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小路上奔馳,漆黑的夜晚萬籟俱靜,只有車子馬達的聲音,路上不要說人,連只夜貓子甚至一聲鳥叫都沒有。
「會不會是活兒干的太晚了,老李兒子直接在那個小學住下了?」我疑惑的問胖子。
「不知道,但是看那兩口子絕望的狀態,應該可能性不大,」胖子答道。
果然不出胖子所料,當我們趕到目的地的時候,見到這裡只是一片工地,主體框架剛剛起來,值班室裡空無一人,門也沒有上鎖。
胖子下車後,在工地附近轉了又轉,用鼻子聞了又聞,回到車上對我說道:「這一路上我都在留心周圍的氣息,並沒有妖氣的存在,這附近應該沒有妖孽來過。」
既然這大晚上的人不是被妖孽抓走的,那他們會去哪裡了,老李兒子兩點一線的往返於家和工地,他又能去哪裡呢?
眼看事情沒有一點兒眉目,我不禁有點著急,心想不用說是在晚上找人,就是在大白天人海茫茫想打聽出一個人的下落也不是件容易事,胖子給人家許下諾,如果回去以後兌現不了,那不是扇了自己的臉。
「不管是不是它干的,這件事情應該和它有一定關係,不如我們今天夜裡就進入他的巢穴,一探究竟。」我對胖子認真的說道。
胖子說:「本來我以為只要搜尋到妖孽遺留下的妖氣,就可以按圖索驥的找到他兒子的去向,再想方設法營救,看來現在只能直搗黃龍,登門要人了!」
當下計議已定,我們準備在小狐狸的指引下直奔契丹古城,就在我們的車子將要開到村口的時候,見到有一個女子神情恍惚的站在村口東張西望,看見有車子行駛過來,她不停的向我們招手。
胖子叼著煙笑道:「看見沒?有點兒意思了,一會兒將計就計,不要打草驚蛇。」
其實我也早就看出來這個女人並不是活人,非但如此,她的陰氣還要略微的強過一般的鬼魂。
「同志,我是西柳村的,拉我一段兒路行嗎?我走親戚沒趕上公交車,家裡還有孩子,我要趕回去,求求你們了,」那女子焦急的懇求道。
「上來吧,來,坐副駕駛,給我們指路,我們送你回家,」胖子說著,從副駕駛的位置上跳下來鑽到後排。
那女子剛一上車,躲在我軍用包裡的小狐狸就發出類似於小狗樣的「嗚嗚」警告聲。
「同志,我家就在西柳村東邊的利民飯店旁,往這條路走,對,向左轉,」那女子在我旁邊用手比劃著給我引路。
只見她舉起比劃的那隻手,已經高度腐爛,髒污的指骨上還掛著爛肉。
胖子雖然道法高深,但他畢竟是肉眼凡胎,他能判斷出這個女子是鬼物,完全靠的是對陰氣的感知,而我則不同,我不僅可以看到陰陽二氣,在鬼物修為不是很深的情況下,還可以看到他們的真身。
車子在那個女子的指引下向西行駛,可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這鎮子西邊的村子再往西就沒有人煙了啊,那是一片戈壁,連路都沒有,裡面會有她所說的西柳村兒嗎?
胖子不動聲色,我也不好貿然發表意見,就沿著她所指的方向一直朝前開,行駛了大概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戈壁灘上開始逐漸出現零星的怪樹,每隔幾十米有那麼一兩顆。
這些怪樹枝幹扭曲猙獰,在那些長滿瘤狀物的樹枝上伸出一根根柳樹的枝葉,我想這可能就是他們口中的奈曼怪柳吧,令人感到驚奇的是,當我們路過這些怪柳時,它們醜陋的樹枝居然向車子的方向彎曲,像是在招手。
車子開著開著,在前方居然出現了一個排又一排的小房子,其中一間還亮著昏黃的燈火,那女子指著那個亮著燈的房子說道:「那裡就是我家。」
車子行駛到近前,女子跳下車對我們熱情的招呼道:「到了,二位同志,謝謝你們了,來家裡坐坐,喝杯水吧。」
我本來習慣性的要拒絕,胖子卻在後面說道:「行啊,那我們就叨擾了,」胖子一邊說一邊在後面用手堆了我一下。
那女子興高采烈的打開房門,一邊進屋一邊向我們招呼著進去。
胖子在後面小聲的跟我說道:「有時候啊,雖說真相不忍直視,但咱們還是先跟蹤下去,看看有什麼玄機。」
當我們下車以後,我驚奇的發現,她所住的房子後面居然密集的有七八顆怪柳,晚上雖然沒有風,但是那些怪柳的枝幹卻向我們不停的擺動。
