意。」

    我目光投向薛臣燁,他站在花架子前面,手插在口袋裡,淡淡的望著我,見我也看他,便扯出來一個笑容,溫潤如玉,和我幼年時代迷戀的白璟南如出一轍。

    白家的子孫,真是尤物。

    「是,姑姑。」

    我讓自己表現得大度淑女,這是白璟南一直訓練我的,我不想給他丟人。

    女人終是安心的笑了,「那便好,臣燁雖然頑皮,畢竟也是孩子,可他卻不是胡鬧的人,不是我說明達不好,相比明達,臣燁要踏實不少,這孩子喜歡刑偵,立志要做個警察,你如果不介意,我便帶著下人下聘了。」

    警察?

    我看著薛臣燁,他吊兒郎當的臉色忽然變了,鄭重極了。

    「介意也沒用,可以不嫁,我還是犧牲品呢,但是誰斷了我的志向,我就死拼!」

    他這話說得我忍不住噴笑出來,他母親有些尷尬,沉著臉色去瞪他,「再這樣說話,回去拿籐條打你。」

    「隨意,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

    他仍舊滿不在乎,靠著牆壁,手指一下一下的摸著綠籐葉子。

    這男孩,倒是挺有趣的,和白璟南一樣倔強。

    他們中午沒有留下吃飯,只說還未到時候,不夠鄭重,我想大概也是在塵埃落定之前,不方便遇到白璟南,怕再有變數,我其實很不解,他們白家人上下,似乎都對那個詛咒格外深信不疑,男男女女,長幼老少,除了白璟南都無一例外,白明達既然敢私奔,大抵他不信,或者信,但是為了所謂的愛情,不願做婚姻下的犧牲品,而薛臣燁,他不像那麼逆來順受的人,卻也滿不在乎,也許就像他母親說的,他除了癡迷刑偵,對任何都提不起興趣,正因無所謂,所以不上心。

    白二小姐倒是迅速,下午就吩咐人把聘禮送來了,一箱古董字畫,一匣子首飾,我打開瞧了,一個玉鐲和一條瑪瑙項鏈,成色都是上好,也對,徐家人丁寥寥落魄了,白家人口繁多卻是仍舊昌旺,尤其昔年三個女兒的陪嫁陣仗,那可謂驚動了椿城。所以也有一說,白家的女兒比男兒要富庶許多。還有一個說是薛家傳家寶的八金套,兩對金耳環,兩對金鐲子,兩對金手鏈,一條金項鏈,一個金戒指,在白燈的照耀下,閃著奇異的光芒。

    我正看著,白璟南回來了,他一眼打在這些聘禮上,臉色猛地沉了下來,「什麼時候送來的。」

    他望著我,凌厲陰沉,我被嚇住了,顫顫巴巴的,「下午。」

    「二姐來過了。」

    我點頭,他走過來,站在我面前,我和他之間僅有一個箱子隔著,他只要稍微用力,便能把我把帶過去,我驚慌的瞥了一眼在廚房裡忙碌的桂嬸,小聲提醒他,「桂嬸在,你別衝動。」

    他繼續沉默,我被他盯得不自在,往後挪了一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是人之常情,白家好歹看著你的面子不會對我差了,總比嫁給不知底細的別人強。」

    他仍舊不語,灼灼的眼眸在我臉上放肆的打量著,我忽然有些厭煩這樣的他,便索性把東西放進匣子裡,仰頭不懼他的審視。

    他見我這樣,終於開口了,「不會捨不得,對麼。」

    這話一出口,我剛建造起來的偽裝就又潰敗了,他沒有等我回答什麼,只是點頭,一邊往樓梯走,一邊念叨著,「我該知道,女孩只是一時興起,是我把持不住,辱了你。」

    我衝過去,站在第三級樓梯上,朝著他背影喊,「不是一時興起,一時興起能維持十幾年麼?」

    他聞言頓住步子,卻沒有回頭,「那為什麼,不等我解決,就急著應下。」

    白璟南,我該怎麼告訴你,你都不會聽進去,我若不嫁,白家人必然沒完沒了的給你施加壓力,我若不嫁,我總也放不下,時間長久,紙包不住火,我最怕有一天,因為我,你不再是這個叱詫風雲的白璟南,而是被很多人指指點點,說與養女世侄苟且不淨的齷齪小人。

    這些話在我喉間打轉,最後我全都嚥下,只說了句。

    「因為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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