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啊。」
「那一年沒消息呢?」
「那……那,繼續等著啊。說不定他們受傷了,聯繫不到我們,等他們傷好好,就會回來了。反正他們只要沒事,肯定會聯繫我的。」
我的心狠狠沉了下去,我明白卡卡西說這些話的原因,也理解他的意思。要是蘇海城他們在軍營裡出事了,那裡面的消息根本就不可能傳出來。我們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等到一個結果。可是我真的不願意相信,蘇海城就像我夢中一樣,死了,變成了炭。
第四天,我接到了我媽打來的電話。我媽在電話裡哭著說她回家之後,生活不方便,我爸還開始嫌棄她。說她花錢多,回家還找事。現在兩個人已經吵到把家都砸了的地步了。讓我趕緊回去看看,要不家就沒了。
我在接到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哭了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可以哭的,父母吵架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以前吵到撕了結婚證說要去離婚的時候,我也沒有哭。只是現在,蘇海城他們沒有一點消息的時候,我的承受能力已經崩到了最邊緣,再給我媽這麼一哭,我也跟著哭了出來。
我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在心裡對自己說道:「沒什麼好哭的。堅強一些。蘇海城今天不回來,還有明天,明天不回來,還有後天。我就等著他了。冷靜,冷靜下來。擦乾眼淚!」
「媽,我馬上回去,你等我。」我應著。掛了手機之後,就給卡卡西打電話,讓他過來幫我在這裡守著,蘇海城他們只要一回來就給我打電話。而我要馬上回家一趟。()
就在我收拾好東西,走出家門的時候,卡卡西也正好過來了。他看著我就說道:「四一姐,你就這麼回去啊?你家不是a市嗎?上次你回家都是穿著孕婦裝的,現在又這麼回去?」
我給他這麼一提醒,才看著我身旁那羽絨服,牛仔褲。話都沒說就趕緊回房間換孕婦裝去。只是在關上房間門的時候,我被靠著門,甩手先給自己一巴掌,低聲對自己說道:「蘇海城還沒有消息,我懷孕的戲還要繼續演下去!我為什麼這麼不冷靜?為什麼沒有想到要穿孕婦裝?如果不是卡卡西提醒,我這麼回去被人看到了,那就算蘇海城好好回來了,我也給他惹了大麻煩了!」
再長長吐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開始翻找著之前買的孕婦裝。換好衣服,調整好心態,這才出門趕回家。
下午趕到家裡,看著那一屋子的狼藉,還有躲在房間裡大半天的媽媽,加上在客廳抽著煙的爸爸,我什麼也沒有說,就彎下腰來開始打掃那地上的碎碗。一地的碗渣子,我估計他們是把家裡的碗全砸了,這怎麼吃飯呢?聽到我打掃的聲音,我爸才抬起頭來,掐滅了煙,啞著嗓子說道:「你放著別動,讓你媽出來掃。你一個大肚婆的,別傷著了。我們家欠著他們那麼多錢,要是這個孩子沒有了,人家找我們問要錢怎麼辦?」
「爸,你還是沒有弄清楚嗎?我懷孕不是為了錢。」我已經沒力氣跟他爭執什麼了,在之前是三四天裡,我吃不好,睡不好的。
我媽這時也走了出來,我爸就說道:「你打電話給孩子幹嘛?這種小事用麻煩孩子回來?」
「還小事?你不看看這個家被你砸成什麼樣子?你還說是小事……」
「媽!」我打斷了她的話,「別吵了!你們再吵我就走了!」這下他們才安靜了下來。我再沙發上坐下,「你們打掃吧,我出去買碗,買水壺,買飲水機,還有什麼買的?」看著那一地的狼藉,我能點出的就是這些。
「電視,」我媽說著,「被你爸砸了。」
我點點頭,轉身出門去。現在看著這個家,讓我很難受。走出那棟樓,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不自覺地輕聲說道:「蘇海城,你在哪呢?」
