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彩虹、端木征和班長的這段歷史,還是要從那次華爾茲雙人舞考試講起。
彩虹自從和班長搭檔以後,兩人漸漸熟了一點兒,時不時要聊聊天,見面打個招呼什麼的。但也僅此而已,那時候的少年男女都比較矜持,誰要是和誰多親近一點,很快就會有兩人的緋聞流傳。
從彩虹和班長並沒有傳出緋聞這一點來看,兩人確實沒有過多的互動。畢竟誰都不是端木征這種,小小年紀就早熟的人。
事情是這樣開始的,那天輪到彩虹做值日生,剛好和班長一組。放學後,班長去提水桶拖地,彩虹則負責拿拖把。回教室途中,兩人說說笑笑的樣子正好被前來找彩虹的端木征撞見。
那時端木征正在上大一,比起高中生活來說多了許多的空閒,時不時就回學校找彩虹,後來教習她華爾茲後,來得就更勤了,幾乎是天天來接她放學。
班長也知道彩虹和端木征是朋友,友好地和他打了招呼。端木征冷淡了些,卻也沒有失禮怠慢他。
等打掃完畢,班長趁著去還水桶的時候,買了幾個雪糕請同學們吃。別人的雪糕都是幾毛錢的綠豆雪糕,彩虹的卻是個三塊錢的甜筒。
回家的路上,她樂呵呵地吃著甜筒。端木征忽然問她:「你覺得你們班長怎麼樣?他對你好像不錯?」
彩虹那時傻乎乎的,除了端木征外,從來沒對別的男孩子有想法,她哪裡看得出來班長對自己有些不同。於是,她順口就答道:「班長挺好的。他又耐心又聰明,而且記性也好。我就說過一次我不喜歡吃綠豆,他就記住了。」
她完全沒有留意,身邊的男孩撇了撇嘴,滿臉的彆扭,還笑嘻嘻地又補充了一句:「幸好是和他做跳舞的搭檔,要是別人的話。我肯定跳不好的!」
端木征「嗤」了一聲。使勁踢飛了腳邊的一塊小石子。
「你喜歡和他跳,那你們就好好跳吧!」
他甩下這句話,轉身就走了。
彩虹直覺他應該是生氣了。卻不知道他氣什麼,同時心裡又湧上幾分被他撇下的失落來。
她本以為端木征這一氣就不來了,可是第二天他又掛著如常的痞笑出現在她面前。甚至,連體育課的時候他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地盯著和班長跳舞的彩虹,那眼神帶給彩虹莫名的壓力。踩班長的腳踩得更勤了。
那一段時間,彩虹感覺自己身邊的氣氛古怪極了。班長對自己越來越好,同學們看他們的目光開始變了,那若有似無的愛昧。讓她無所適從。端木征也變得緊迫盯人,笑容少了,時不時就好像生氣了。但每次她問他,他又轉換回玩世不恭的樣子。
而這兩個男生卻有個共同點。總是問她跟對方是什麼關係,她只能一再重複「同學」和「朋友」兩種身份,而每次她這麼回答,他們都好像很高興。
她後來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所謂的三角關係。等她後知後覺地明白的一刻,事情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那天,她如常準備放學,正收拾東西,班長忽然來到她課桌前,放下一封信,紅著臉說了句:「沒人的時候再看」,然後就逃似的跑了。
彩虹拿著信看了一眼,只見信上是班長龍飛鳳舞的筆跡,寫著:彩虹(收)幾個字。她有些莫名其妙,但也聽他的囑咐,把信收進書包裡,放學了。
校門口,端木征一如既往地等著她。兩人一路走著,照常聊起每日趣事,彩虹十分白目地說出班長給她一封信的事情。
「哦,是嗎?」端木征看上去嬉皮笑臉的,神色沒有半分異常,「信上寫什麼了?」
「我放進書包裡了,回家再看!我想,他可能是有什麼題目不會,寫信問我吧!」最近班長常來找她問題,彩虹也挺奇怪的,班長和她的成績不相上下,但他拿來的題目都不是什麼難的。既然她會做,班長也該會做才對。
彩虹說的書包,正拿在端木征手裡,他每天都幫她背,已經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端木征沒再問下去,但不知為何,彩虹直覺他的笑容有些奇怪。
等她回到家,想翻出信來看看,可是信卻不翼而飛,她把書包裡所有東西騰出來,一件一件地找也沒有找到。
她既疑惑又愧疚,只想著第二天要跟班長解釋一下。
到了第二天,彩虹早早來到教室等班長,沒想到平常來得也很早的人,今天卻在臨上課的最後一分鐘才出現在教室,而且他左眼有些淤青,嘴皮也破了,像是剛跟誰打過架似的。
老師也嚇了一跳,問他出了什麼事?
他朝彩虹望了一眼,答道他被惡狗追,不小心摔倒的。
下了課,許多同學關心地問候他,彩虹也去了。她剛想跟他說話,他卻扭開頭,彷彿沒見到她似的。
幾次三番都是這樣,彩虹想,她大約是做了什麼讓他生氣的事吧,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把信弄丟了?
