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忙，就是一個星期。
以彩虹的速度，做三件樣衣而已，哪用得了那麼多時間？可是，遇到有心刁難她的江若姍，做得再多再好，也是不夠的。
三件樣衣都不能讓江若姍滿意，提出一堆的修改意見，她照改之後，又是另一堆新的意見。
若是旁人，遇到這麼挑剔的顧客，早就掀桌了。但是彩虹卻是一個只會在自己身上找問題的人。她不僅沒惱，反而真的在思考江若姍的話。
沒錯，江若姍固然不存好意，但她確實是見多識廣，所提建議並非無的放矢，還真是能啟發彩虹新的靈感和思路。於是，她不停總結經驗，推陳出新，到最後還真是設計出幾件很不錯的成衣。
江若姍也暗自驚訝，覺得這女人簡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強，似乎跟自己槓上了，大有越戰越勇的趨勢。
只是，她設計得再好又怎麼樣？只要她咬定了不滿意，就會讓她一直做下去，累死她！
這天，又是一個加班的日子。
樣衣製作室裡，彩虹在人台上裁裁剪剪，大致修出了一條裙子的形狀。她正摸著下巴尋思接下來的做法，手機響了起來。
「爽爽？你在哪兒呢？」
來電的正是程爽爽。自從她的身份曝光後，她就出國了一陣子，難道回來了？」
電話里程爽爽的聲音依舊那麼有朝氣：「你轉身看看？」
彩虹聽話地扭頭，門口的洋娃娃對自己晃了晃手機，咧齒大笑著。
「姐回來了！」
一聽這熟悉的腔調，彩虹笑了起來：「你去哪兒了？」
「幾個國家溜了溜！」程爽爽不願多提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還記不記得。再過兩個小時，是什麼日子？」
彩虹瞅了眼牆上的時鐘，兩個小時後就是第二天凌晨了，會是什麼日子？
程爽爽捂著心口，一副傷心的模樣：「你和端木征兩個小沒良心的，竟然都忘了？」
彩虹念著日期，終於想了起來。連忙道歉：「對不起啊。爽爽。最近忙壞了，差點錯過你生日！」
程爽爽仔細看彩虹，這才發現她小臉蒼白。清澈的眼裡佈滿紅色血絲，連身形都好像更單薄了一點兒。她嚇了一跳後，怔怔地反過來安慰道：「你還能記起來，比小征強多了！」那傢伙需要她在電話裡大跳大吼後。才能抱歉地想起。
彩虹忙道：「怎麼會忘呢，過了今天你就……」
「停。千萬別說那個數字！」程爽爽伸出手驚恐地打斷她，然後又笑道：「姐可是永遠的25歲！」
彩虹失笑。程爽爽就是那種長不大的娃娃臉，身材又嬌小，別說25。就是她說自己20、18，也會有人信的。
她不禁開玩笑道：「你25歲的話，就得叫我姐姐了！」
程爽爽氣得跳腳：「你和小征是不是商量好的？居然說一樣的話來氣我！」
彩虹笑了笑。又有些遺憾地看了眼牆上的鍾：「都怪我忘了，這麼重要的日子一定要有蛋糕才行。可是這個時間點已經買不到了！」
程爽爽小手一拍。搭上彩虹的肩頭：「這算什麼問題？讓小征搞定好了！他現在也在加班呢，我們去dm找他。我要你們一起陪我倒數！」
彩虹點頭答應：「你在這兒坐一會兒，等我收拾一下！」
她找來掃帚，麻利地將自己剪落一地的面料殘渣清掃乾淨，又去洗手間梳洗了一下。程爽爽在等待她的時間裡，打量了一下彩虹的工作台，發現她的設計簿沒合上，便隨意瞟了一眼。一眼之下，發現那本子上沒畫圖，反倒是密密麻麻寫了許多文字，她覺得奇怪，便仔細地讀了下來……
真是越讀越氣，這些都是什麼狗屁苛刻意見啊？
領子太小，襯得臉大？——她自己臉大吧？
能夠滿足日常便服的需求，卻不能參加派對？——這明明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場合，你倒是換衣服啊？
還有這條，裙子再縮短1毫米，更能夠展現她大腿的線條？
程爽爽撿起工作台上的皮尺比了比，1毫米到底是能展現什麼鬼東西啊？
她生氣地摔了本子！
怪不得彩虹這麼晚了還在加班，那滿臉遮都遮不住的疲倦，看著就讓人心疼。
她立刻發了條信息，讓人去查彩虹最近在伺候什麼顧客。短信很快回了過來，一看見那個熟悉的名字，她冷笑了一下。
彩虹梳洗回來，就看見自己的設計簿被扔在了地上。她彎腰撿了起來，奇怪道：「本子怎麼掉了？」
程爽爽握著粉拳孩子氣地捶打著設計簿，氣呼呼地說道：「那個江若姍是不是又皮癢了？竟敢這麼折騰你！」
彩虹更奇了：「你怎麼知道是她？」
公司請了江若姍登台的事情，目前還是保密階段，外界不該知道才是。
程爽爽愣了一下，轉了轉眼珠子，怒道：「除了江若姍，誰還能這麼為難你啊？姐這是用的排除法。」
