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完飯,彩虹麻利地收拾乾淨廚房。
等她走出來客廳時,發現雲一諾正在聚精會神地對著電視打遊戲。這是一款西方魔幻的遊戲,場景宏大,配樂增加了不少緊張感。
客廳裡拉著窗簾,烏漆麻黑的,唯有電視的亮光映襯著他發白的臉。這臉美則美矣,此情此景之下,卻有種陰森之感。
「師父,你這三天該不會一直在打遊戲吧?」彩虹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
雲一諾頭也不回地答道:「都過了三天了?就差一關,馬上通關了!」
彩虹再次感到頭頂陣陣驚雷劈過。這是國際級的大師嗎?三天不上班、不吃飯的,就為了打個遊戲?
真是太顛覆她的世界觀了。
彩虹坐著看了一會兒,等到屏幕上顯示「youwin!」的通關字樣後,她才弱弱地喚了聲:「師父——」
雲一諾正高興著呢,扭過頭來笑著問:「什麼事?」
「我這幾天畫的設計圖,還有第一本書的讀書心得,您要不要檢查一下?」
「放著吧,空了看!」
「莫總說下週一要和您一塊兒去dm百貨的總部拜訪,讓您把時間空出來!」
「知道了,真麻煩!」
「……」
看彩虹一臉糾結的樣子,雲一諾好笑地問她:「還有什麼事嗎?」
彩虹咬著唇,鼓足勇氣問道:「剛才,您是不是又在說外交辭令了?」
「你說的剛才是……?」
「就是誇我那幾句,您說靠譜來著。是不是又在逗我?」
彩虹說完,臉就暗了下來。她洗碗的時候就在想這個問題,覺得自己是不是又自作多情了?
雲一諾盯著彩虹看了半晌,直看得她腦袋低得要縮進脖子裡了,才開口道:「如果我說那是外交辭令,你會怎麼樣,要放棄成為設計師嗎?」
彩虹驚訝地抬起頭來:「當然不會!」
「那就不要這樣患得患失的!為什麼要把別人的話看得那麼重要呢?」
不同於他之前各種玩笑似的表情,他這次說話時,非常的嚴肅,緊皺著的眉頭顯示了他的不悅,連語調都與之前不同了。
彩虹手掌悄悄地握緊了。
「師父,你從小到大,一定都是非常優秀吧?你的生命裡是不是從來沒有缺乏過讚美和欣賞?」
雲一諾有些詫異,卻沒有否認。
「從小到大,我都像現在這樣,害羞又膽小,是個非常非常平凡的人。像我們這樣的人,如果遇到別人的一兩句誇獎,那都是會牢記在心的,因為我們能得到的讚揚實在太少了!」彩虹清澈的眸子投向雲一諾:「我清楚我的理想,也不會再隨便放棄。可是,這並不代表我不需要別人的肯定。尤其是,師父你的肯定。」
她迫切地想要表達自己,卻覺得要組織好語言是如此地難。
「我需要你說我做得好。您都不知道,您說一句好,能夠給別人帶來多少勇氣和希望!我、我……」
彩虹正對著電視,小臉在螢光的照射下愈加蒼白,可眼神卻亮得厲害,像是星星一般。
雲一諾緊繃的五官柔和了下來,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眼睛:「我知道了!以後如果你真的做得好的時候,我會誇你的!」
「嗯!」彩虹重重地應了一聲,笑容再次回到了臉上。
雲一諾見到她笑,感覺更不好了。誇獎人這種事,根本就不是他的風格好嗎?他竟然答應了這麼無理的請求!真是虧大了!