彩虹心裡不安,更急著想跟他解釋。終於捱到放學的時候,她再度鼓起勇氣走上前:「班長——」
班長眼神複雜地看了她良久,才道:「你跟我來!」
兩人找了個人少的地方說話。
彩虹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正在琢磨措辭,班長忽然長歎一聲,幽幽道:「我不怪你!」
彩虹一聽,心想他果然是知道信丟了的事情,她忙低頭道歉:「對不起……」
「不,是我唐突了!」班長嘴上掛著苦笑:「今天我有些失控,你不要介意。我不該生你氣的!」
「不,不……」彩虹內疚得連連擺手:「你當然應該生氣,都是我太大意了!我明明記得我放進書包了……」
班長聽得皺起了眉:「彩虹,你在說什麼?」
「就是那封信啊。我弄丟了,我……」
她沒來得及說下去,就被激動的班長打斷了:「你沒看過信?」
彩虹這才覺出奇怪來:「沒有啊!」
班長難以置信地自言自語:「所以,是端木征偷了信,然後來騙我?」他說完,眼中卻露出狂喜之色,整個人和方纔的頹廢樣截然不同了。
彩虹卻沒注意到他的轉變。只是被兩個字糾結了——「偷信」?
「班長。你是說端木征他偷了我的信?」
「他真是壞透了!你都不知道,他跟我說……」班長看著彩虹清澈的眼睛,忽然醒悟過來。住了嘴。
彩虹不解地追問:「說了什麼?」
「我……」班長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說不出口。他一著急,說話就咬了舌頭,牽動他嘴角的傷口。痛上加痛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彩虹見狀,問道:「班長。是不是他打傷你的?」
班長點點頭,又搖頭,最後道:「我們是打了一架,我也有還手的!」
彩虹生氣了。跟班長道歉後,匆匆趕到校門口,端木征果然在那兒。
他嬉笑如常地沖彩虹揮了揮手:「今天怎麼這麼慢?」
彩虹見他沒傷沒痛的。又想到班長淤青沉著臉,沉下臉來質問道:「你為什麼跟班長打架?還偷了我的信?你跟班長說了什麼?」
端木征笑容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凌厲:「他跟你告狀了?這個書獃子!」
彩虹攤出手來:「把信還給我!」
端木征嗤笑一聲:「沒有!」
彩虹惱了,細聲吼了句:「端木征——」
他仿似沒聽到般,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只道:「我送你回家!」
他的力氣比平常大了一點,彩虹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他箍得緊緊的,雖然不痛但卻不是很舒服。她掙了掙,豈料他不但沒有放鬆,還一把將她夾到胳膊下,推著她往家的方向走。
彩虹一邊奮力抗爭,一邊不折不撓地追問:「你到底為什麼和他打架?班長信上說了什麼?」
她掙扎得很厲害,端木征怕再這樣下去會傷到她,只好放開了手。
他也有些生氣了。一直以來,彩虹對他都是言聽計從,從沒違背過他的意思,這次卻為了那個小子幾次三番地和他生氣。
他冷下臉道:「一封情書,你真的想看嗎?」
彩虹怔住:「情書?」
她覺得荒謬,自己也會收到情書?
「端木征——你不要開玩笑了!」
比起班長給她寫情書,她更寧願相信這是端木征的惡作劇。
端木征冷笑,黑亮的眸子裡閃著厲芒:「我拿這種事情跟你開玩笑有什麼意思?你不信,你可以自己去問問你的好班長。」
彩虹從沒聽過她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他是生氣了嗎?氣自己不相信他?
她又是委屈又是傷心,出口卻是憤怒的:「那,就算是情書,你也不該偷信,又跟班長打架啊?他又不像你,他從來不跟人打架的……」
「你現在是因為他在怪我?難道,你也喜歡他?」
「你在胡說什麼?你去跟班長道歉!」
「道歉?我只恨沒多揍那混蛋幾拳!」他一步上前,目光牢牢地鎖住彩虹,「你還沒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歡他?」
彩虹心裡一虛,她很想說「我喜歡的是你」,可最終那話卻轉變為:「這跟你沒關係!」
他似乎被徹底激怒,脫口而出地吼道:「怎麼會沒關係?我以為我對你而言是特別的!」他眸子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要將彩虹灼燒成灰:「我以為你只會和我聊天,只會和我跳舞,只會對我露出那種羞澀的的微笑!」
彩虹被他眼裡的灼熱燒痛了,傻傻地自言自語般輕聲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只要你和我呆在一起!」他扶住她的雙肩,高高的個子將她罩在自己的陰影裡:「我喜歡你!彩虹——我喜歡上你了!」
他憤怒的眸色在說出喜歡的瞬間,轉為茫然,繼而像是想通了般,生出星星點點的光芒來,看得彩虹迷了眼。
這是她做夢都想聽他說出的話,卻在這樣意想不到的情況下聽到了。她的心砰砰地亂跳著,彷彿回到了初吻的那個晚上,火熱火熱的,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然而,這胸口的炙熱卻讓她疼了起來,和端木征相識後的一幕幕在她腦海裡重演。她見到過他和無數漂亮的女孩子打情罵俏,也聽他和別人說過許多甜言蜜語。她突然遲疑了,他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因為一時的錯覺?
端木征以前說過,愛情都是一時的錯覺,錯覺有時長,有時短,它來的時候會讓人盲目,但終究只是錯覺,所以也會有醒的一天。
那麼,現在是錯覺嗎?
她不敢問,也不敢賭。她寧願只是他的朋友,那麼他們至少可以一直開心地相處下去。萬一她接受了他,最後他卻醒了過來,她該怎麼辦?她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安心地以朋友的身份繼續待在他的身邊。(未完待續)
ps:還是趕著寫完了。第一遍的內容我不是很滿意,為了渲染好效果,我都寫第二遍了。如此精益求精,大家看得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