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之夜頓了一頓,看了一眼北汐絕,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我要上官糖——死。」
「你說什麼?」
桌上的茶杯被打翻,茶水灑落,浸濕了上面的件。
「我說,我要她死。」
北汐絕雙眸瞇了起來:「為什麼?」
皇之夜站了起來,那張素色的手帕被他用大拇指和食指夾起,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難道北總不明白嗎,對於我來說,得不到的,自然也不想別人得到,那麼,最好的方法,便是毀掉。」
北汐絕高大的身軀劇烈一震,皇之夜臨走前的話還在耳邊縈繞。
「我想,如果北總處置了上官糖,上官家的蕭皇后,一定會很樂意支持北氏的。」
……
今天的天空特別陰沉,連被關在小房間裡的上官糖都感受到了。被關在這裡已經快一天了,她蜷縮在床頭,雙手抱住膝蓋,**還是時不時隱隱作痛,她突然慶幸自己沒有立刻打掉這個孩子,至少,在這麼孤單的時候,她不是一個人。
「寶寶,你爸爸不要你媽媽了,也不要你了。」
她低低地歎了一口氣,北汐絕,他不相信她。
房門處傳來一陣響動,上官糖警覺地望過去,心跳開始加速,是他來了嗎?
房門被人推開,熟悉的人走了進來。
「你終於來了……」
上官糖的喉嚨像是哽著一塊什麼東西,連說話都是困難。
北汐絕慢慢走近他,視線在觸及她手腕上那條熟悉的吊墜項鏈後,鬆了一口氣。
「糖糖——」
他叫了她一聲,這一聲,足以讓上官糖所有的顧忌都崩潰,眼淚瞬間決堤。
「北汐絕,你這個混蛋!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要把我關起來?」
她半跪在□□,拉著他的衣擺,控訴著,發洩著,這將進一天來的委屈讓她痛苦,而最痛苦的,就是他不相信她。
「乖,別哭了,都是我的錯。」
北汐絕輕輕撫==摸著她的頭,將她擁在懷裡,呢喃著。
她從他胸口抬起頭來,掛著晶瑩淚珠的臉望著他。
「北汐絕,你相信我的,是嗎?」
北汐絕正想點頭,眸光卻不經意掠過床邊那個白色的包包,裡面躺著一瓶藥,而那藥名正對著他。
他猛地推開她,伸手拿起那瓶藥,上面清晰的字眼刺痛了他的眼。
「上官糖,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
他艱難地退後一步,猛地將藥瓶扔了出去,塑料的瓶子與牆面猛烈撞==擊,又彈了回來,落在上官糖的腳邊。
「不,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
「夠了!」北汐絕大吼一聲,「有什麼好說的?上官糖,原來,你就這麼不願意懷上我的孩子。」
北汐絕感到自己的眼眶灼痛著,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難道,我在你心中的位置,還是抵不上你的張媽,是不是我害死了她,你就要報復,甚至,打掉我們的孩子?」
他說著猜測的話,卻讓上官糖全身冰冷,舊事重提,誰的心境還能做到波瀾不驚。她傻傻地癱坐在□□,嘴裡蠕動著,卻不知道說什麼。
見她不再爭辯,北汐絕像瘋了一樣衝過去,攫住她的雙肩,一遍一遍低吼著。
「上官糖,你給我解釋啊,告訴我,不是我想的那樣,你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想!」
「告訴我啊!」
「解釋啊!」
上官糖的身軀被他搖晃地如無根的小草,胃裡翻滾著,有一種想嘔吐的感覺。
良久,她抬起頭,望著北汐絕。
「你從來就沒相信過我,我解釋了有用嗎?」
她冷笑著,北汐絕的心被狠狠扯動,他想起她偷走北氏機密件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他在試探她,她是不得而已背叛他,那麼,他又算什麼?說到底,是他不信任她在先。
北汐絕痛苦地轉身,不願再去看她臉上怨恨的表情……
「少爺,就在一分鐘之前,皇氏和上官家族同時發表聲明,只要少爺您盡快處置上官糖,他們會支持北氏到底。」
「是嗎?」
北汐絕無力地坐下,手扶著額頭,剛才房間裡的一幕還在腦海中迴盪。
「一切,按計劃進行。」
「是,少爺。」
「記住,必須保證她手上那條項鏈還在,等家族的人一走,立刻派人去救上來。」
「明白。」
……
房間的門再次被人推開,這一次,不見了那刻在心裡的臉孔,風例行公事地將上官糖帶走。
北氏主宅坐落在半山,別墅門前面朝著一片大海,就在不久前,北汐絕在她耳邊告訴她,那山
山下,圈出了一塊池子,裡面住著小黑,還有他給它找來的同伴,它們將會一起繁衍後代。
「你們想幹什麼?」
上官糖被帶到山邊的時候已經覺得不對勁,四周站著的人,全是陌生的,每一個人看著她的眼神都像是怨恨之極,包括,風。
「上官糖,你害死了老爺,自然該受到應有的處罰。」
「什麼處罰?」
風冷冷地盯著她。
「殺,人,償,命。」
「你胡說!我沒有害他!」上官糖轉身想跑,卻被人拽住手腕,壓制著。
「放開我,我要見北汐絕,你叫他出來!」
「上官小姐,你覺得如果沒有少爺的命令,我會私自動手嗎?」
