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大哥是個實在的胖子。還好心的提醒我,可以打電話到附近的一家餛飩店讓他們送餛飩過來。
我吃一碗熱乎乎的餛飩的時間已經是晚上的八點多了。這個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外面只有這霓虹燈和路燈構建起來的光線。怡和公司在我們這裡還是挺不錯的一家房地產公司。地處繁華的地段,從這裡看去,正好能看到d市最美的夜市。
我的眼裡是這座城市的美麗,但是我腦海裡卻想著那黑漆漆的山裡那幾個寨子裡的人。當初那個瞪著一雙大眼睛,分給我半個紅薯的孩子。還有黑臉老婆對孩子的愛。他們不應該就這麼為了別人而死,他們是屬於他們自己的。
我低下頭,估計著我是被今天在心裡說了很多遍的那些話給感染了。
看著大廳裡的鍾已經來到了晚上十點,我幾乎有種絕望的感覺。到先,張先生應該不會來了吧。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呢?我手裡拿出了手機,卻不知道要給誰打電話,要跟誰說說今天的委屈。
好像給蘇海城說,可是我不敢用手機聯繫他,說不定我們的手機都已經被監聽了呢。、打給蘇媽媽,問問這到底怎麼回事?我沒拿膽子。就算打給她也不敢質問啊。
就在我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的時候,面前出現了一雙老實的布鞋。回穿這種布鞋的人,年紀一般都比較大,而且也是為了方便活動才會穿的。比如進山。
我猛地抬起頭,就看到了張先生的那張臉。他對我笑了笑:「今天臨時接到了一個老客戶的電話,來得有點晚了。」
我趕緊站了起來:「張先生……」一時間激動得我都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那個,我,我請你吃宵夜,我們邊吃邊說。」
這是我臨時出的注意,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把他帶到哪裡去。而且我們要說的事情,並不合適在吃宵夜的時候說。最後,我還是請他去了附近那家餛飩店裡,吃了餛飩。
吃過餛飩之後,本來我還苦惱著,要去哪裡去說那麼激情的話。還不能讓別人聽到,還要現場有感染力的。這樣見面的時間,我真的很意外,所以這個地點也不知道應該選擇在哪裡了。
但是讓我想不到的是,這一次張先生主動了。他帶著我直接去了上次的那家酒店,開了個房間。
這種為了說幾句話就花個幾百塊來開房的事情,也只有土豪能做得出來了。跟著他走進房間,我心裡有點不安。雖然說我們都知道,這次開房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如果被那些多嘴的人攪舌根就不好了。
房門剛關上,他就對著我伸出手來。我本能地往後一退,有點緊張而警惕地看著他。不會他自己開房就為了別的事,而是我單純了吧。他那年紀,都可以做我爸了。
他對於我的反應也有點吃驚,幾秒鐘之後,他說道:「鑰匙呢?」
他一開口就問了鑰匙,我這才穩穩神說道:「張先生,在那之前我想先跟你說幾句話,您,請坐。」我對著那邊的單人沙發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等他走過去坐下了,我才能看看好好這個房間。很普通的標準間。應該沒有躲著什麼人。光線很昏暗,這樣也合適。太明亮的話,我怕我說不好那些話。
我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好,做了一個深呼吸,也自己鼓鼓勁。要是成了你,我們什麼也不用做,只要等著張先生去破局就好。
我開始說道:「張先生,我們再做一些事情,相信你也猜得到了。我現在想告訴你,我們做這些事情的最終目的。我們的最終目的,就是阻止剩下那三個寨子的平民百姓,跟之前的兩個寨子一樣,全寨子死亡。就在九年前,那個陣的一部分,其中的一個寨子全寨子的人,一夜之間全死了。去處理這件事的子弟兵,也在那山路上翻車全死了。九年後,就是去年夏天,又一個寨子出現了跟之前一模一樣的情況。去處理的子弟兵,還是死在了那死亡的寨子裡。他們的無辜的,不管是寨子裡的人,還是那些子弟兵。他們並不知道他們即將要面對的危險。而他們的死,是為了某些人的利益。我們要阻止這件事的發生。雖然沒有人會相信我們,雖然我們不能跟任何人說我們要做的事情,但是我們是真真實實的挽救了那三個即將在某來的一個個九年後成為死亡寨子的百姓的生命。想想他們的孩子,想想他們的女人,想想女人等待著的丈夫。我們幾個人,就算是死在那山裡面了,至少能換來那麼多人活下去的希望。這也值得了。我們就是英雄!
