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屬狗的啊!」一道略顯焦急的男聲響起,向許良看了看自己被咬痛的左手,臉上露出幾分吃痛的表情。
方悅言的嘴巴失去了束縛,立刻就大口地呼吸起來。聽到這一道熟悉的聲音,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怎麼又是你?你連我的鼻子都摀住,是想直接悶死我啊!」方悅言扭了兩下身體,卻是紋絲不動。
她的肩膀上還搭著向許良的手,所以根本無法回身,她還是保持著背對向許良的姿勢,後背緊貼著他的身體,男人胸膛上那種炙熱的感覺源源不斷地傳來,幾乎讓她有些站立不穩。
「安靜一點兒,我要瞧清楚這邊發生的事兒,看看陳家究竟想做什麼!」向許良衝著她噓了一聲,稍微鬆了對她的鉗制,但是右手還是搭在她的肩上,似乎怕她跑了一樣。
方悅言抖了抖肩膀,滿臉都是不快的神色。其實二人離剛從那地方兒並不算太遠,就隔了幾棵樹。不過這兒算是拐角,恰好擋住其他人的視線,估摸著還得找一陣兒。
「你自己躲在這裡看不就好了,為什麼要拉著我!」她十分不快,不由得急聲問出口。
向許良的視線從那些人群之中收了回來,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哦,因為我看到那邊的時候,恰好看見了你,雖然你沒擋著我的視角。但是我就是覺得你在那裡不順眼,所以就把你帶到這邊來了!」
方悅言聽完他的話之後,更加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就將他千刀萬剮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要回去——」方悅言十分惱火,急著要擺脫他離開。
向學良自然不會讓她如意,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輕輕低下頭甚至湊到了她的跟前,對著她低聲道:「那邊,你妹妹!」
方悅言一聽,立刻就不再鬧騰了,抬起頭就專心看了起來。那邊還是人擠人鬧騰的模樣,她一下子就看到一個身形很像方悅貌的人,拉扯著一個男人往旁邊走去。
春雲站在那裡,都快急得哭出來了。一邊是自家的姑娘無故失蹤了,另一邊是十三姑娘跟一個不知名的男人拉拉扯扯,而且看那樣子,還是方悅貌主動拉扯人家男的!哎呦娘哎,要命了,她該怎麼辦!!!
「怎麼回事兒,快帶我去看看!」方悅言瞪大了眼睛看著,似乎是方悅貌與那個男人起了爭執。方悅言不放心,立刻就扯了一下向許良的衣袖。
既然都已經被強硬地帶過來了,當然得物盡其用了,否則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
她的話音剛落,那邊的藍衣男子已經一把抓住方悅貌,直接帶著飛走了!不留下一片雲彩!
方悅言眨了眨眼睛,有些發愣。
「姑娘家,動手動腳做什麼!方姑娘,男女授受不清,我們不太熟,別這麼親近,如此輕薄我小心我去告官!」向許良悠哉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拉住了方悅言扯著他衣袖的手,輕而慢地將那隻手放回了她的腿邊。
方悅言卻是一偏頭,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
既然說了男女授受不清,為什麼還要湊那麼近說話!就在她的耳邊啊,她都能感覺到這個變態說話時噴出來的熱氣!
「閉嘴!」方悅言瞪了他一眼,繼續伸長了脖子去看。
冷靜下來之後,她又有些不安。被向世子那麼一鬧,她都險些忘了方悅貌也被人帶走了。
憋了片刻之後,她才冷著聲音開口:「剛剛那個男人是誰?你有看清楚嗎?」
「裝什麼啞巴,該你說的時候不說!」等了半晌,也不見向許良開口,方悅言有些忍耐不住地喊了一句。
向許良聳了聳肩,做了個封住嘴巴的動作,根本不理會她的叫囂。
「我自己去找!」方悅言瞪了他一眼,她竟然寄托希望於這個變態身上,也真是頭腦不清醒了。
「找什麼找,方纔那個是蕭家二爺,你妹妹硬拉著人家吵架。那邊人那麼多,蕭家二爺只要還有點腦子,就肯定帶著她去沒人的地方說話,否則還不得被你那撒潑的妹妹賴著娶回家!」向許良做出個聳肩的姿勢,一副怕了你的模樣,總算是開口說話了。
只不過幾句話而已,卻處處都透著嘲諷的意味。
方悅言白了他一眼,皺著眉頭思索了起來。
方悅貌雖然性子急了些,但也不是那種沒分寸的人,怎麼就拉著蕭家二爺掐架了?是因為蕭家與自己退親的事兒,還是蕭家二爺本人得罪她了?
