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剛才我們確定這個山洞不會被水漫上來。這裡有個水漫的標誌。那水應該離這個山洞至少有三米左右。就是到那具骷髏上來幾米,不可能爬得那麼高。現在……水位還在上升!」
「現在是冬季,那湖就算能蓄水,在這個季節,也不會是豐水期,這麼多的水肯定有問題。而且水漫上來的時間也不對,一定有人在外面做了手腳。」蘇海城說著,看向了左少,「他連你都想殺!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要死!我的兵,那個醫療兵,大頭,猴子,就連是普通人的櫻雪都被他們安排被車撞死了。左少,你覺得你就算活著出去,他能放過你嗎?」
「我是他內定的女婿!他現在殺了我,他要他女兒守寡嗎?」
卡卡西沒好氣地說道:「這年代有什麼守寡的?」
阿天嘖了一下:「你們都冷靜一下,想想這水的問題吧。看著這速度,五分鐘之後,我們就被滅頂了!」
「衛星圖看,那湖連過去有河,河上有蓄水電站。這麼大的水量,應該是開閘放水了。」
現在不能確定外面開閘的人是誰,首先這個人知道立春湖水會倒灌,再次他知道引發湖水倒灌的方法,最後他職位比較高,才能在冬天讓人家開閘放水。這是連著附近農民春天耕種的水都放開淹我們了。
在我眼裡,那下面奔騰的根本就不是水,而是咆哮的野獸。他們一個個湧上來,就想要把我們拖下去。
阿天的話真的說准了,兩分鐘之後,那些水漫到了我的膝蓋。他們的衝擊力就算被轉角擋住了一些,卻還是那麼強大。
老闆就靠坐在石壁上,他不肯站起來,不肯跟我們站在一起。水灌進了他的鼻子。蘇海城伸手去拉他:「起來!」蘇海城吼著。可是老闆還是沒有站起來,而已直接朝山洞外倒去。
「老闆!」我和卡卡西同時驚呼著,看著他一下就被那些水沖走了,只一秒鐘他就消失了。
老闆……死了?這個問題,我們還沒有來得及思考,已經被蘇海城推到了山洞的最裡面。
阿天和蘇海城還有左少把我和卡卡西推到那山洞最裡面,擋在我們的面前。我能感覺到卡卡西渾身都在發抖,而我也好不到哪裡去。死亡這個詞,在我的心裡浮現了出來。
外面全是水,我們離開是死,留在這裡,等水淹上來,我們一樣是死。在黑暗中,我憑藉著那微弱的手電筒的光線抓住了站在我身前的蘇海城的手。
他感覺到了,反手緊緊抓住了我的手。
水還在上升,很快就到達了我們的大腿處。卡卡西已經哭出聲來了。我緊緊咬著自己的牙,不讓自己哭出來。
蘇海城在黑暗中說道:「我們不能等死。」
「要不然呢?水速那麼快,我們一出去就會被滅頂了。」
「我們不往上,往下!」蘇海城轉過身,手電筒的光照在我的臉上,我的眼睛本能的閉上了。感覺到他的手撫在我的臉頰上,「四一,你的模樣我記住了,記在心裡。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的。阿天,你答應過我的,幫我照顧四一。」
「你去哪?」我問著,驚慌地睜開眼睛,卻只能看到他一下扎入水中的身影。
他……走了!外面是那麼湍急的水流,他要去哪裡?他能做什麼?
「蘇海城!」阿天喊著,想要追回他,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水很渾,看都看不到他在哪裡。
卡卡西緊張得話都說不順了:「他……他還會回來嗎?他去……哪裡?他會被水沖走的!」
阿天重重吐了口氣:「相信蘇海城!他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我吼了起來:「就算再有把握,跳進這麼急的渾水裡,下面還是看都看不清的亂石,他能做什麼?」我哭了起來,心裡莫名地就有一種感覺,那個背影是我看到他的最後一眼了。()
阿天轉過身來,朝著我吼道:「那要大家什麼都不做,就在這裡等著水漫上來一起死在這裡嗎?他去,至少努力過,至少有一絲希望!」
我被他吼得說不出一句話,整個人就僵在哪裡。水已經上升到腰部了,好冷,但是現在我已經顧不上這些水的冷了。我只想著蘇海城還會不會回來。
我的僵直讓阿天擔心了起來。他上前就緊緊抱住了我:「妞,別這樣,你一定要好好的。要不就對不起蘇海城了。他會跳下水就是想要給我們找個活路,至少,能讓你活著。妞,你別這樣。就算我們四個最後還是死在這裡,我也會讓你成為最後死的一個。」
我哭了,哇哇大哭了起來,身體軟得讓阿天不得不撐著我,要不我就直接摔在水裡了。
我認識蘇海城的時間,也就只有大半年而已。在這大半年裡,我為他做了那麼多,不顧名節得扮演孕婦。和他一起努力找出事情的真相。他為我做的呢?以前很少很少,少到讓我們都以為他是在利用我。但是這一次,他為了做的這件事,卻一下就要去了他的命。
他在走之前,撫著我的臉頰,跟我說的那句話「四一,你的模樣我記住了,記在心裡。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的。」
蘇海城,你的模樣我也記住了,也記在了心裡,就算我最後真的死在這裡,我也沒有任何的遺憾了。
水漫到了我的胸口,我不再哭泣,笑了起來。其實像老闆那麼想也挺好的。說不定,我被水淹死的時候,能遇到蘇海城呢?
