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掃了掃立在鏡前呆若木雞的好友,再看看面色清冷不善的耀眼男人,童謠尷尬著堆出個無比虛偽的笑容,「學長,好巧。」
嚴子頌卻並沒有心思答話,逕自盯著她手中緊握著的婚紗盒子,冷峻的眼神似是要把那硬紙質地的盒子燒起來,「是誰的?」
即便是一直自詡反應過人的童謠這次也不禁停頓了幾秒,才意識到他問的是自己手中的婚紗是誰的……在那冰凍的氣場下,下意識地答了一句「我下個禮拜結婚……」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心中竟然產生了一種不可理喻的釋重感。
像是千年的寒冰忽然遭遇到了科威特的酷熱,上一秒鐘那微挑著的桃花眸中冰凍的陰鶩像是幻覺一樣憑空消失了;嚴子頌朝向童謠近乎友善的點了點頭,說了句「恭喜」,就再沒多看她一眼。
「藍小姐,您好!」店內的導購小姐熱情地上前打著招呼,「今天來選下一檔節目的服裝嗎?是要做外景還是攝影棚?」
秦小曼只能垂著眼簾,盯著鏡子裡自己寬鬆褶皺的裙擺暗自懊悔;原來這家店竟然是藍竛那檔節目的贊助商。
聰慧敏感的女人,在這短短幾秒內心思也不知轉了多少個彎。
穿著藍灰色小禮服,立在鏡前的那抹幽蘭,她見過;原本只是單純欣賞的記憶,一旦摻進了原來他們竟然是有關聯的認知,就像是忽然打開了一扇明亮卻無情的天窗。
她,和他認識;他們,在紐約出現在同一家酒店……
那個從來沒有陪自己逛過街的男人,第一次反常地、在門口突然改變主意要跟進來……
「是啊,」巧目幾乎是自然而然地隨即堆起精緻笑意,「這是上期節目的服裝」,藍竛說著,把手上的袋子放到了櫃檯上,「這次要選兩套攝影棚裡的。」
似無意間,抬手指了指站在鏡前的纖美女人,「那位小姐身上試的那套就不錯。」這家店裡的衣服,每一款的每個碼數幾乎都是只有一件,她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
導購小姐有些侷促,不想失掉馬上到手的買賣,可又實在不能得罪公司好不容易才能拉到的節目宣傳,心裡打著鼓不知道該如何圓場。
秦小曼此時倒是想爽快瀟灑地甩出一句類似於「這件我買了」這樣大快人心的話出來,可是垂眼望著鏡中那個男人立落的西裝褲腳,無端端就軟了下來。
這算什麼呢?舊女友厚著臉皮在新歡面前爭風吃醋麼?她有什麼立場這樣做呢?
這個思維明顯與常人不同的女人,此時冒出的想法,竟然是再喜歡的東西也好,一旦摻入了非要跟誰去爭、去搶的可笑念頭,那麼一切發於自然的鍾愛也都變成索然無味了。
想到這裡,立即又產生了打退堂鼓的念頭。那個男人,她早已失去了;這種雞毛蒜皮似的無謂爭搶又有什麼意義呢?
……恍然間,卻聽得童謠響亮地發了聲。
「不好意思,那件我們買了。」固執著保持著習慣的姿態,童謠不用想也知道那個溫吞的女人此時恐怕正想著要怎麼把身上的裙子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