進了那女子的家裡,只見裡面的擺設破舊不堪,上面還有一層厚厚的塵土,根本就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點的燈也不是電燈而是以前的那種油燈。
那女子端過來兩杯水,熱情的說道:「同志,快喝一口吧。」
胖子借過茶杯,看了看杯中的水,笑了一笑說道:「你家裡的其他人呢,怎麼就你一個人,你不是說家裡還有孩子嗎?」
「哦,他們在裡屋,都睡了,估計特意給我留的燈,」那女子微笑著說道,但是我卻細心的發現,她的笑容中隱藏著一絲狡黠。
「呵呵,」胖子冷笑了一下,接著說道:「你是指的是房後那些柳樹吧?」
那個女子聽到胖子的話後大驚失色,接著原本熱情洋溢的臉龐開始變得凶狠起來,上面的肉一片兒片的往下掉,露出了一副骷髏的模樣,只見她抬起兩隻已是枯骨的手做出要抓撓的樣子,嘶吼著向胖子撲了過來。
胖子冷笑了一下,不慌不忙的將早已準備好的符紙貼在那個女鬼的額頭上,只
見黑煙升騰,那女鬼跟摸了電門一樣渾身顫抖,不一會兒就栽倒在地化作一堆齏粉。
胖子往那堆粉末上吐了一口痰說道:「以螻蟻之力撼泰山,何其愚也!」
我看了看手中的杯子,裡面哪裡有什麼水,完全是細細的沙子。
這個時候,我和胖子突然聽見在房子後面傳來一陣陣輕微的低吟聲。
「救我……救……救我。」
我們飛快的趕到房屋後面,看見有一個男人胯部以下的身子都被埋在了鬆軟的沙地裡,兩隻手臂已經變成了怪柳的枝幹,在他的身上起了一個個茶杯口大小的瘤子。
看到這個情景,我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心說這他媽到底是中了什麼邪門的法術,簡直慘不忍睹。
晚風吹過,這七八顆怪柳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哭泣。
「老馬,快把他從沙堆裡刨出來,」胖子說道。
我們兩個人拚命的用雙手往外刨著沙子,刨著刨著,我發現,他自胯部以下的部位已經完全木化了,兩條腿跟蛇一樣的纏在一起,螺旋狀的形成了一個粗粗的樹根。
當我們把他從沙堆裡抽出來的時候,他不停的在地上掙扎,此時的他已經無法移動,只能像蛆蟲一樣蠕動翻滾。
他痛苦的嚎啕大哭,我和胖子站在旁邊心裡也是十分的難過。
我說:「胖子,這他媽到底是中了什麼招,把活生生的一個人糟賤成這個樣子!」
胖子無奈的說道:「妖法!」
我心中大驚,這妖法居然這麼邪性,殭屍陰煞也不過是把你給撕碎而已,這妖法居然是把人活活作賤至死。
胖子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小伙子,你要是還想活命的話,你的雙手和雙腿可是不能要了,如果不弄掉它們,你會和旁邊兒那些人一樣,慢慢的成為一截兒木頭。」
那個年輕人含著眼淚說道:「同志,救救我,我要要回家,我爸媽還在等我呢,嗚嗚。」
胖子長歎了一口氣又問道:「你考慮好了?」
那小伙子閉上眼睛,努力的點了點頭,眼角流出一行行淚水。
胖子站起身,從背包裡掏出了那把匕首,輕輕的在他的肘關節處一碰,那已經木化的手臂迅速的萎縮脫落,與肉連接的部位則是形成了一塊兒很厚很厚的死皮……
整個過程,那個男子並沒有喊疼,看來那已經木化的四肢,早就已經失去了知覺,一番處理過後,那個男子已經沒有了雙腿和雙手,我在旁邊不忍直視,雖然以前在戰場上見過很多被炸彈炸掉胳膊腿的人,但是眼前的情形讓我覺得比戰場上那些情形還要淒慘許多。
胖子從包裡取出一瓶兒藥水,塗在那男子隆起的瘤狀物上,只見那鼓鼓的瘤包裡流出一股股惡臭的墨綠色膿液,並慢慢的萎縮。
包紮過後,胖子抱起這個男子上了吉普車,此時的我可以說是驚魂未定,啟動車子時居然手腳的抖動的熄了好幾次火。
車子啟動之後,我們全速往鎮子的方向趕去,那個男子在後面的座位上痛哭流涕,一遍又一遍的咒罵自己糊塗,胖子則是在一旁不停的安慰他,說能撿回一條命已然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經過詢問,這個男子正是那旅店老闆的兒子,他也向我們講述了整個事情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