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回到製作室。
一進門,剛好在門口整理面料的小趙立刻放下手裡的活路,向彩虹比了個勝利的拳頭:「加油!」
彩虹一愣,反應過來後,對他笑了笑。
「加油!」
「加油!」
一路走進製作室,此起彼伏的加油聲就沒斷過。原來還有人支持自己!彩虹很是感動,眼角又再次濕潤了。
走到房間裡,才發現張瑞和蔚芷柔都在等她。
蔚芷柔一把拉過彩虹:「你真是帥呆了,竟敢挑釁三大天王?偶像,簽個名吧!」她伸出雙手,小狗似的看著彩虹,果然是像個小粉絲。
彩虹哭笑不得,打掉她的雙手:「別崇拜姐,說不定明天姐就成了傳說,絕跡江湖了!」
蔚芷柔一臉決絕:「我已經跟組長請假了,有我幫你,何愁革命不成!偶像別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
彩虹徹底被她逗笑了,這丫頭表情太豐富了。
張瑞也趁機說道:「彩虹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儘管說!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
自從上次兩人在樓梯間談話後,張瑞對彩虹的態度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成天姐前、姐後的叫著彩虹,也不再端著,工作上遇到問題第一時間就去問她。顧師傅有時候還笑話彩虹,說是自己被彩虹搶了徒弟。
張瑞提出要幫忙,彩虹很感激。可是,整個製作室統共就三個版師。顧師傅一直都是做些整體流程的監察工作,幹活的其實就她和張瑞兩個。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影響公事。
「張瑞,謝謝你!不過你別為我耽誤工作……」
一直在不遠處看報紙,好似對這邊毫不關心的顧師傅突然出聲道:「丫頭,張瑞的假是我批准的。」
「可是……」
「沒什麼可是——」顧師傅放下報紙,推了推臉上的老花鏡:「老頭子我身體還好著呢。沒張瑞這小兔崽子礙手礙腳,我半天就能幹完今天的活兒。你們都趕緊給我走人!明天別弄出一件讓我們製作室丟臉的作品就行!」
顧師傅故作嚴肅的話裡處處透著對彩虹的支持。彩虹心裡一暖。她在會議室裡飽受質疑和批評,又衝動地答應了那種賭約。本以為這是最壞的一天。誰知道,先是遇到那個古怪的男人,後來又是製作室的眾人……她並不是孤身奮戰,這種感覺,真好!
……
彩虹向蔚芷柔和張瑞詳細地講解了她的想法,張瑞提出自己有個好兄弟剛好在製冰廠工作,於是找冰的責任就交給了他。彩虹和蔚芷柔去面料市場採購面料和染料等。
最後大家一起到彩虹奶奶的裁縫鋪裡集合。
蔚芷柔和彩虹先回到裁縫鋪。
蔚芷柔環視一圈,感歎道:「你這裡真好,什麼都齊全。」
彩虹很是留戀地看著裁縫鋪裡的一切,苦笑道:「可惜,租約一到期,這裡就要還給房東了。」這鋪子房租一年一付,彩虹雖然沒找到租房契約,不過她估算著時間也快到了。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聯繫房東。
蔚芷柔瞪大了眼:「你怎麼捨得?這裡不是你長大的地方嗎?」
彩虹黯然。她當然捨不得,這裡見證了她的成長,每一個物件,每一寸土地都飽含著她和奶奶的回憶。但是,她也必須面對現實。現在的她,供不起這裡的房租。
兩人正說著話,張瑞就背著個到了。
張瑞從包裡拿出一袋冰給彩虹:「我哥們兒說這種冰易碎,比較符合我們的需要。不過我覺得有備無患,又多拿了幾種回來!」
他拍了拍鼓囊囊的背包,問道:「哪裡有冰箱?」
裁縫鋪出門上樓就是彩虹奶奶家,他們把冰凍起來,就著手製衣了。
彩虹讓蔚芷柔和張瑞先去試染料,自己則親自製版。
拿起尺子和筆,彩虹在心裡回想了一遍那晚製作地獄女神裙時的感受,這才開始動手。
大家把重點放到了裙子的變化效果方面,但彩虹清楚,她要做的魚尾裙本身也並不簡單。就像蔣浩天提出的,裙子本身是貼身設計,那麼塞了染料和冰等物體後,如何保證裙子不會變得臃腫,這需要非常準確的執行力才行。
要是以前,彩虹也不一定能夠做到。但是經過那個奇妙的一晚後,彩虹的製版技巧有了很大提升,這給了她做這條裙子的信心。
蔚芷柔和張瑞把買來的各種染料都試了一遍,把染好的布樣晾好後,就一同來圍觀彩虹製版,看完都有點震驚。對這條魚尾裙的紙樣,他們心中各有版本,但他們同時看得出來,彩虹某些布點佈局,和他們的版本有著微妙的差別,只是不知這差別做出來後,會是什麼效果?