在家的日子很煩雜,勸我媽,勸我爸,兩頭討好,兩頭罵。等到穩定下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我躺在自己房間的小床上,給卡卡西打電話,確認蘇海城沒有回家。握著手機,就那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又是一夜斷斷續續的夢,什麼蘇海城在那山洞裡走不出來了,什麼我拿著一個小杯子,在那湖邊舀水出來,心裡的念頭是把水舀干了,蘇海城就出現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手裡都還抓著手機呢。
第二天,陪著我媽去逛街的時候,我看到了街頭那閃動著的警燈,想到了蘇媽媽。對啊,還有一個人說不定能給我消息,那就是蘇媽媽。我把手裡拎著的菜遞給了我媽:「媽,你拿著,我有事,中午不回家吃飯了。」
「你,媽媽手還沒好,你讓我拿著……」
「你是右手傷了,左手又沒傷,這點東西能拿的。我現在走了,要是晚上我沒有打電話,那就是晚餐都不回家吃了。」
我在家這麼一天的時間也明白了我爸為什麼要生氣。我媽那手自從傷了之後,她就嬌氣地太厲害了,我爸做好飯菜端到她面前,她都不肯自己用勺子吃,非要我爸一口口來喂。喂個一天兩天三四天還沒什麼,這都餵了那麼多天了。我媽都出門跟人聊天,能自己去醫院做檢查了,就是不肯自己拿勺子吃飯。我爸這才生氣的。
我說完,轉身就朝著那邊的公交車快步走過去。我媽還在後面喊著:「我端不了,我……你慢點別跑!」
上了公交車,看著路線,在車子上搖搖晃晃的一個小時,終於站在了市公安局的大門前。這是我第一次到市公安局,我也不知道蘇媽媽現在是不是在這裡上班,說不定她出差了,說不定她在忙,說不定……不過我等不了了,我直接找到了這裡。
市公安局很大,大石頭做的大門前還有警衛在守著。可以看到的就是一個漂亮的景觀花園,在離大門有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有著幾棟辦公樓。
我朝裡走去,那守門的警衛就叫住了我:「同志,你有什麼事嗎?來找誰的?」
我停下了腳步:「我來找黃副局的。」
「哦,不知道她在不在,你進去問問吧。」
走到了辦公樓,一樓就有著警察在大廳裡接待著來訪了。那警察一聽說我是來找黃副局的,先問我要是身份證,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兜兜轉轉,也沒告訴我黃副局的辦公室在那裡。直到半個小時後,一個年紀稍大的警察下樓看到我,隨口問了一句,我來幹嘛的。聽說我是來找黃副局的,他先是愣了一下,上下打量我一番,目光停在我孕婦裙的肚子上。那裙子的毛呢的,就算我肚子並不大,但是衣服也自己有著凸出的弧度。
他朝我揮揮手,示意我跟他走幾步。他帶著我走到辦公樓外面的大樹下,才低聲問道:「你是不是……嗯……肚子裡的孩子是蘇海城的?」
他說得也挺為難的樣子,我點點頭,用這個身份去找蘇媽媽,應該可以吧。
那老警察猶豫了一下:「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你肚子裡這個孩子是私生子,違反了國家的法律的。生下來是要交社會撫養費的。」
「我知道,我就找黃副局說幾句話就走。」
「嘖,你還不明白?黃副局的兒子死了,這個孩子不能要。但是現在黃副局同意你留下這個孩子,公安局這邊就我知道。我跟她幾十年的搭檔了,她也算是信任我,才跟我說了這些事的。你想,現在你挺個肚子找這裡來,事情要是傳開了,上面肯定會要求她去做你的思想工作,讓你打掉這個孩子。要是堅持留下來的話,有可能會波及到她的事業。現在局裡正準備做領導陞遷的安排,你這個時候來這裡找她,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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