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黎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是醒的時候,已經躺在床裡,身邊的人正靜靜凝視著她
見她睜眼,他輕輕一笑。「醒了,醒了就起來吃飯!」
染黎點點頭,勾唇淡笑。「這一次,我睡的久嗎?」
「不久!還沒一個時辰。」他伸手拂過她滿頭青絲,眼裡滿是心疼。「起來多吃點,頭髮都乾枯了。」
「嗯!」
她點點頭,忽然很喜歡這一刻的安寧,彷彿兩輩加起來,都沒有一刻,能有這一會兒的踏實和安心。
穿好衣服後,劉旭扶著她走到外室的八仙桌前坐下。
桌上,已經擺了滿滿的佳餚。
都是些清淡易消化的素食,各種搭配,看起來清爽,吃起來爽口。
本就是病體,又經了剛才那一番折騰,此時渾身無力。劉旭便將她摟在懷裡,拿勺一口一口的餵她。
大病剛愈,又沒了消耗大的染家內功,她的胃口變小了很多。只喝了半碗南瓜粥,吃了幾隻混沌,便飽了。
劉旭見她吃的少,輕皺了眉頭。
「看來得好好調理一段時日了!」他想了想,又問。「要去見你母親嗎?她這幾天都很清醒!」
聽他這麼說,染黎輕輕搖了搖頭。「我這幅模樣,讓她看了,也是徒增傷懷。不如等養好看些,再去見她吧!」
劉旭聞言沉默,而後點點頭,將打橫抱起,往屋外走去。
王府花園裡,有一處琉璃貼面的原型平台,平台上放著兩張躺椅,和一張放水果的小桌。
染黎被劉旭一抱來這裡,被他輕輕放在其中一張躺椅上。
今兒,陽甚好。
染黎久臥在床,平日裡,劉旭也會抱她出來曬曬陽,而他,就在平台上練劍。
染黎在躺椅上扭了扭,讓身更舒服一些。
望著天上朗朗晴空,她卻歎了口氣。
「王爺,我爺爺奶奶呢?」
劉旭在另一張躺椅上躺下來,淡淡說道:「你睡時,他們來看過,見你好了,很高興,然後就走了!」
「哦!」
鼻尖聞著花園裡濃郁的花香,她緩緩閉上眼。
其實,她有些不敢面對他們。
包括她娘,包括所有的親人。
她那一箭,本來要殺的,也不正是她弟弟麼?
這時,花園外響起了一陣吵鬧聲。
「南宮少,你看哪呢?」
「菊兒菇涼,是你自己穿地這麼單薄,還不准人看了?」
「你個混球!」
「我就混球怎麼了,你打我啊!你打的過嗎?」
聽到這,染黎哼笑了聲,睜開眼瞼轉臉問劉旭。「那兩人,怎麼樣了?」
劉旭看了她一眼,悶悶一笑。「你是說菊兒和任海,還是那混蛋南宮少?」
「嘶」染黎眉頭一皺,有些納悶。「這菊兒和任海還搭上了?」
劉旭並不知道菊兒前世的事,但這一年裡,菊兒和任海的感情,他卻看的清清楚楚。「兩情相悅!等你舒爽些,就把菊兒和任海的婚事辦了。這兩人也不年輕了!」
「啥?」染黎呆怔,哭笑不得。「兩情相悅啊!」
歎了口氣,也是了。這輩,她都能嫁給劉旭了,菊兒怎麼就不能跟任海呢?
