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姨娘引著青褐衣袍的男子與其小廝走進屋,便感覺一陣溫暖。陶婖與陶琴染相互對視,儘管心中積鬱難消,也只得埋頭跟上。
屋內四處,分別置放炭火。在鋪滿棉墊的軟榻右側,擺放著紫玉三足青銅方鼎,鼎中白芷香清芬芳馥,散發圈圈煙霧。
此時的陶笑酌,已經被梅月用白色狐氅從頭到腳裹住,小小的身子被陶景天抱在身上,適才露出的嫩白小腳也已穿上絨鞋。
清澈的眸光落在傅姨娘身上滿是不屑,隨即,她的目光落在那名青褐衣袍的男子身上。
男子雙十年華,青褐衣袍雖不單薄卻也不算暖,只讓人感覺滿身貴氣,傲骨卓然。略薄的唇清冽好看,幽幽瞳孔若古玉襲人,輪廓剛毅似刀鑿成。他的五官,精緻不似凡人。眸光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暗藏寒刃,叫人不禁想為他抹去瞳孔之中隱藏的如冰寒冷。
許是他的容顏太過驚為天人,看得陶笑酌也呆了。
陶景天扯扯陶笑酌臉蛋,將她拉回神。「笑酌,這是為父為你新找的先生,日後,你便稱呼他溫先生。」
溫寄卿看著陶笑酌,嘴角牽出一抹清貴有禮的笑,眸光疏離。
而陶笑酌卻是看著他的穿著,皺皺眉頭,她再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狐氅。
一室寂靜,稚嫩的嗓音顯得格外清亮。
「你可冷?」
這般詢問,淡淡的,沒有對先生該有的敬重,而是仿若他們之間本就熟稔般。無形之間,讓人與她拉近距離。即便寒冷如冰的溫寄卿,也被其舉動微微撥開心弦。
「多謝三小姐關心,在下出身貧賤,早已習慣。」
陶景天看著溫寄卿,對著傅姨娘吩咐道:「傅姨娘,你帶溫先生下去,為其準備好住處,由明日開始傳授笑酌四書五經。」
「是。」傅姨娘福身,隨即帶著溫寄卿與其小廝下去。
陶景天看了眼規規矩矩的陶婖與陶琴染,皺緊眉頭,揮手示意她們二人也跟著一起退下。
陶婖與陶琴染見之,相繼行禮,尾隨傅姨娘其後。一行人出來之時,冷颼颼的寒風刮得他們身子微抖,傅姨娘緩口氣,正巧碰上背著藥箱趕過來的大夫。
「哼,三妹妹這身子竟是比那宮裡的鳳體還要金貴!」陶婖站在其後,不陰不陽開口。
「婖兒,莫要亂說。」傅姨娘眸色一沉,瞪了眼陶婖,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陶婖這性子,遲早都會被人傳到老爺耳朵裡。且,如這般放肆言語,落到老爺跟前,又是一場風波,更何況現場還有個外人在。她對溫寄卿一笑,解釋說道。
「三小姐自小有寒疾之症,所以老爺才會如此疼惜,生怕三小姐受了半點寒氣。」
溫寄卿點頭,看來長安城的傳言不假,陶景天的確是將陶笑酌寵到了骨子裡。就今日所見,已經毫無疑慮。
「陶老爺疼愛子女,乃是情理之中的事,無可厚非。」
陶婖聞言,氣得臉頰通紅。什麼先生,才見陶笑酌一面就這般維護陶笑酌。她冷哼一聲,手帕掩去嘴角諷刺。
「本以為先生是清風亮節之人,不曾想與那攀龍附鳳的小人也是別無他二。父親疼愛三妹妹,那也得看三妹妹對父親有沒有那份心!」
陶琴染拉了把陶婖,對於陶婖的言行心中惱火。她看三妹妹的新先生,並不像陶婖口中那等小人。
傅姨娘見溫寄卿無喜無怒,心中大石這才放下。幸好與尚書府的婚事已經定下,否則留著陶婖在陶府,只會壞事。
「琴染,還不將你姐姐拉回屋裡去!」
她說罷,便帶著溫寄卿離開。而陶婖卻是一動不動站在原地,陶琴染見她不動,只得歎口氣,望著禁閉的屋門,綻開瑰麗笑顏。
「姐姐,好戲不過剛剛開場,你在這生氣,倒不如與妹妹我一同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