卡卡西最先發現我的笑,他慌了神了:「四一姐,你別笑!四一姐,你想什麼呢?我們會沒事的!」
左少也笑了起來:「哈哈,他明明知道我跟你們進來了,明明知道的。我還當他是長輩一樣尊敬著。哈哈,原來我在他眼裡就是一個跳樑小丑。」
當死亡真正來臨的時候,很多恐懼都會消失,心裡裝著的滿滿的都是這輩子的愛。為什麼老闆在水漫上鼻子的時候,沒有條件反射的站起來。因為他的心裡裝著的,都是對櫻雪的愛,死亡已經不是一件值得恐懼的事情了。
「幹嘛不笑,水到胸口了。笑著死,會不會漂亮一點。」我的話剛說完,就感覺到整座山似乎都顫抖了起來。沒有爆炸的聲音,但是這山確實是顫抖著的。一些石塊落到了水裡,而水流開始變化,不知道為什麼,水開始退了。剛才還在我們胸口的水,漸漸退到了我們的腰。
四個人都驚住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吐出了幾個字:「蘇海城沒死!蘇海城沒死!他……他用那鑰匙打開了鎖了!他沒死!」我說到後面幾乎是吼了起來,睜開阿天的懷抱,就朝著山洞外跑去。
但是也只跑了一步,就被阿天拉了回來。我和他一起摔在了那沒腰的水裡,還被嗆了幾口水。
嗆水讓我渾身使不出力來。他把我從水裡拎起來,看著我猛咳著:「你現在下水就是找死!蘇海城沒死,等他活著回來的時候,上哪找你去?冷靜點!」
我咳嗽著,好不容易穩定下來,也冷靜了下來。蘇海城沒死!他沒死就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水在快速的下降,也就幾分鐘,這個山洞裡的水已經退了。而外面還是洶湧的渾水。阿天用手電筒照著那水位線:「水退得比以往的水位線還靠下。應該是改變了原來的地下水道。」
水退了,左少也冷靜了下來。他蹲在山洞旁,看著那四周的水位線:「改變地下水道只有用炸彈,剛才沒有聽到爆炸的聲音。你們的裝備裡也沒有水下炸藥。」
「是鑰匙!」我說道,「之前我和蘇海城就討論過那個鎖的位置。它應該是處於地下水道,但是卻沒有水的地方。鑰匙有四節,都是帶動機關的。其中第一節就是一個卡扣,跟我們老家開門的鑰匙原理是一樣的。很有可能蘇海城用鑰匙打開了地下水道的某扇門,讓地下水道出現新的岔道。鑰匙的第二第三第四節是彈子、液體驅動還有弱電驅動的。能用液體驅動和弱電,那地方就沒有水,蘇海城能打開別的地下水道,他所有的地方肯定沒有水。他一定還活著!」
卡卡西拍拍我的肩膀:「四一姐,」在不被水淹的情況下,他也不是那種哭哭滴滴的小男生,「也有可能,那鑰匙打開了門,然後水湧進去了。然後……」
「鑰匙就是為了讓人打開鎖的,水湧進去人都死了,還怎麼開第二第三第四節?」我沒等他說完就吼了過去。我的心裡就是那麼強烈而堅定著:蘇海城沒有死!
看到我的表現,他們也都沒有說話。我們在那山洞裡等了兩個小時,兩個小時裡我的心裡就是一遍遍重複著那句話:「蘇海城沒有死!蘇海城沒有死!蘇海城沒有死!……」
一直重複到阿天說水退差不多了,我們可以下去看看,試圖找到蘇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