上官糖的心猶如從雲端墜==落到了地獄,她難以置信地搖著頭。
「不會的,不會的,你騙我!」
「放開,我要見北汐絕,我要見他!」
「風,少廢話,還不快執行命令!」
已經有人開始不耐煩,即使上官糖再掙扎,也絲毫沒有作用。
「你們想幹什麼?」
壓制住她的人將她拽像山邊,渾黃的海水拍擊著岩石,發出令人恐怖的聲音。
「你們,要推我下去?」
「上官小姐很聰明,可惜……」
「呵呵。」
上官糖絕望地笑著,北汐絕,你竟然想要將我推下鱷魚池。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傻嗎?為了接近你,為了報復你,我會心甘情願將身體也給了你?是啊,我真傻,甚至,我還想過要放棄自由為你生孩子,只因為想讓你開心。而這一切的一切,到了你的眼裡,都是為了報復你。
「讓北汐絕出來見我。」
她只想問他一句,從頭到尾,他到底是怎麼看她的,難道,在他的心裡,她竟是那樣惡毒的人。她想問他,他那晚在山洞裡,擁著她在她耳邊呢喃著的「我愛你」是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謊言……
「少爺很忙,是不會出來見你的。」
風頓了一頓,視線落在她手腕上那條水滴型吊墜手鏈。
「少爺說,他不想跟你有絲毫關係。」
順著風的視線,上官糖癡癡地盯著那條他親手為她戴上的項鏈,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連連後退幾步。
北汐絕呵,你連最後一絲希望都不肯給我。
她顫抖著手指扯下那條項鏈,猛地扔給了風。
「告訴北汐絕,是他對不起我上官糖,我上官糖,從來沒有對不起他!」
「滾開!」
她奮力掙脫身後兩人的束縛,一步步走向山崖邊,閉上雙眼,身體前傾,如一隻折翼的蝴蝶,掉落下去。
北汐絕,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愛上了你,如果,還有來世,我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李嫂,快點啦!」
拉斯維加斯郊外一座精緻的別墅門口,一個嬌小的女孩雙手叉腰,跺著腳催著別墅內的中年婦女將東西搬到別墅門口的車上。女孩有著一張東方人臉孔,五官平淡無奇,唯有那雙眼睛格外明媚,著急的時候瞪得大大的,萬分可愛。
「來了,太太,我已經很快了。」
「寶貝,你就這麼著急嗎?」
別墅內,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走了出來,男人同樣是東方人臉孔,五官微微立體,鼻樑上一副金絲邊框眼鏡,氣質十分溫爾。
女孩看見他出來,立刻撒嬌地撲了上去。
「當然高興啦,這裡我什麼人都不認識,早就想回去了呢。」
「呵呵。」
男人輕輕一笑,chong溺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又摸了摸她的頭髮。
「到車上去吧,這裡交給我了。」
「好啊,我就知道夜最好了,有夜在,我就什麼都不用擔心啦!」
女孩歡呼著踮起腳尖在男人俊臉上主動親了一口,而後像一隻小鳥一樣鑽進了車子裡,插上耳機,搖頭晃腦地聽起了音樂。
男人的眸光久久停留在女孩身上,良久,才轉過身,對著還在忙碌的李嫂說道。
「李嫂,我的東西都不用收拾了,把夫人的東西帶好就行了。」
「是的,少爺。」
李嫂鬆了一口氣,看著少爺臉上久久不散地幸福與chong溺,不由得再次感慨自家夫人的幸福。少爺長得好,據說家裡又很有錢,她最初被請來做管家的時候,怎麼也無法將那個平淡無奇的瘦弱嬌小女孩與氣質非凡的少爺聯繫在一起,但是這三年來,少爺對夫人的愛她都看在眼裡,少爺的專情讓她這位過來人不得不感動。少爺和夫人的幸福,她打心眼裡感到高興,她早已經是一個人了,所以想繼續跟著他們,夫人年紀輕輕卻十分善良,很痛快地答應了,還十分高興。
李嫂加快了手裡的動作,似乎想到了什麼,微微歎了一口氣,要說有什麼不完美的,就是夫人患有哮喘病和頭痛症,據說是四年前生了一場大病,在醫院住了整整一年
呢。
「李嫂,快點上車啦!」
女孩坐在副駕駛座上,著急地催促著,駕駛座上的男人微笑著看著她習慣性嘟起來的嘴巴,壞心地伸手按了按。
「寶貝雪兒,你就這麼想回去嗎?」
女孩名字叫做艾雪兒,她黑溜溜的眼珠兒一轉,板起臉孔等著男人。
「壞夜!你不會是反悔了吧?」
男人笑而不答,女孩更加著急了,臉色一軟,決定改變計策,她伸出柔==軟白==皙的小手,輕輕扯住男人高級的手工西裝袖口,左右一甩一甩的。
「夜最好了,t市不是你家族生意所在嗎?我們回去了,你也不用老是飛過來陪我啊。你這麼累,我會心疼的。」
男人嘴角邪魅的勾起。
「難得啊,雪兒還會心疼我麼?」
艾雪兒眼珠一轉,乖巧地將腦袋枕到男人寬闊的胸膛上。
「夜是雪兒的老公,雪兒不心疼夜該心疼誰呢?」
男人被艾雪兒的甜言蜜語逗得心情大好,伸出手理順她微微凌亂的頭髮。
「好,聽你的,我們回去。」
男人知道,這三年來,她被悶壞了,畢竟這裡是拉斯維加斯,她不懂英語,又不認識人,雖然他一周大半的時間都從t市飛到這裡陪她,可是,他還是看得出來,她總是悶悶不樂。也罷,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
