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覺就好了,一切都會沒事兒!」向許良抱住她軟下來的身體,湊在她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聽到這一句輕柔的聲音,好像專門哄她入睡一般,帶著別樣的安全感,一聽就讓她放棄了一切抵抗,沉沉地陷入了睡夢之中。
向許良把她放到樹旁,看著方悅言和冬霜頭靠頭睡得安詳,兩個人的神情都很放鬆,他才鬆了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飛入不遠處的樹林之中。
「十姐姐,快醒醒啊!」耳邊傳來一陣輕柔的呼喚聲,身體也被搖晃著。
方悅言睜開眼,就瞧見方悅貌蹲在她的面前,臉上帶著幾分擔憂的神色。
「你沒事兒吧?跟冬霜都睡在樹,這裡多冷啊!」方悅貌瞧見她醒過來,不由得呼出了一口氣,臉上帶著十足的擔憂。
方悅言完全清醒之後,猛然又想起了陳巧已經死了,身體跟著一僵。
「怎麼了?」方悅貌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方悅言擺了擺手,看向一旁的冬霜。冬霜還在熟睡之中,一個小丫鬟推她也不理睬,甚至還抬手揮了揮,一丁點兒都沒有要醒過來的痕跡。
「呵,十姐姐,你看這個丫頭都被你給寵壞了,一點兒緊張感都沒有。竟然跟著主子在樹下睡著了!」方悅貌見她已經恢復了過來,注意力很快就被冬霜給吸引走了。
「哎呀,地上有蟲子要咬人了,好疼啊啊!」方悅貌高聲叫喊了起來。
還在昏昏欲睡的冬霜,立刻坐了起來,滿臉驚恐地說道:「哪裡有蟲子,哪裡有蟲子?」
看著冬霜這樣上躥下跳的表現,周圍幾個小丫鬟都輕輕地笑出了聲。冬霜最怕蟲子了,果然這一招十分奏效,哪怕都已經快睡成死豬了,依然被蟲子給嚇醒了。
「沒有蟲子啊!十三姑娘就會騙奴婢!」冬霜瞧了一圈四周,就知道自己被騙了,不由得撅了撅嘴吧,臉上的神色十分不滿。她忽然一拍腦袋,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急聲道:「向世子呢?」
「冬霜,你莫不是做夢還沒醒吧?哪裡來的向世子!」方悅言方才一直在發呆,聽到「向世子」這三個字,立刻回過神來,連忙開口制止了她的詢問。
方悅言的聲音有些冷,語氣裡還帶著幾分呵斥的意味。冬霜一下子就停了下來,下意識地看過來,對上方悅言一雙警告的眼眸,立刻就會意了。
「奴婢之前的確夢到向世子了,都怪十三姑娘,打攪了奴婢的美夢!」冬霜反應極快,立刻就低下頭,裝作害羞的模樣,有些扭捏著說道。
她這似嗔還怨的幾句話,立刻就有引起了一陣笑聲。心裡還在嘀咕道:怎麼剛睡醒就這麼蠢了,差點自爆出糗事來,偷看向世子和陳姑娘的事情,可千萬不能穿幫,否則非得倒霉!
一行人轉悠了一下,方悅言就帶著她們回去了。
「十姐姐,你說後山一片荒涼的,幾棵果樹還都沒成熟。怎麼那些尼姑就說得天花亂墜的,我看一點兒都不好玩兒!害得我還巴巴地跑過去,結果敗興而歸!」方悅貌一手撐著下巴,失望十足地嘀咕著,整個人都顯得萎靡不振的。
方悅言一直皺著眉頭,此刻方悅貌說話,她也沒在意。眼神祇是盯著一處,暗自出神。
她的心裡一直在想著那之後的事情,向學良是否把陳巧的屍體給挪走了,陳巧究竟是怎麼掉下山崖的,雖說當時陳巧一直威脅要跳崖,但是以她的膽量肯定不敢。而且方悅言記得很清楚,陳巧摔下去之前明明還在說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突然變成了慘叫聲,顯然她不是故意要摔下去的。
是被人推得?還是陳巧自己腳滑不小心摔了下去?那附近應該沒有旁人了……
「方姑娘,方姑娘!」外頭傳來一陣急切的呼喚聲。
方悅貌終於停下了她喋喋不休的抱怨,方悅言也回過神來,姐妹倆對視了一眼,眸光裡都帶著幾分驚詫。這是怎麼了?
