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少女同時停下腳步，有幾分疑惑，但更多是興奮地看著眼前的大叔。
十年前端木征就對老少婦孺通殺了，更何況十年後他這款霸氣總裁的堂堂儀表，更是符合少女們鍾愛的偶像劇男主角的設定。
端木征微微一笑，指了指一步外的彩虹：「我朋友是服裝設計師，她對你們的穿著很有興趣，不知道能不能耽誤兩位一點兒時間，讓她做個市場調研！」
兩個少女一下就被他的笑容電到了，爭相表示沒問題，她們有大把時間。
端木征朝彩虹招招手：「抓緊機會！」然後就退開一步，做了個「請」的姿勢。
彩虹猶豫了一秒鐘，還是走了過來。她面上泛起和善的笑容，說道：「謝謝你們！我想請問，兩位是不是喜歡西方魔幻故事？」
其中一個女孩立刻點頭：「我們都喜歡玩《英雄聯盟》。」
彩虹又問：「你們為什麼今天選擇穿這樣的服飾呢？」
兩個女孩毫不猶豫，一個回答「很酷啊」，一個說「因為是《英雄聯盟》啊！」。
這樣的答案太泛泛了，彩虹抿了抿唇，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引導對方多說一點兒。
「我也覺得你們穿得很酷！」端木征摸著下巴似是十分欣賞地看著兩人，然後又苦惱地蹙起了眉：「可是又說不出為什麼會覺得酷？難道是因為我老了？」
兩個女孩大笑起來。
「大叔是不是沒玩過這款遊戲？」其中一個女孩調皮地對他眨眨眼：「大叔很適合做寶石騎士哦！」
另一個也眼放星光，道：「沒錯，沒錯！要是你穿上那身裝備，肯定酷斃了！」
端木征輕笑出聲：「謝謝！寶石騎士是什麼人？他有什麼特別嗎？」
「寶石騎士呀，他叫塔裡克，防禦能力很強……」
女孩們給端木征普及了寶石騎士的知識後，又在他的引導下，滔滔不絕地講述各自扮演的人物，有什麼特色，會什麼技能，以及為什麼各自受她們喜歡等等。
彩虹在旁邊拿著紙和筆，一刻不停地記筆記。
最後兩個女孩還不死心，心心唸唸要端木征扮演寶石騎士。
「我覺得我現在這身也ok啊！」端木征笑著攤開手展示自己的穿著，合身的西裝將他襯得身姿挺拔。
「在現實中是還不錯啦！可是，現在是遊戲世界啊？」女孩惋惜地說道：「難得有機會，改變一下，不好嗎？」
女孩的話讓彩虹愣住，似是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遺憾的是她沒來得及抓住。
端木征被兩個小女孩的熱情弄得哭笑不得，幾句謝謝打發她們走人。
「叔叔，姐姐，再見！」女孩們一步一回頭地看端木征，最後終於還是走遠了。
端木征皺眉問彩虹：「為什麼我是叔叔，你是姐姐啊？」
彩虹好笑地白他一眼：「因為你老啊！」
……
端木征又陸續幫彩虹跟好幾個人搭訕，她漸漸自如起來，問的問題也多了。
兩人正走著，端木征突然拍了拍彩虹的肩膀，指著不遠處一個女人，笑道：「我跟你打賭，她一定能讓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彩虹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見那裡站著一個戴著紫色假髮，身著火辣比基尼樣式的黑色盔甲的女人。這樣的服飾在cosplay展裡並不少見，真正稀罕的是，即便畫了很濃的妝，依然掩飾不住她滿臉的褶皺，她竟是個五六十歲的大姐。()
她站在那裡就成了一處風景，不止彩虹看她，周圍的人都在打量她。然而，她卻完全無視所有人的眼光，非常自在地逛著展會。
「走，我們去跟她談談！」端木征一把拉住彩虹將她拽了過去。
「美女——」端木征叫道。彩虹打了個機靈，被這人的厚臉皮深深地噁心了一把。
紫發女人轉過頭來，眼睛亮了：「帥哥，有事？」
端木征把彩虹推上前：「我朋友對您的服裝很有興趣，她有幾個問題想請教！」
紫發女人用充滿敵意的目光掃視了一遍彩虹，問端木征道：「帥哥，這是你女朋友？」
