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悅言聽了之後,先提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放鬆下來。看樣子是楊月茹準備出手了,蟄伏了這幾日,也算是能忍的。
「走,看看去!」方悅言整理了一下衣裳,就扶著兩個丫鬟的手出去了。
到了向氏院子的時候,外面聚了不少人,裡頭也早已忙亂起來了。方悅言沒有進去,就在外面站了站,看著外頭人把大夫請了進來,向氏站在門外,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
只是這邊廂大夫還沒走,那邊就有小丫頭跑過來請人了。
「大夫人,老夫人說大夫瞧完了大奶奶之後,再去給大老爺瞧瞧!國公爺知道大奶奶才嫁進來幾日就暈過去了,直接衝到大老爺那邊,用籐條狠狠地抽了一頓。等安置好了大奶奶,您也得過去!」這個小丫頭看見向氏站在外面,也不管身旁有多少丫頭婆子瞧著,立刻就急聲稟報道。
向氏的臉色一下次變得慘白無比,她哆嗦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拉著那個丫鬟問道:「大老爺為何被打?傷得可嚴重,這邊的大夫一時半會兒還抽不開空,快去另請一個!」
那個丫頭搖了搖頭:「其實國公爺是不讓請大夫的,還是老夫人求情,才允許等這邊的大夫診斷完了再過去。國公爺說不著急,慢慢打,估計大夫診斷完這邊,他還沒打完!」
這個丫頭說完之後,就福身行禮,立刻小跑走了,只剩下暗自出神發呆的向氏了。
方悅言的嘴唇勾了勾,祖父在家果然行動夠迅猛。向氏仗著自己是婆婆的身份,折騰新入門的大奶奶,原本就不是秘密。國公爺總不能來打向氏,當然這筆賬就算在了方賢的頭上。
娶妻當娶賢,古人誠不欺我。看看方賢的下場,就知道娶了向氏之後,他可遭了不少的罪。
當日向氏也被吃了掛落,老夫人訓斥她的時候,國公爺就在一旁坐著。甚至還特地把宋氏和廖氏也拉了過去,美其名曰提前學習,以免到時候等自家有了兒媳婦之後,落了個惡婆婆的名聲。
這件事兒可把向氏慪了個半死,讓她在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頭。明明婆婆才是高高在上的,結果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之後,她的地位顯然一落千丈。而且有國公爺的幾句話,她才明白,原來那楊月茹的身體有些虛弱,只是硬撐著沒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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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你多吃這個紅棗補補身體!還有這個杏仁!」方悅言手裡端著幾盤子零嘴,一邊往自己嘴裡塞,一邊抓了幾把給楊月茹。
楊月茹穿著家常衣裳,悠哉地坐在她對面,整個人顯得不急不慢。瞧見方悅言這副好吃的模樣,輕輕地笑出聲來。
「你倒是真如大爺所說,就是個小吃貨!」楊月茹唇角微勾,臉上的神色十分恬然。
甚至那一抹淡淡的笑意,都讓方悅言產生了自慚形穢的感覺,女神在面前,壓力好大。
「吃多了容易上火,等再過些日子,我讓大爺教我一些拳腳功夫!」楊月茹輕輕地彈了彈她的額頭,手法跟方錦程一模一樣,不愧是夫妻倆。
方悅言一聽,臉上立刻露出討好的笑容:「可以來找我嘛!大哥必定是不耐煩教的,他每次都嫌棄我的功夫太差,我肯定比他更用心更有耐心!」
楊月茹笑得更加歡快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帶著幾分狡黠:「昨晚我和他單手拆招,他可是費了些時間才贏了我,你確定能教我?」
方悅言嘴裡塞著兩個大紅棗,原本正咀嚼得歡騰,此刻也停了下來。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向她,轉而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的笑容。
「大嫂總是這般出乎意料,看樣子是在家裡學過內功的啊!要不然怎麼會擺出內虛的樣子,把祖父和六哥都給騙了!」她湊近了楊月茹,輕聲嘀咕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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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衣裳穿玫紅的還是嫩黃的?」
「姑娘,這支小玉簪好還是這朵絹花好?」
「姑娘,您說是打扮成氣勢逼人的貴女,還是儀態大方的大家閨秀……」