一時間,兩人都充滿了期待。
彩虹做好紙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染好的布樣仍是半干,不過彩虹覺得時間剛剛好。因為她呈現的效果也是濕潤的狀態。確認好染料後,就到了最重要的一步,即用冰進行試驗。
三人反覆試驗,始終抓不到竅門。
初秋的天氣依然悶熱,可是化冰的時間還是不短。彩虹想要的是在不超過30秒的時間裡,完成這條裙子的轉化。這樣才會有震撼的效果。超過這個時間的話,這場表演就會變得無趣,那麼無論創意多精妙,也打折了。
阻隔物也是個問題,理想的材料是在冰融化的瞬間,也跟著溶解的物質。
還有關於冰和染料等填充物的量的把握,以及如何讓染料均勻地染到布料上,而不是一坨一坨的亂七八糟等問題。
彩虹三人彷彿又回到高考的時光,一個一個的物理難題擺在眼前,只能皺著眉頭,步步探索。
而最大的困難是,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們既要解決這些問題,還要及時把裙子做出來。而且裙子還不能先做,必須等難題解決了才能動手。
幸好,彩虹在設計這條裙子時,已經對製作進行了多方的調查和規劃。她早就找到一種遇水溶解的薄膜紙來做阻隔材料。不過其他兩個問題就比較棘手了。
又是一次試驗失敗後,張瑞煩惱地抓起了腦袋:「彩虹姐,你是怎麼想的啊?這麼有野心的裙子,我覺得恐怕連雲總監也辦不到!」
彩虹裝好冰和染料,瞟了眼牆上的掛鐘,已經是深夜一點,蔚芷柔和張瑞都已經有點睜不開眼了。彩虹柔聲說道:「你們先去我家休息一下,這裡有我就夠了!」
蔚芷柔兩人連忙擺手,張瑞急著解釋道:「彩虹姐,你千萬別誤會,我沒有要抱怨的意思。我只是發個感歎而已。」
蔚芷柔也振作精神道:「沒錯,沒錯!我也不累!咱們再試試,人家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就不信連諸葛亮都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望著眼前兩張急切的臉龐,彩虹笑道:「我沒跟你們客氣。只是現在我們三個耗著也沒意思。這裡就是一個裝冰和染料、然後等待融化的過程。有我一個就足夠了。我是想讓你們保存體力,下半夜還要做衣服呢!」
彩虹說得真誠,觀點又有理,讓蔚芷柔和張瑞沒法拒絕。兩人對視一眼,便都聽了彩虹的勸,上樓去休息了。
兩人走後,彩虹就守著裝好的冰和染料,等著冰融化。
她表面不慌不忙,其實心裡也有點兒急了。她給自己預留的做裙子的時間為四個小時,早上九點就要在公司展示。也就是說,她頂多再給自己4個小時的實驗時間。但即使是到這一刻,她依舊還沒想到解決的辦法。
具體用多少染料和冰,她已經實驗得差不多了。但問題是如何讓冰融化得更快些,又如何讓染料均勻地染到衣料上?
均勻?
想到這個詞的瞬間,彩虹腦子裡冒出一個主意。
……
半夜三點,睡得迷迷糊糊的張瑞和蔚芷柔被彩虹叫了起來。
彩虹眼裡佈滿血絲,然而精神面貌卻異常地興奮。她看著兩人,特別是蔚芷柔時,眼睛裡發出熠熠的亮光。
「我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了。能不能成功,關鍵在你們兩個,特別是芷柔的身上!」
她伸出一隻手,放到兩人面前:「機會只有一次,你們做,還是不做?」
張瑞和蔚芷柔莫名地對望了一眼,都有種黑社會老大在招募小弟的即視感。不過……
「啪」、「啪」兩聲後,三隻手重合在一起。
「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