端木征還沒說話，彩虹立刻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當然不是了！」她眼也不眨地對紫發女人說道：「我不是他的菜。他喜歡成熟有風情的女人，就像您這樣！」
紫發女人聞言立刻露出欣喜之色：「真的啊？」
「當然！」彩虹笑得無比燦爛：「如果您回答了我的問題，你們就可以甩開我這個電燈泡，他一定會請你喝杯咖啡！」
說完，她威脅地瞟了眼端木征。後者還了她一個無奈的笑容後，對女人點了點頭。
「太好了！那你趕緊問吧！」
「以您的年紀，為什麼您還會來參加這種展會呢？」
女人生氣地瞪著她：「什麼叫以我的年紀？我年紀怎麼了？」
彩虹啞然，竟無言以對。
端木征沖彩虹挑了挑眉，才安撫女人道：「她不太會說話。她的意思是，像您這樣閱歷豐富，一看就知道是有故事的人，為什麼會瞧得上這種小孩子的玩意？」
女人唇角滿意地翹了起來：「算你會說話！」她頓了頓，調整了情緒後，才道：「小時候，我做夢都希望能有超能力，這樣就可以把自己定格在我最美的時光。可惜，時間還是很無情地溜走了！」
她瞟了四週一眼，笑道：「我眼睛沒瞎，旁邊的人都像是看著動物園偷跑出來的猴子一樣看著我，我當然都知道。可是，我卻一點兒也不在乎！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彩虹起初和所有人一樣，覺得這個大姐許是性格比較浮誇的類型，但聽她說了幾句話後，又感覺到她是個很有自己想法的人。所以，一聽她問這個問題，彩虹便凝神專注起來。直覺告訴彩虹，也許自己找的答案就在她的下一句話裡。
「因為我根本就不是我啊，我現在是北歐女神！現實世界裡不能實現的美夢，就靠遊戲世界圓夢咯！像是我身上的這件性感的盔甲，平時哪裡敢穿？可是一旦穿上，我就覺得自己年輕了，變美了！」
用遊戲圓夢麼？彩虹回想剛才採訪的幾個人，每人都熱愛自己扮演的角色，原因各有不同。但無論是崇拜強大的力量，亦或是欣賞炫酷的外表，遊戲角色都反映了玩家們現實中不能實現的夢想。
彩虹抓緊筆，飛快地書寫著，把女人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記了下來後。
她終於找到答案了！
「謝謝你！」彩虹感激道。
女人對她點點頭，繼而對端木征嫵媚地一笑，勾住他的手臂，一隻手玩弄著他的領帶：「我回答得這麼真誠，你是不是該請我喝咖啡了？」
端木征眼神明顯僵了僵，女人卻大笑著推開他：「好了，不逗你了！我老公一會兒過來接我，要讓他看見我和你喝咖啡，還不得氣死！」
女人笑著走開了。
彩虹用筆記本摀住嘴，在一旁偷笑得好不得意：「怎麼樣，先是小女孩，後來又是大姐，被各個年齡段的女人調xi，感覺如何啊？端木總經理？」
端木征正了正被女人攪亂的領帶，不但沒生氣反而笑吟吟地看著她：「能讓你笑成這樣，我覺得值了！」
彩虹笑容散去，心裡惱恨自己，為什麼要和他開玩笑？她以前也幻想過再見到端木征的情景，無論是像上回一樣給他一耳光，又或是裝做陌生人，再不然就試著平心靜氣地交談，她統統都想到了，卻沒料到他們竟還能變得好似從前一樣。
端木征看著沉默不語的彩虹，笑容也黯淡下去。
他們之間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彩虹……」端木征看著她，認真地問道：「你還在恨我嗎？」
彩虹點頭：「我恨你！」
端木征雙眸黑得看不見底，沉默了幾秒後，才再次開口：「因為我和你分手，所以恨我？」
「不……因為我們開始過，所以才恨你！」彩虹臉色微微蒼白，「如果沒有開始，那我們現在還會是好朋友。」
她頓了頓，默默看他一眼：「你知道的，你是我第一個朋友！」
端木征眼神一痛，著急地向彩虹跨出一步，然而他又忽然想起什麼，最終還是將跨出的腳又收了回來。
氣氛再度冷卻，有一種傷感的情緒在他們之間蔓延。人來人往的街道熱鬧又嘈雜，但兩人卻同時陷入回憶裡，彷彿忘記了身在何處。
是的，無論後來如何糟糕，在最初的曾經，他們是如此要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