一個接著一個問題甩了過來,明思院的內屋裡一片忙亂。方悅言就坐在梳妝台前,踢著腿看她們走來走去。
「停!」她猛地拍了一巴掌桌子,立刻喧鬧聲就小了下去。
「不過是有夫人上門,要我出去見客而已!我在家裡見過的客人還少嗎?值得你們如此緊張。即使老夫人那邊來傳話的丫頭,透了幾句說那夫人提起了我的親事,那也不能自亂陣腳,平日裡該怎樣還怎樣!」方悅言微微皺起了眉頭,瞪了她們一眼,就站起身來。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總算是收拾妥當了。方悅言帶著春雲和夏荷往樂康院走去。
「楊姐姐的身子好些了沒?聽說原來在娘家的時候,你就常犯這毛病,楊國公夫人因為這個沒少請名醫。以前當姑娘的時候還不曉得,現在有了身孕之後,才明白這身體最重要。楊姐姐要多補補,否則……」一陣略顯熟悉的女聲傳來,說了這麼幾句令人厭煩的話之後,又是一陣乾笑,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不過聽到方悅言的耳朵裡,就顯得有些刻意了。
方悅言就站在門外駐足聽了這麼幾句,才邁步走了進去,當然她的面色不會好看。
「這位是蕭夫人,這位你應該還認識!」宋氏瞧見她進來,立刻為她介紹。
方悅言點了點頭,衝著她們行了一禮,低聲道:「當然認識,向大姐姐嘛,現在已經是蕭大奶奶了!」
來人正是向大姑娘和蕭夫人,從
方纔那段話聽來,向大姑娘顯然已經有了身孕。看著她滿臉帶笑的模樣,似乎過得很不錯,沒想到蕭家大爺那種紈褲子弟,竟然還沒鬧出笑話來,也實屬難得。
「這就是十姑娘,長得真俊啊!」蕭夫人拉過方悅言,仔細地打量了幾眼,臉上露出了幾分滿意的神色。甚至還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副捨不得放手的模樣。
方悅言的頭有些疼,看著旁邊虎視眈眈的向大姑娘,她就覺得這事兒可真夠倒霉的。難道這次親事說成功了,她就真的嫁去蕭侯府,和向大姑娘當妯娌?
光這麼一想,都覺得無比可怕。
這一屋子的貴婦自然是相談甚歡,彷彿郎有情妾有意似的,再加上蕭夫人對方悅言印象不錯,老夫人看起來也有意結交。只有方悅言一個人如坐針氈,甚至聽著老夫人和蕭夫人,好像不經意地談起蕭家二爺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後背冒冷汗。
「這屋裡就只有悅言一個姑娘在,估計會有些拘束了,還是讓她出去找悅貌和璐璐玩兒吧!」最後還是楊月茹瞧出她的不自在,出聲解救。
直到走出了樂康院,方悅言才放鬆了下來,整個人長舒了一口氣。
蕭夫人臨走的時候,還讓人把方悅言又請過來瞧了一回。在場的幾個人都是面帶笑意,顯然經過一段時間的洽談,心裡頭打成了一些共識。
「悅言,我跟你說,蕭侯府挺不錯的。你別看他家大爺是個混賬,但是二爺可是出了名的賢能,日後侯府世子的位置肯定是他的!」向氏都放下了對方悅言的偏見,親密地挽住了她的胳膊,輕聲說著。
方悅言的眼角抽了抽,衝著她尷尬地笑了笑,一句話沒說。
兩個人走在回大房的路上,幾個丫鬟自然都跟在後頭,楊月茹之前就借口身體不適回去了,所以就只剩她們二人走著。
「你這丫頭可不要心裡沒數,平日裡瞧著心裡是有成算的。這可是牽扯到你的終身大事兒,女人這一輩子投胎和嫁人頂頂重要。這要是嫁不好,苦日子在後頭呢!」向氏似乎發動了勸說大招一般,不停地湊在她的耳邊念叨著,頗有一副她不鬆口就不停下的架勢。
方悅言一陣無語,只是加快了步伐往前走,但是仍然不說話。這種事情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說多錯多!況且不是她想怎樣就怎樣的!八字還沒一撇兒的事情,她當然不會貿貿然開口許諾什麼。
「別急啊,我知道柳家那邊也有跟老夫人提過,想拿你的八字與柳家大爺合一合。雖然你與柳家大姑娘關係甚篤,但是她以後是要嫁出去的,與你相處的是柳家別的人,你能擔保他們都不會改變?況且她家也沒來人說項,跟蕭侯府的誠意沒法子比……」向氏用力地拉住了方悅言,見她還不鬆口,只好不情願地提到了柳家。
方悅言挑了挑眉頭,向氏以為她不鬆口的原因是柳家。
「夫人,您不用說了。這事兒我做不了主,你讓我說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母既然管了這事兒,必定是有考量的!」她總算是開口了,不過答案依然不是向氏想要的。
方悅言轉身就走,沒想到向氏倒是跺了跺腳,急切地道:「站住!」
「老夫人當然能管,我沒意見!但是你想想,老夫人今兒明明很看好蕭侯府,卻是態度模糊不清,應該還在等著柳家。我醜話說在前頭,姑娘家的親事要挑好,但是為了挑好腳踏兩隻船的,往往都死無葬身之地,十姑娘自己心裡頭可得有些成算啊!」向氏直接大步衝到了她的跟前,微微揚高了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