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片人找到了彩虹兩人,將她們帶去服裝間後便又去忙了。彩虹始終對自己要做什麼事情摸不著頭腦。劇組服裝師很快給她們指明了工作方向,蔚芷柔被留下來整理服裝,彩虹則要去請化好妝的演員過來試衣服。
蔚芷柔小聲沖彩虹抱怨了句:「這根本是過來做助理嘛!」
彩虹去到化妝間,裡面氣氛有點沉悶,幾個演員都各顧各地和自己的助理、經紀人、化妝師說話,她一時還真不知道應該叫誰。
李芸芸坐在比較靠近門的位置,髮型和妝容看上去都已經差不多了,彩虹就先朝她走了過去。
「李小姐,請問你化好妝了嗎?請去外面試衣服吧!」
李芸芸從鏡子裡瞥她一眼後,嗤笑一聲,故意朝著江若姍的方向說道:「現在的服裝助理怎麼都那麼不懂事?雖說我年紀小不需要怎麼化妝,不過按輩分,也該先請姍姍姐才對!」
她的助理配合著她的說法,輕笑出聲。
彩虹頓感尷尬,然她也聽得出,李芸芸就是借題發揮,在諷刺江若姍。她都聽得出,在場的老江湖們就更是明瞭了。不過,熱鬧誰都愛看,便齊齊望向彩虹。
江若姍攏了攏盤發,站起身來,走到彩虹面前對她高深莫測地一笑後,才懶洋洋地對李芸芸道:「她可不是什麼小助理,人家是v&s公司的設計師,國際時裝大師雲一諾的首徒!不過,你年紀小,見識淺了一點兒,也是應該的!」
李芸芸一愣後嘟著嘴不說話了。堂堂設計師為什麼要跑來干服裝助理的活兒,害她認錯,平白丟臉。
江若姍這又轉過來,對彩虹伸出右手:「上次見面,還沒正式認識呢。我是江若姍!」
彩虹握住她的手:「倪彩虹!」
江若姍隨便握了握就立刻鬆了手:「我已經畫好了,我們去試衣服吧!雲大師親自設計的裙子,我還真是期待呢!」
她說完就在助理和經紀人的前後擁簇下出了化妝間。()
彩虹望著空了的手掌,有些迷茫。她怎麼覺得江若姍對自己很有敵意呢?
……
來到服裝間,江若姍很快換了衣服出來。剎那間,眾人只覺一道火紅的旭日從換衣間射了出來,竟讓所有人都迷離在這樣的美景裡,找不到出路。
太美、太震撼了。
及地紅裙很多,但如此富含神話色彩的他們卻從來沒見過。紅裙以硬度較高的紡布塑造出盔甲感的上半身,卻又以紅色柔紗層疊出夢幻的下半身,兩種截然不同的氣場卻奇妙地統一著。
江若姍緩步走來,嬌媚入骨的氣質在火紅長裙的改造下,生生增添了一份如神邸般不可侵犯的神聖感。然而這聖潔裡卻透著悲傷,從裙身上蔓延開來,像是征伐良久的女戰神,在血與火的沐浴中,始終尋找著心靈的平靜,卻發現只有死亡才是盡頭。
傳說中,大師級的設計重意不重形。在彩虹看來,並不是不重形,而是大師的工藝已到極端,毫不費力地融入到作品裡,讓人初識時一下就跌入到作品的「意」中,反而忘了「形」。
雲一諾的這身「旭日女神」就是這樣,江若姍一穿上它便瞬間入戲,她眼中一片茫然,心底深處竟真的湧出一股無路可退的悲涼感。
彩虹真的很慶幸。如果不是她在lilith的激發下,已經生出要變強的信念,那麼看到雲一諾的這件作品後,她有可能再次產生無法超越的心魔,阻礙自己前行。
她怔了半天,別人又何嘗回過神來。好半天後,所有人才從震撼中掙脫出來。
江若姍這才記起她的目的,整理了一下情緒後,緩緩道:「倪小姐,我久仰雲大師的名號,今日一見果然不凡。但是……」她頓了頓,轉身背對彩虹,語氣陡然轉為犀利:「貴公司的製衣水平真是讓人大失所望!」
只見她背後一列整齊的金色裝飾紐扣,在中央的位置竟赫然少了一枚。這些紐扣都是雲一諾畫了設計圖交給廣沫面料定制的。紐扣上有三叉戟樣式的刻印,非常精緻小巧。一共做了十顆,八顆用在了裙子上,還有兩顆備用,現在正躺在v&s樣衣製作室裡。
服裝師誇張地驚呼起來:「怎麼在這麼顯眼的位置少了一顆紐扣?一會兒海報拍攝怎麼辦?」
負責整理服裝的蔚芷柔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不可能啊!拿進去換之前我明明有檢查過的!」
江若姍的助理冷哼一聲:「有沒有仔細檢查過,還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在說啊!」
其他幾人都用懷疑的眼光看她,蔚芷柔委屈得紅了眼眶,唯有急切地向彩虹解釋:「我真的仔細檢查了,這麼明顯的瑕疵,如果一開始就有,我不可能看不到。」
彩虹點頭表示相信她:「如果真是有瑕疵,劇組簽收階段就應該檢查出來了!」
服裝師臉色大變,嚷道:「你是想把責任推給我?服裝那麼多,又沒找到服裝助理,我哪兒管得過來!而且……」她眼珠轉了轉,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我很相信你們v&s,就沒怎麼仔細察看……」
彩虹看她一眼,沉默下來。
這時,蔚芷柔忽然恍然大悟「啊」了一聲,道:「是不是剛才試衣服時線頭鬆了?紐扣可能掉到換衣間了!」
她說完便迫不及待地衝到裡間的換衣間,趴在地上,一寸土地一寸土地地尋找。
彩虹抬眸看向江若姍的背部。她在其他方面或許不夠聰明,但在服裝一事上,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敏銳。如果是線頭鬆了,為何那枚不見的紐扣位置上,絲毫不見任何線頭殘留?
她更相信,以師父那種完美主義的性格,絕不會讓少了一枚紐扣這種愚蠢的錯誤發生。
所以,答案只有一個。可惜,她並不能夠證明。
蔚芷柔已經找了很久,換衣間的地板都要被她的膝蓋擦乾淨了。外面等待的幾人臉上越來越不見耐煩。
「芷柔,不用找了!」
彩虹突然出聲,驚了幾人一跳。她叫住蔚芷柔後,舉步慢慢走向江若姍,清澈的雙眸緊盯著她,雙拳在身體兩側握得緊緊的。
其他幾人見狀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裡,她不會是要跟江若姍打一架吧?
江若姍面色也變了,她暗自警惕著,如果彩虹敢動手,她一定要她在時尚圈混不下去。
幾個呼吸間,彩虹已經走到了江若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