當冬霜輕輕打開門,外頭立刻就衝進來一個丫頭,滿臉淚痕,急急地道:「兩位方姑娘,你們有沒有看到我家姑娘?我是陳家的丫鬟,姑娘出去很久了,已經讓人去後山找了,有人說看到您二位剛回來不久,不知道有沒有看見我家姑娘?」
「沒有啊,我沒見到,我和姐姐去逛了一圈,覺得後山沒什麼意思就回來了。」方悅貌搖了搖頭。
方悅言心裡「咯登」了一下,該來的還是得來。她暗自鎮定地呼了一口氣,低聲道:「我之前去的時候,坐在睡下等妹妹,一等就等睡著了,所以也不知曉,你們再去找找吧!」
那個丫頭點了點頭,連禮都顧不上行,就直接衝了出去,只是她剛轉身就與另外一個丫頭撞了個滿懷。
「你怎麼還在這兒啊?姑娘找到了,已經斷了氣!全身都是血,你為什麼要讓姑娘獨自出去啊……」那丫頭顯然也是陳家的丫鬟,此刻哭得梨花帶落雨的,一抽一抽的要隨時暈過去一般。
兩個人急匆匆地跑走了,震天的哭聲漸行漸遠。
「啪!」的一聲脆響,方悅言回過頭,就見冬霜一臉呆愣地站在那裡,她的腳邊碎了一地的茶盞渣。
「陳、陳姑娘沒、沒了?」冬霜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在發顫,顯然是嚇得不輕。
她跺了跺腳,立刻急聲說道:「怎麼這樣,明明之前還……」
「冬霜,世事無常,老天爺要收人命,什麼時候手軟過?」方悅言輕
咳了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方悅貌眨巴著一雙大眼睛,一直扒著門朝外看,顯然是十分好奇外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根本沒在意冬霜這邊的事情。
「十姐姐,我出去瞧瞧啊!」還不等方悅言說話,她就推開門一溜煙跑走了。
方悅言雖然也想過去瞧瞧,但是想起之前向許良所說的摔死的慘狀,立刻就歇了心思。況且她現在心神不定,指不定湊上前去就出了什麼差錯。
過了大半個時辰,方悅貌才回來,不過是被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給抬回來的。
「這是怎麼了?走的時候還生龍活虎的,怎麼活來就蔫吧成這樣兒了!」方悅言瞧見她這副模樣,著實嚇了一大跳,連忙上前去攙扶住她。
那幾個婆子小心翼翼地把方悅貌放到床上躺著,身上也冒出了一層汗。
方悅貌面色蒼白如紙,手心冰涼。好在此刻眼睛還有些神采,應該是被嚇到了,現在已經緩和了不少。
「十姑娘,您照顧著些,奴婢們就先走了!外頭陳家還忙得不得了,大夫人讓奴婢們去幫忙。十三姑娘主要是被嚇著了,一到那邊就吐得昏天暗地,險些昏過去,灌下去一碗藥,現在緩過來了,跟她說說話就好了!」領頭的婆子輕聲地說了兩句,臉上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神色。
方悅言點了點頭,待那個婆子走了一會兒,方悅貌才漸漸回過神來。又灌下去一杯熱水,整個人才有些精神。
「十姐姐,你是不知道,那陳姑娘都不成樣子了!我都不敢回想,只要一想胃裡就不舒坦。我迷迷糊糊地聽了一耳朵,這事兒還牽扯到男人什麼的,後來就不是我們姑娘家能聽的,外人都被攆走了!陳家這姑娘也真是的,最後臨死了,還弄得名聲被毀!死得這麼離奇,這種事兒肯定得傳出去……」方悅貌恢復精神之後,就迫不及待地跟方悅言說起方才聽到的事情來。
方悅言很想知道後面的發展,但是看這樣子,方悅貌也不清楚究竟如何了,只能百爪撓心地待在這裡。
陳姑娘的死最後也不知道如何處理的,總之沒有牽扯到她的頭上來,陳家也很快就離開了清風庵。好在也沒人說那個男人就是向世子,讓方悅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
「娘,您乖一點啦,把這個藥喝了,等這一劑藥吃完,您的病就好啦!」方悅貌正柔聲地勸著廖氏吃藥。
廖氏揮了揮手,臉上有些不耐:「不吃這個藥,晚上總是內火旺,燒得睡不著!」
「哎呦,娘哎,之前大夫不是也說了,這藥方比較溫補,等這一副藥吃完了就大好了!您到時候想吃我還不讓您吃呢!我親自喂您喝啊!」方悅貌依然鍥而不捨勸著。
廖氏好容易喝下了一碗,奪過她手中的勺子,就攆她出去了。
「十姐姐,你說這寺院裡有什麼好玩兒的?每日都有那麼多人來,祈福消災,不過是庸人自擾!」方悅貌拉著方悅言出來之後,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抱怨了。
方悅言輕輕笑開了,低聲道:「你還挺看得開的,大家來祈福,不過求個心安罷了。菩薩管不了這麼多人的,只是因為心裡有牽掛的人,怕他們受到傷害或者不幸,所以才來祈福!」
姐妹倆就站在廟堂外拐角處,裡頭傳來一陣陣木魚和唸經聲,嗡嗡的倒是不顯得吵鬧,相反還透著一股子安詳。
「十姐姐,你看那個是不是大伯娘?旁邊的人是誰?蕭大奶奶嗎?」方悅貌正在東張西望,忽然目光停留在一個地方,猛地拉住了她的胳膊,急聲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