「別瞎想了,你那妹妹肯定完好無損,蕭家二爺可是蕭家最靠譜的了!你要擔心也該擔心你妹妹會不會對人家怎麼樣兒!」向許良抬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聲音裡透著幾分調侃的意味。
方悅言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額頭,這一摸才反應過來。她是向學良的什麼人啊?這個老變態就敢彈她腦袋,彈額頭這事兒是她兩位兄長的專屬親暱方式,這個老變態算什麼東西!
「你瞎弄什麼呢!」方悅言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臉上帶著幾分責怪的表情。
「成了,我已經看完了,回你原來的地兒吧!」向許良不理會她,一轉身就只留個後背給她。
偏偏方悅言比他矮了一截,連後腦勺都看不見,只到他的肩膀那兒。
「你這次來做什麼?陳家鬧這麼大是不是要把你牽扯出來?」向許良讓她走了,方悅言倒是不肯走了,冷靜之後就難免想得寬了些。
向
許良聽到她的問話,不由得嗤笑了一聲,轉過身來倚著牆角,顯得無比愜意。
「牽扯出我是遲早的事兒,還不到時候,這次陳家來只是想從清風庵這裡得到些好處。既然要算計我,我當然也得拿些報酬,本來沒鬧這麼大,我只是從中出了一點點的微薄之力,哪裡想到星星之火,就點燃了這一片!」他將雙手枕到腦後,抬頭望著天上,還頗有幾分瀟灑的意味。
「看你裝得跟大尾巴狼似的!」方悅言輕啐了一口,低聲嘀咕了一句。
她瞧著向許良裝成這副樣子,心裡覺得特別不舒服,想損上幾句。
庵堂那邊忽然爆發出一陣急促的聲音,似乎鬧騰得更加嚴重了,像是一盆水潑進了滾油裡。
向學良低下頭,看向庵堂的方向,不由得瞇起了眼眸,臉上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意。
方悅言也跟著看過去,只見幾個婆子七手八腳地抬出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幾個丫鬟驚慌失措地跟在後頭,大聲哭喊著什麼。
她伸長了脖子仔細瞧了瞧,那個被抬著的女人,身上的衣裳特別熟悉,而且腿間還在不停地流血,隆起的小腹都證明著這個女人的身份。
「向大姑娘?」方悅言驚了一下,不由得輕聲喊了出來。
向許良微微一頷首,對於這種情況,他絲毫都不感到驚詫,相反還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
「你……」方悅言瞧見他這副模樣,心裡頭就有無數的問題想要問出口,但是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向許良這麼淡然,甚至嘴角噙著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似乎都昭示著這事兒與他脫不了關係。但是方悅言與他畢竟相交不深,問出口的話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妥。
「想問我什麼,給你一次機會,你問什麼我都告訴你!」向許良好笑地看著她,嘴角彎起的弧度帶著幾分痞氣。
「你跟她什麼仇怨,竟然要她腹中的胎兒當做賠償?」方悅言躊躇了一下,但是實在太好奇了,外加向許良此刻的表情不像認真的,她就想試探一下。
她的話音剛落,向許良就站直了身體,抬起手摸著下巴,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是我的堂姐,幼時就與我玩耍,本該感情很好,但是一朝讓我對她恨之入骨。究竟是什麼仇怨呢?讓我好好想想啊!」他輕輕歪著頭,似乎真的陷入了仔細思考的境地之中,只是他這幾句話太欠抽了。
明明是恨之入骨,又怎麼可能不記得!況且向大姑娘這胎都已經八個月了,常言道七生八不生,誰知道這情況要凶險到什麼境地。耽擱了這麼久才拖出來,孩子肯定保不住了,而且向大姑娘的身子肯定受損嚴重。
「我的弟弟或者妹妹,就是因為她而死,跟她的孩子一樣,還待在我娘的肚子裡沒有生出來,所以不知道究竟是男是女。她賠給我一個孩子,有什麼不對的嗎?」向許良忽然打了個響指,似乎終於想到了,他的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只是眼眸裡所流露出的神色,卻不如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
「那時候我們都是小孩子,我比她還小,但是卻知道娘懷了孩子,不能隨便亂碰。但是她那日卻不停地往我娘身邊湊,慘劇就是那個時候發生的,她直接撞上了我娘的肚子,我永遠記得我娘當時血流如注的場景!我以後最親密的兄弟姐妹,就這麼化成了一灘血水,再也不會與我見面了!」他抬手抹了一把額頭,又彈了一下自己戴的玉冠,似乎想讓自己忙碌起來。
只是他急促的聲音,卻依然暴露了此刻他激動的內心。
方悅言就這樣看著他,聽到這裡,眉頭不由得輕輕蹙起。想到如果是旁人把錦俞弄得來不了這個世界,她也一定會讓那人千百倍的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