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趙卿宣委屈地趴在地上,捂著臉痛哭。心裡恨極了染黎,憑什麼,她憑什麼可以這樣肆意妄為的打她?為什麼爹爹的官位這麼低,竟然沒有辦法為她出頭?為什麼?
越是這般想著,她心中的恨意就越發翻滾起來。捂著被打的紅腫的臉,趙卿宣抬眼惡狠狠地瞪著染黎。「你憑什麼打我,我做錯了什麼?你憑什麼認為,這事是我做下的?有證據嗎?」
染黎垂眼看著她,心頭冷笑,前世,跟白飛飛斗了半輩子,什麼坑髒手段都見識過。就她今日這點伎倆,哪裡還能看不透?
冷眼看著地上的趙卿宣,她淡淡說道:「整件事情,最後的受益人就只有你,何況,那個死了的丫鬟就是你的貼身侍女。她便是最好的證據。也唯有你,會認為這樣的計劃天衣無縫!現在還未開始查,苗頭就已經指向了你,若是細查了,真拿出證據。你以為算計皇族這種事,是這三個巴掌就能了的?」
趙卿宣被她說的啞口無言,她也沒有想到,綠兒竟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而最後,還死無對證了。但,她為什麼會死呢?
明明發生了命案,卻因為受害人是皇族,所以要不了了之嗎?
被染黎扯在一邊的趙青雲見女兒被打,心中自是萬般的心疼。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今日之事,實是她罪有應得。
但,他作為一個十分愛惜這個女兒的父親,就明知道是她做錯了事,他也願意替她承擔後果。這事,本就是她管教不利引起的。
痛心地望了趙卿宣一眼。而後,在染黎身前直直跪下。「王妃,是下官管教不利,才讓宣兒變的如此不重規矩,不知分寸。您要罰就罰下官吧!」
「罰?」染黎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嘲諷地說道:「本王妃已經罰過了她,不過。確實罰的輕了。你既然願意為她頂過。那麼。以後邊疆事宜多用心些,將功補過吧!你應該知道,皇上和皇后對安王的感情是多麼的特殊!」
若非如今趙青雲在昌城至關重要。否則,今日的趙卿宣,絕對不僅僅是挨這三個巴掌,如此簡單。
之所以輕罰。自是為了攏住趙青雲的心,恩威並施罷了!
而趙青雲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當即重重磕了一頭。「下官定不負王妃重望,謝王妃不殺之恩!」
這個不殺,指的自然是趙卿宣。
染黎對綠兒的死也是心存疑慮。心知這事兒極有可能是劉旭所為。所以,並不希望趙青雲去查。這事便也故意不提了。當然,趙青雲就算去查。最後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也許,他會相信白癡真會殺人。但,他卻不敢因為一個奴婢的性命,去得罪一個皇親。所以,這事真如趙卿宣所想的那般,不了了之了!
隨後,染黎讓水中月背著昏迷中的劉旭回馬車,三人連夜趕回驃騎營。
夜裡的昌城並不熱鬧。
但,再頹廢的城鎮,也總有幾個地方是夜裡也開張的。比如,開遍天下的消金窟,胭脂樓。比如,京城飄香酒居的昌城分店,飄香酒樓。再比如,大慶隨處可見的財來賭館!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賭徒。人始終是貪得無厭的,沒人不喜愛意外之財。而賭館,就是游手好閒,整日裡夢想著發橫財的人,最喜歡的地兒。
昌城的財來賭館很大,但今日並不熱鬧。
畢竟,匈奴人的兵已經盤在城外了,什麼時候會發動攻擊,誰也說不準。所以,那些愛惜小命的賭徒,如今也消停了些日子。大概,都在收拾細軟,打包衣物,隨時準備著跑路。
為什麼不馬上跑?
昌城是驚弓之鳥,沒幾年就會有匈奴兵壓境。但真正打起來的為數並不多,所以,這裡的很多人都想再等等,等看看是不是真會打起來。
富人,到是已經走了一些的。但窮人離了家,便是遊民。流離失所,生活也沒有盼頭,活著,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所以,他們還在等!
財來賭館的大廳裡,點著十來盞油燈。
一張長長的賭桌前,坐著一名十歲左右的少年。
賭桌的另一側,一個賊眉鼠眼的八字鬍男子,雙手用力的搖著骰子罐。一陣「咕嚕嚕的」的聲音後,那骰子罐「啪」的一聲被拍在桌面上。八字鬍看著的少年挑了挑眉頭,淡漠地說道:「小子還賭嗎?今兒,你輸給金元寶一匹汗血寶馬,又輸給了南宮少那臭驢子,一把碧玉凌霄劍。剛剛連一身衣服都輸給在下了。現在,你還有什麼可輸的?」
少年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然後又冷冷地看向八字鬍。「是沒什麼可輸的了!」
八字鬍嘿嘿一笑。「你走吧!衣服在下就不要了。如今匈奴壓境,為難你個小屁孩兒,太丟人。只是,你今日輸去這諸多寶貝,回家後,指不定要挨板子的。」
「是要挨板子!」少年點點頭,起身從賭桌前站起來。「我走了!」
「好走不送!」那八字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後逕自把玩起桌上的骰子灌。「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裡,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少年此時已走到了賭場門口,聽著八字鬍念詩便頓下腳步,回頭望他。「你喜歡打仗嗎?」
「在下只是個普通百姓!」八字鬍淡淡笑了笑。「不喜歡流離失所的日子,自然也不喜歡打仗!」
少年看著八字鬍,一雙黑眸裡神色複雜。「極北之地土地貧瘠,到了冬日,更是凍地三尺。若是流年不利,遇上酷寒,牛羊都會成批死去。匈奴人,渴望大慶這塊溫暖的土地!」
八字鬍歎了口氣,點點頭。「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說完,他收了骰子罐,慢悠悠地站起來,對少年揮了揮手。「快回去吧!如今,這昌城的夜裡不太平!」
少年點點頭,轉身邁出賭館大門。一個黑衣漢子突然從街邊的黑暗裡走出來,在他身前行了一禮。「少主!」
「烈焰呢?」少年問。「沒從那胖子手裡溜出來?」
「烈焰中途逃跑,卻誤闖驃騎營,形勢所逼,被迫臣服於安王妃!」黑衣漢子沉聲說道。
少年的眼睛瞇了瞇。「你見過她了?」
「是!」黑衣漢子點點頭。「屬下遠遠看了一眼!」
少年沉默了,抬眼望著天邊的彎月,目色微暗,似在思念著什麼人。
許久,他極輕的問。「她長的像母后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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