「從明天開始,如果我不去上班,你就過來給我做頓午飯!最少三菜一湯,樣式不能重複!」
「什麼?」彩虹疑心自己聽錯,又問了一遍。
雲一諾忍不住翹起了嘴角,小徒弟做的飯菜還算可口,這筆買賣要這麼做才划算嘛。
「你下午去商場買套市面上最好的廚具回來,以後那些鍋碗瓢盆的就不用自己帶了。所有開銷莫川會負責的!」
「可是……」彩虹著急地拒絕:「我每天還要看書和畫設計圖呢!」
「我出薪水給你,可不是讓你來學習的。你總要為公司作出貢獻才行。而我作為公司最重要的資產,把我的胃填滿,這可是重大責任。」
不得不說,雲一諾這人一旦決定要做什麼,那口才就會變得異常地好,他威脅完,又利誘道:「而且,我許多工作都是在家裡完成的。你經常過來,能夠學到更多東西!」
「那,好吧!」話都被他說完了,她還能不答應嗎?
……
當晚,彩虹就一口氣列出了雲一諾一個星期的午餐菜單。明後天都是週末,倒是不用過去做飯,不過她做事喜歡有計劃,特別是應付雲一諾這麼挑剔的人,她覺得計劃越周密越有把握。
蔚芷柔來電,想要週末過來借用一下裁縫鋪,彩虹爽快地答應了。
第二天,蔚芷柔按照約定的時間過來裁縫鋪裡。
「彩虹,謝謝你了!我答應了弟弟,要給她女朋友做條裙子。我家裡實在施展不開,只好過來借你的了!」
蔚芷柔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階層,要養育一對兒女已屬不易,蔚芷柔又讀了個耗錢的服裝設計專業。他們一家四口現在都擠在一套70多平米的房子裡,根本沒有多餘的空間給蔚芷柔做工作間。
彩虹笑著迎她進門:「跟我客氣什麼?這裡擺著不用也是浪費啊!你要做什麼裙子,需要我幫忙嗎?」
蔚芷柔也不是扭捏的人,她隨即就恢復了自然,笑著擺手道:「不用!張瑞答應過來幫忙了。你就讓我們倆自己練練手。」
彩虹聞言笑容更燦爛了:「你這幾天跟張瑞倒是走得挺近。」
蔚芷柔白她一眼:「別多想,我們只是好朋友!」
彩虹笑了笑,也沒再調侃她。自從蔚芷柔穿著「冰雪奇緣」走秀後,在公司桃花一下旺盛起來,裙下之臣無數,張瑞是一個也是一個。每天中午吃飯,就能看到這兩個男人的各種獻慇勤。
彩虹讓蔚芷柔自便,自己則抱本書坐一旁看了起來。沒多久,張瑞也過來了。
三人正各自忙活時,鋪子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彩虹拉開捲簾門,來人是一位五六十歲的老頭子。彩虹覺得來人挺面熟,回想了一下後,驚喜地喊道:「張伯伯,我正愁聯繫不到你呢。」
張老伯正是彩虹奶奶裁縫鋪的房東。彩虹一直想聯繫他,跟他談鋪子解約的事。
「彩虹——」張老伯指著彩虹,笑瞇瞇地說:「你模樣倒沒變,就是比以前瘦多了!」他上回見到彩虹,還是她剛工作的時候,一晃眼五年就過去了。
張老伯進了裁縫鋪,很是唏噓:「你奶奶的事,伯伯也是才聽說。這麼好的人,怎麼就……」
他扶著桌子長長地歎了口氣。
彩虹黯然了幾秒後又振作起來,請張老伯坐下。蔚芷柔和張瑞不清楚情況,停了手裡的活兒,立在一旁看著他們。
「張伯伯,我想跟你談談這鋪子的事兒……」
彩虹沒說完,張老伯打斷了她:「沒錯,我就是來和你說這個的。」他拉著彩虹的手,問道:「我想把這個鋪子賣給你!」
彩虹愣了愣,半天才回過神來,苦笑道:「我現在的情況,可能買不起……」
張老伯急忙伸出五根手指:「五萬塊,你湊得出嗎?」
「五萬——?」
彩虹三人被老伯的報價給嚇了一跳。這間鋪子位於熱鬧的老城區,來往人流不少。按照市場價來算,沒有二十萬的根本買不下來。張老伯一開口就只要五萬,相當於是白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