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些說不出的情感,她在他身後,悄悄地、又似有些肆無忌憚地瞧著他的側臉;平靜而自信。
記憶裡自己所熟悉的、對一切都似不以為意的俊美少年,是什麼時候換了模樣?
一貫的淡漠與不羈早已被認真和專注所取代,稍稍帶些不馴的神情卻也變成了沉著與冷靜;
雖然近乎頑固地一直迴避的問題,在這一刻終於徹底戰勝了她僅存的一絲幻想,一個終於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四年後,你真的,不再是你了。
近乎落寞而悲傷的注視,卻被嚴子頌正待與右側的邢飛交換意見時微微側回身後的視線逮了個正著。
秦小曼趕忙低下頭,審視著手上密密麻麻佈滿了內容筆記的本子;原來連眼神也變了,剛剛的一瞥,明明是帶著笑意,盈盈的笑意像從前無數次一樣,幽幽地望著她,可是,為什麼卻又覺得那樣陌生?
不管再怎樣耍賴不肯承認也好,秦小曼,那個肆意而溫柔地笑著,把你緊箍在懷裡讓你說想他、喜歡他的男人,他真的,不再是你的了!
躺在酒店的□□,靜靜地盯著屋頂發呆;秦小曼忽然覺得胃裡痛得要命。
雖然體質一向算不上強健,但是頗有規律的生活下,她基本上也沒落下過什麼難纏的病根。
也許是陌生的異鄉、也許是病痛、也許……是一直不敢正視的事實,她忽然覺得,原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愚蠢至極;最愚蠢的,其實就是接受這一次的莫名其妙的、本來可以據理推辭掉的工作!
如果,你沒有親自發現幻想的破滅,是不是,就可以任性地以為,你所愛的人,他在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仍舊,哪怕只有一點,但是也仍舊愛著你?
與此同時,酒店的starbar中,嚴子頌與邢飛坐在鋪著藏青色大理石的吧檯前,分享著難得的愜意時光;兩個男人,坐在暗棕色的奢華木質高腳椅上,有一搭無一搭地品著杯中的酒。
緩慢悠揚的音樂、柔和放鬆的燈光,邢飛覺得時機剛好。
「嚴總……」修長的食指輕輕摸索著杯沿,男人聲音不大卻說得沉穩有力,「下面還有兩場會談,我們是不是考慮一下換個翻譯?或者,給秦小姐放幾天假?」
嚴子頌平靜著未置可否,可是心裡卻不得不承認,這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前半場一直都很順利,那麼,轉折點究竟是在哪裡?
不經意間轉過頭去的匆匆一瞥,她竟然在身後那樣專注地望著自己;
是專注,帶著認同、驚訝、甚至,是不是還有些讚賞?
近乎邀功一般得意的回望,像個幼稚的孩子;因為意外得到了認可,所以心情激盪、得意洋洋?
瞬間意識到這令人無比洩氣的情緒,差不多當場就要抓狂;強自按捺住自我鄙夷企圖專心於接下來問辯的男人,卻發現注意力無論如何再也集中不起來。她,靠得太近。
安靜的會場,給出翻譯的聲音不可能太過響亮,她幾乎是緊緊挨在自己身後坐著,微微前傾了身體,伏在他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