「哦！」彩虹也沒懷疑，不在意地說道：「一開始我也覺得她是存心找茬。可是後來我越琢磨，越覺得她的挑剔有道理！反正多思考，多動手也沒什麼壞處！」
程爽爽難以置信的同時，又覺得這果然就是彩虹了，脾氣好得沒道理。
只見彩虹又一臉堅毅地表明決心：「顧客就是上帝，我一定會讓她滿意的！」
為了春季時裝發佈會的成功，她會盡力到最後一刻。只是時間有些來不及了。如果真的沒法達到江若姍的要求，她只好請求更換別的設計師了。總不能因為自己造成公司損失。
她那最後的一絲黯然沒能逃脫程爽爽的眼睛。看來，她必須要想個辦法，讓江若姍徹底對端木征死心才行！
……
兩人趕到dm大廈，根本不用通報。程爽爽刷著臉卡，一路暢通無阻地領著彩虹到了端木征辦公室。她也不敲門，直接推門進去了。
端木征正在電腦上敲打著什麼，聽見動靜立刻抬起頭來，看見來人，便關了顯示屏，走過來迎接她們。
「你們來了！」
同樣是加班。彩虹就一臉憔悴。端木征看上去卻神情氣爽。合體的西裝映襯得他愈加英姿勃發，痞氣的笑臉在暖色的燈光下更添魅力。
彩虹感歎，男人就是比女人經得打磨。
程爽爽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擺放的蛋糕。她最喜歡的巧克力芝士口味。她滿意地點點頭：「事情辦得不錯！」
端木征笑得無可奈何：「下次能不能提前一點通知我？晚上十點讓我一小時內找到生日蛋糕，這比讓我一小時賺一千萬難度還大！」
「誰讓你忘記我生日的！」
趁著兩人說話，彩虹打量了一下端木征的辦公室。dm大廈頂樓，望出去就是s市的繁華夜景。隔壁幾個大廈牆上閃爍著各色霓虹，好一番鋼筋水泥雕琢而成的美景。
程爽爽和端木征鬥了幾句嘴後。問道：「紅酒呢？」
「茶水間，剛打開透氣！」
「那我去看看，你們聊！」
她說完就溜走了。
端木征這才望向彩虹，一望之下。立刻皺起了眉：「最近很忙？」
彩虹在沙發上坐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我們公司出了事，大家都很忙的！」
「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你是不是只顧著工作。忘了吃飯了？」
彩虹搖頭：「這倒沒有！我不按時吃東西就會胃痛，師父也每天都盯著我吃飯呢！」
雲一諾看她確實太忙了。便好心免了她做飯。他說吃不慣公司食堂，每天都叫五星級飯店的外賣來吃。可是菜太多，他吃不完，就叫上了彩虹。她從一開始的受寵若驚，到後面完全放開。沒辦法，大廚做的菜太好吃了。湯也燉得好，用料十足。她每頓飯都要喝上那麼一大碗。
彩虹說著說著打了個哈欠。工作起來不覺得，一閒下來就倍感疲倦，她有些困了。這辦公室的沙發可真軟真舒服，比師父那冷冰冰，光禿禿的辦公室強多了。
端木征看著她這副精神不振的樣子，忍不住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臉：「又瘦了！」
彩虹也摸了摸臉蛋，似乎真的瘦了些。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忙過這陣子會長回來的！」她指著窗外風景，轉換話題：「你這兒可真好，這個地段的辦公樓可不便宜吧！」
「這裡是繁華地段，租金不菲，不過dm大廈佔地時間早，當年應該是花了……」
端木征望著窗外介紹了幾句，等轉過頭來，只見到一張坐在沙發上熟睡的臉龐。她睫毛輕輕顫動，似乎尤有些不甘閉眼，但就是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他輕聲哄她：「休息一下，十二點到了我再叫你！」
她輕盈的睫毛終於穩穩地落了下來，小臉上泛起一絲笑容。
端木徵調低房間的光線，又脫下西裝，溫柔地蓋在她身上。然後就坐在她身旁，用和她相同的姿勢靠在沙發上，怔怔地看著她的睡臉。
門口，程爽爽拿著酒杯和紅酒瓶悄悄地關上房門。
她在茶水間裡來回走了幾個回合後，終於下定決心，掏出手機，翻出一個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喂？」
「江若姍！」
「你是？」
「程爽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才傳出一個略顯傲慢的聲音：「有事？」
「你現在過來dm大廈一趟吧！」程爽爽勾起唇角：「有些事情，我們應該當面談一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