張先生,我知道,以您的學識,一定知道那個陣應該這麼破的。我求您,我代表我們幾個人求您,我代表那三個寨子的老百姓求您了。破了那個陣吧,把一切都停止下來。」
這一次,我表現得很好,一氣呵成,沒有出錯,而且感情也很到位,抑揚頓挫。我覺得張先生會被我感動的時候,他卻直直看著我,吐出了三個字:「鑰匙呢?」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應該說:「好吧,我幫你們。」或者「我可以試試看。」
「鑰匙呢?你不是跟我助理說,你已經拿到了可以給我的東西了嗎?」
「我……」我也知道應該說什麼了,猶豫了好一會,之後才說道:「張先生,你就沒有想過,那些為了佈陣而被搬遷到指定地點的寨子的人嗎?我爺爺一直跟我說,咱們窮點也好,至少不害人。那些害人賺到的錢……」
「這些我不管,你答應給我的鑰匙呢?那把鑰匙說到底,也是在我師父的棺材裡拿出來的。要是傷法庭去告的話,你也還是要還給我的。」
「這些你不管?這是你師父犯的錯誤,你應該給他彌補這個錯誤。不關你的事,你不管。這些事又關誰的事了。也不關我的事。但是……他們……」我頓住了,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一會之後,我才說道:「張先生,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帶你去看看那個陣,去看看那山裡的地下水道,去看看那附近寨子裡的人。等你看到他們勤勞的幹活,看著他們愛自己的孩子的時候,也許你會改變自己的想法。我愛的男人,死在了那個死亡寨子裡,然後我親眼看著他和那些從廢墟下爬出來的屍體一起走向那湖水裡。那些人的屍體,就在水底,浮在一個和地下水道相通的地洞裡。那麼多的屍體,那是封龍陣。不止這些,還會有更多人從死亡的廢墟中爬起來,走向那個陣,只為了上面那座墳的後人能發達。什麼百鳥朝鳳?那地方根本就是一個萬人坑!
你明明有能力阻止的,張先生,為什麼你不阻止呢?如果那從廢墟下走出來的屍體,是你的親人,你還會說你不管嗎?」
張先生突然從那沙發上站了起來:「我現在就是在管,我要管的就是阻止任何人去改變這些事。包括覃老將軍,也包括你們!你們就覺得你們這麼做的對的?對個屁!那個陣下面埋著一塊巨大的磁石烏龜,在你們開啟封龍陣的時候。磁石烏龜就會砸下去,下面的龍就真死了。你知道龍是什麼嗎?」他吼著。
也許是因為太激動了,我沒有了剛才的緊張和害怕,我也對著他吼道:「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龍!我們倒是在那山上殺了一條超大的蛇!什麼龍,別宣傳什麼迷信了!最多那就是一條蛇!」
「你們是想殺了那麼難得的一條龍。你說我會看著你們動手嗎?鑰匙給我!」
「我沒鑰匙!」我朝著他吼著,「我不管那下面是什麼,就算是真的龍又怎麼樣?憑什麼要拿那麼多人的命來護著它?哼!我看你們是看上了它給你們帶來的利益吧!說到底還不是在利益上。真龍?你們是想把覃老將軍的孫子捧上去當皇帝?還是當主席?用那麼多人命來捧上去的主席,他給你什麼好處?」
張先生瞪著我,好一會沒有說話。我也長長吐了幾口氣,平復自己的心跳:「張先生,鑰匙我不會給你的。就算你殺了也行。那個封龍陣還沒有完工呢。三九二十七,還有二十七年,或者是二十六年。我們有的是時間。總有人,會用鑰匙打開那個陣,讓那巨大的磁石烏龜砸下去的。不為任何人,也不說為那些寨子裡的人。說實話,我也沒那麼偉大。我只想著為我愛的男人,為了我們幾個人的努力。如果覃老將軍真的那麼下得了手,就讓他殺了我們吧。反正他安排的殺人,也不是一起兩起的了。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多都死了。說不定,你也在他的名單裡。」
說完,我轉身就要離開。我沒有本事說服他,但是至少得到了很重要的信息。
就在我的手放在門把上,即將要打來門的時候,他說道:「我不是覃老將軍的人。我不贊同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