「就知道夜會答應雪兒的,太好了!」
艾雪兒興奮地直起身,卻不料被男人的大掌一按,整個上半身跌倒在男人的懷裡。
「怎麼?這樣就想過關了?」
艾雪兒的臉紅了紅,不滿地嘟囔著。
「壞蛋,剛才明明已經,已經親過了。」
「剛才的不算,現在——」男人抓起她的手,白==皙的手指觸碰到男人薄削的嘴唇。
艾雪兒的身體一怔,直覺想掙脫開。
「不行啊,李嫂還在後面看著呢。」
「呵呵,夫人,李嫂年紀大了,什麼都看不見,看不見。」
艾雪兒的嘴角抽了抽,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李嫂說她看不見呢,雪兒還想逃避嗎?」
「我——唔——」
辯駁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小小的腦袋已經被兩隻大掌捧住,灼燙的已經落了下來,嚴嚴實實地堵住她的小嘴兒。
艾雪兒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男人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她像一隻受了驚的小兔一樣立刻縮回座位上,戒備地望著男人。
男人的眼裡閃過一絲受傷,但很快掩飾過去,開起了玩笑。
「寶貝雪兒,都是老夫老妻了,還這麼害羞做什麼?」
「你——」
艾雪兒尷尬地說不出話來,心裡湧起一絲奇怪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夜深深她的時候,她都能感覺到他對她的愛,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卻怎麼也無法投入其中,甚至,有時候,她還會對他的感到牴觸。
她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明明他們已經結婚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呢?
「嗯——」
上官糖摀住自己的腦袋,五官皺了起來,低下頭,痛苦地搖著頭。
「雪兒,怎麼了?」
男人慌張地扶住她的雙肩,見她的臉已經漲得通紅,心裡被扯動著,將她重新攬在懷裡。
「又頭痛了嗎?乖,不要去想了,想不起來就算了。李嫂,快把夫人的藥拿來。」
李嫂急忙找到艾雪兒的藥遞給男人,男人到了一杯水,餵她吃了下去。
艾雪兒痛苦地搖著頭,重重地喘著氣,他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良久,懷裡的人兒才漸漸平息下來。男人低頭一看,原來,這個傻丫頭已經睡著了。
他無奈地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凝望著她睡著的小臉,好看的眉毛蹙了起來,像是一個解不開的結。
究竟,還要過多久,他才能走進她的心裡?
男人脫下西裝外套,輕輕為懷裡的人披上,又打開了空調,才緩緩發動了車子……
「皇——之——夜——」
機場,艾雪兒怒氣沖沖地對著男人吼著,男人誇張地揉了揉耳朵,無奈地望著她。
「寶貝,我看你那麼困,就沒有叫你嘛。」
「啊啊啊啊啊——我不管我不管啦,人家說好了要從飛機上看風景的,結果你不叫我,害我睡得那麼沉!」
皇之夜認命地走過去,咬咬牙摀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
艾雪兒嗚嗚地反抗著,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壞蛋!」
然後跑開了。
皇之夜的臉色驟然一變,伸手想抓住她,卻抓了個空,眼看著她跑開,他的心,瞬間跳到了極點。
「雪兒,站住!」他急忙追了上去,「你去哪裡?」
「上廁所啦,笨蛋!」
艾雪兒轉身衝他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往機場廁所的方向跑去。
皇之夜鬆了一口氣,停下了腳步,視線卻緊緊鎖住廁所的門口,一刻也不肯離開。
「哎呀——」
艾雪兒驚呼一聲,感覺到自己後背撞到了人,腳下又踩了誰一腳,慌忙之下手裡的手機掉落在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邊道著歉,一邊蹲下去撿手機。
面前是一雙珵亮的皮鞋,而自己的手機就掉在那雙皮鞋的邊上。
艾雪兒伸出手去撿,不料那雙皮鞋卻毫不客氣地踩在了上面,只聽見「卡擦」一聲,她最愛的手機已經碎裂成了兩塊,而那雙腳,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要不是她閃躲得快,碎成兩半的人就該輪到她了。
艾雪兒憤怒地撿起自己的手機,滿心都是心疼,那是夜送給她的禮物,她可喜歡了。當下站了起來,衝著男人的背影吼了一聲。
「大叔,你要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