「王爺,您要把菊兒許給任海?」
南宮少大步走進來,草草行了個禮,面色有些不好看。「能別麼?」
染黎上上下下打量著他,依舊是那副德行,正統的流里流氣地痞無賴。搖了搖頭,人家任海,那是要人有人,要能力有能力。這兩廂一比較,高下立見。
前世,菊兒看上南宮少,她就覺著她瞎了眼。這輩,陰差陽錯,那丫頭居然掠過南宮少和任海看對了眼。
她嘿嘿一笑,感歎道:「這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
「哎?」南宮少詭異地望向染黎,見她衝著自己笑著,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您醒了?」
「是啊!」她點點頭,往他身後望了望。「菊兒呢?」
南宮少撅了撅嘴,略有些頹然道:「回去給任海做披風去了!」
「呵!」染黎挑了挑眉,懶懶說道。「瞧你這樣,像吃醋啊?」
南宮少朝天翻了個白眼,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潑皮樣兒。「爺就是吃醋了,怎麼滴!您要真把他們放一起,爺就不幹了。」
躺椅上的劉旭冷冷一笑,伸腿踹了他一腳。「敢在本王面前稱爺,活膩了你!」
南宮少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諂媚道:「一時嘴快!您就看在小的這一年,沒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幫幫小的唄。小的,是真心喜歡菊兒!」
劉旭從小桌的托盤上,取來一隻橘剝起來,壓根沒看他。「讓你打聽的事兒,有結果沒?」
「有!」南宮少見他轉移話題,心裡為不爽,卻也無
可奈何,誰讓他有把柄在他手裡。「劉譚和南疆那邊一直有書信來往,穆貴妃回南疆後,用前聖女身份擁護新王登基,如今已經掌控大半兵力和政權。染家軍中有人秘密投向劉譚,如今,至少二十萬染家軍,已經落入他手裡。若所料不差,他今年就會逼宮。」
「逼宮?」染黎疑惑,據她瞭解劉譚這人,一向喜歡名利雙收。逼宮這種事,卻不是他會幹的,除非有人逼急了他。
南宮少點點頭,面色略有了些凝重。「自從咱家王爺被任逍治好後,劉譚和劉允兩人就發瘋了似的到處拉攏勢力。如今,這兩人雖然表面勢均力敵,且政績出眾。但,皇帝老爺正值壯年,劉譚等不及了,便暗中籌集兵力。畢竟,若現在不冒險一次,將來就更加難以動搖的地位。如今,王爺和羽翼未豐,恰是最好的時機!」
染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劇情變化大啊!已經和前世沒有半點相似之處了,而其中,最大的變數,便是安王這個角色!
她轉眼看向劉旭,卻見他正把剝好的橘遞過來。
劉旭把一瓣橘塞進她嘴裡,淡笑著安慰。「你好好休息,一切,有本王來處理。」
望著他的笑臉,染黎忽然覺的有些不真實。「王爺,確定能行麼?」
「放心,本王不行,不是還有水中月麼?」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由於他不會挽髮,所以,染黎這會兒的頭髮是披散的。被他這麼一揉搓,立刻毛糙起來。
「如今,他可是本王的幕僚!」
劉旭笑的有些得意,染黎搖了搖頭,道:「看來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
「你在這裡曬會兒陽,本王要去南苑同他商量一下,一會兒會來接你會屋!」
「好!『
劉旭走了,南宮少這個狗腿自然不會落下。
待兩人漸漸遠去,染黎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最後只剩下一片冰冷。
攤開雙手,看著空蕩蕩的手心,她試著重新修煉內力。
剛剛默念口訣,練習鞏固元氣,卻得來一陣錐心的刺痛。她的武功,是被廢的,不是因為一那支毒箭。
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劉旭,他知道原因麼?
若是知道,為何不告訴她?
一陣風過,她忽然聞到了一股濃香。
下意識的,她閉上了鼻息,抬眼望去。卻見身前不遠處,不知何時站了一名紅袍人。
「胭脂樓?」染黎冷冷望著他,眼裡滿是警惕。「尊駕大駕光臨,不知所為何事?」
「聽說你醒了,特地來看看!」那人魅惑一笑。
眼前的這個男人長的很美,那張臉甚至比她還要美分,根本不像一個男人應有的模樣。
「你的消息怪靈通的!」她笑。
「胭脂樓本就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他站在陽光下,微風吹拂,讓他一身紅袍飛揚。「今兒來,是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秘密?」染黎靜靜望著他,目光中的警惕越發深了。這人的武功該有多深,深入安王府,竟然沒有被發現?這安王府,必定是有暗衛潛伏的,不然,劉旭不會如此放心的將她留在這裡。
「這個秘密,很快就將不是秘密了。我今兒來跟你說一聲,只是因為,你曾經救過我一命,如今算是來還你的。」說罷,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你不姓染,你和染家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你,姓耶律!」
「喂!」染黎冷冷別了他一眼,伸手將他從身前推開。「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胭脂樓憐憫地望了她一眼,輕輕歎息了一聲。「我沒有惡意,只是來報恩的,你做好心理準備。染家二老若是知道這事,他們會如何待你?皇帝和皇后,會不會允許你這個帶著彷彿匈奴血統的人,混淆皇族血統?這事,必是危及你性命的。信不信由你,我人微力薄,能做的也僅限於此。」
說完,他猶若一陣紅色的輕煙,飄然離去。
望著空蕩蕩地花園,剛才那人,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染黎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明明是烈日當空,她卻覺的冷。
從躺椅上爬起來,她宛若失去魂魄一般,慢慢朝西苑走去,聽劉旭說過。她娘莫輕柔,便住在那裡。
如果,她真的不姓染,那麼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