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面牆的教室裡,覃老師穿著一身寬寬的灰色西裝外套,下面是一條黑色的運動褲,一雙灰灰的舊皮鞋,手裡拿著書,一臉吃驚看著我們三個。覃老師迎了過來,問道:「你們不是去湖那邊嗎?怎麼」
「讓我們在你這裡歇會,一會要是有人來問,就說我們是進山采風的師生。覃老師,這會真要麻煩你了。」
那覃老師的眉頭皺了起來,有些為難的點點頭。在他身後已經讀完書的孩子,大大小小的探過頭來看著我們。我趕緊對著那些孩子們笑笑。卡卡西已經坐在地上喘著氣喝著水了。他體力這麼跑下來,都快要虛脫了。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裡,卡卡西給那些孩子上了兩節課,老闆和覃老師做了飯菜,他們還叫上了村長,一起在覃老師那小小的木屋裡吃了起來。
我就吃了幾口,坐在屋子門前的石頭台階上,看著那邊的山,那邊的林子,可惜看不到那個湖。
屋子裡,村長正在給卡卡西和老闆敬酒。卡卡西這次是不敢多喝了。老闆問起了那邊山上的槍聲,村長說是部隊的人,來幫忙抓私獵的。而且聽說還抓到了一支私獵的隊伍,整整二十多個人的大隊伍。那私獵隊伍的裝備還挺好的,聽說還有炸藥呢。
他們這裡私獵的正常,抓私獵的也正常。但是村長還是說道:「我當了這麼多年的村長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規模的抓私獵呢。估計就是有消息說,那邊山上的一條那麼大的蛇被殺了,驚動了上面的領導了。」
卡卡西趕緊問道:「為什麼那條蛇會驚動領導呢?」我也很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所以就算是坐在了屋子外面的石頭上,我還是注意聽著裡面的對話。
覃老師呵呵笑著:「那山上有個領導家的祖墳了。(給力最穩定)年年清明都大肆祭拜。而且聽說還是九年請風水師來看一次,擺一次。那墳,來祭拜的可不僅他們領導一家,什麼省部級領導就很多人來。清明節,過年的時候,就經常會有領導請寨子裡的男人去幫挑祭品了。老闆又問道:『那座山,不是很少有人上去的嗎?「
「除了祭祀那個墳,平時沒人上去的。我們這裡都說那山鬧鬼。」村長說著,還呵呵笑道,「你們這些外面來的大學生啊,就是不信這個。在這裡住著不信不行啊。」
卡卡西呵呵笑著:「信,信,村長,那是什麼領導家的祖墳啊?他們家一定是很厲害的官吧。」
「嘖,聽說是很厲害的。行了別問了,不就一座墳嗎?雖然在我們這裡大家都知道這回事,但是沒人敢多說,畢竟人家不喜歡聽到我們議論這個。來來,喝酒,喝酒,沒有什麼好菜,喝酒!」
我看著天空漸漸昏暗了下來,無聲地歎口氣。不知道蘇海城他們怎麼樣了。他們應該已經浮上水面了吧。要是剛才我沒有跟著老闆他們跑的話,部隊的人找過去,還能引開他們。那時候我怎麼就這麼被他們拉著就跑了呢?我怎麼就跑了呢?
現在不知道他們那邊是什麼情況。要是沒有橡皮艇接應的話,他們浮上水面,還要游到湖邊會不會很累呢?或者他們一浮上來,會不會就被部隊的人用槍指著了呢?
我真恨自己,為什麼老闆喊著我跑的時候,我腦袋就不會轉,就這麼跟著他們跑過來了。我錘著自己的頭,真的那時候腦袋裡就跟漿糊一樣,根本沒有辦法思考了。
我吐吐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蘇海城,」嘴裡不自覺的吐出這個名字,心跳為他加速,心裡全是對他的擔心,「蘇海城……」
我的聲音再次吐出的時候,我決定了,我要回去找他!所以我站起身來,走向了我們堆放在木屋門旁的幾個大背包,那裡有著我們的行李。還有兩套潛水設備,雖然那個很重,但是我覺得,我還是能背著他們走到湖邊的。
就在我悄悄拉過潛水設備準備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自己離開的時候,卡卡西竟然出來了。我驚了一下,他趕緊對我做了一個不要說話的手勢,然後他也悄悄的背上行李,裝上一套潛水設備,然後對我打著手勢,走!出發!
那時候,我真的好擔心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我一個人能不能走過那林子?到了湖邊,我要怎麼下水?但是這些問題都阻止不了,我要前往湖邊的決心。而卡卡西竟然也跟著我一起了,我的心裡免不了對他存著一份感激。
寨子裡用電緊張,很多家庭在天黑之後都不出家門了。我們從覃老師那走出寨子,一路上一個人也沒遇到,這對於我們來說,正是好事。
出了寨子就是山路,四周沒人,我這才問道:「卡卡西,你也打算下水?」
「不下水我來不虧死了?不知道他們情況怎麼樣了?說不定他們都已經用那鑰匙打開鎖了。四一姐,」我就一句話,他就開始說個不停,「我直覺著,那鑰匙鎖著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鬼門關,那就是一批寶藏,就是那山上那墳的陪葬品。」
「算了,別幻想了。現在就算有陪葬品,也不會有什麼好東西的。現在下葬,跟以前又不一樣。不過你說的一點是對的,那湖,那陣,部隊,那墳,那百鳥朝鳳,其實都是一件事!」
「四一姐,你看出什麼了?說說啊。」
「你想,很多年前,部隊的人,來這麼炸出了一個湖,組成了那個陣。那肯定有先生指點吧。那先生要佈陣,肯定走過這附近的山。走山的先生怎麼會看不出那個百鳥朝鳳的風水寶地呢?陣和那墳其實是一個先生指點的。炸湖的是部隊的人,那墳是個將軍家的祖墳。再不濟也是大領導的祖墳。兩次寨子全死的記錄,兩次動用部隊處理。哪有這麼多的巧合,這些其實都是一件事!」
我肯定地說著!這些事裡,肯定有聯繫,就算我猜測的不是百分百正確的,那至少也有個五六成了吧。
「那麼刺激,哇,那我就肯定要下水了。四一姐,我跟你說啊,你家那蘇死人吼我的時候,我就想著等他們下水了,船回來,我就馬上跟過去。可是我們老闆速度太慢了,回來的時候都已經到午飯的點了。我還想著吃了午飯就去,誰知道,午飯沒吃,我就跟你在那埋船了。埋好了就跟沒命似得跑。我們當時就應該全部沉水下去,我就不信,他們搜個私獵的還是帶著潛水設備。」
一開始我們還說點話。但是到後來,越走越累,累得走路都困難的時候,只剩下喘氣的份了。我們是從天剛黑的時候就出寨子的,等到我們第一次累得走不動休息的時候,也不過八點多,這才走了兩小時不到。
要知道我們從湖邊跑過去的時候,只用了一個半小時而已,而現在走了兩小時還在這林子裡。
漆黑中,只有卡卡西帶在額上的那點額燈的亮光,我們甚至是隨意坐在了路邊的石頭上,根本就不知道這裡會不會有什麼潛在的危險。太累了,累得腦袋變遲鈍了。
要不是剛才能吃點熱乎的飯菜,說不定這兩小時的路,我們連走都走不過來呢。好幾分鐘等我們都緩過來之後,卡卡西才說道:「四一姐,我覺得,我們今晚估計不能下水,體力不支。一會走到湖邊我們還是……」
「說不定他們已經出來了。」我打斷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