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等等我!」眾人抬眼看去,只見一個女子身著紅袍,策馬揚鞭,飛馳般追趕而來。
「這丫頭好癡情。」楚羽生也是感概,「姐,你這下可好,出使趟突厥,還賺了個公主。」
李川兒搖頭難言,心裡頗不是滋味,若不是為了三軍將士性命,自己怎麼會欺騙這賀麗公主,「她到底是個單純的女子,為了情愫竟然替敵人求情,違抗自己兄長軍令」
「這女子啊,若是喜歡上了一個人,何止如此,更是恨不得把心捧出來,讓他瞧個明白。」狄柔深有感觸,輕歎回過頭去,不想再去看這結局。
「這公主真的看上姐姐了?」啞兒看著賀麗策馬追來,明白過來,「我還以為是楚二哥打趣若真是如此這這賀麗也真的苦苦的緊。」
「哎不知道她發現真相又會如何。」蕭衍緩緩搖頭,「川兒,走吧,再見的時候,怕是仇人了。」
李川兒點了點頭,可卻韁繩一拽,回頭行了十餘丈,高聲喊道「公主!北漠孤寒,黃沙萬里,不必遠送了!」
「這個!你拿著!」賀麗手執韁繩,停穩戰馬,從懷中掏出一物,擲了過來。
「嗯?」李川兒眉色一皺,不由伸手接住,卻是一朵玉石雕成的花朵。
「這花是我用金山白玉雕成,名為薔薇……」賀麗甜蜜笑道,「這種薔薇是我們突厥才有的花朵,不似你們中原普通薔薇。」
「突厥薔薇麼?」李川兒一愣,「此物只有在北漠特殊的氣候下才能生長,便是當年漢朝張騫開闢西域的通商道路後才得流入中原。」
「不錯,這是我突厥最寶貴的花朵。」賀麗傲然笑道,「你可知那少女最愛的薰體香油如何煉成?」
「自然知道。」李川兒點了點頭,「取花成香,這煉香的法門怕是有千年的歷史,可以追溯到神農嘗百草的時候。」
「不錯。」賀麗點了頭道,「薔薇香澤,三千瓣方成一滴。而這突厥薔薇本就難稀有花朵,你聞聞那玉花!」
李川兒聽得好奇,不免低頭嗅了嗅,頓時芳香撲鼻,腦中一空,好似漂浮在薔薇的海洋之中,怡人心神。
「那玉花上,我抹了些,剩下的在我手上。」賀麗得意般的搖了搖手中的瓶子,「下次等你來尋我,我便都送你!」
「多多謝」李川兒心中一沉,呆呆望著賀麗面容,不知下次如何再面對女子。
「還有啊!」賀麗又在馬鞍上摸索著什麼,過了片刻忽然揚了揚手,笑道,「這是那喪魂散的解藥!是師父交給我的。」言罷,也丟了過去。
「喪魂散的解藥?」李川兒狐疑不解,伸手接住,「給我作什麼?」
「你上次多險啊,若不是師父幫你找出密信洗脫罪名,我也無法保住你。」賀麗焦急道,「總之你且拿著,若是下次中毒,你那些手下也好有個準備。不過記住了,這解藥也是**,中毒才能服,且只可內服不可外用!」
李川兒看著女子關切的神情,有些難受,只能抬手回了一禮,「多謝賀麗公主,你的這份情誼,我李泰沒齒難忘。」說著,有些猶豫般從懷掏出一枚紅色玉石,注目良久,這才擲了過去,「賀麗,這玉是母后送我的信物,名為血玉,本是保佑我平平安安,如今這玉我送你,以後無論何時何地,你拿此玉來尋我,我都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血玉?」賀麗趕忙雙手接住,捧在手心,仔細打量著,「可真漂亮你真的送我麼?」
「不錯。」李川兒點了點頭,笑道。
「你真好!」賀麗如獲至寶,趕忙把那血玉藏入懷中,心頭甜蜜不已,卻早把李川兒後面的話忘得一乾二淨。
「告辭了!賀麗公主!」李川兒深深看了女子一眼,心頭沉歎,只望以後能幫上她什麼,也好還了這不該有的恩情,「駕!」李川兒策馬回頭,不再看那賀麗,韁繩一執,飛馳離去。
「四皇子!」賀麗卻是心裡一空,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癡癡念著「記記得早些來尋我」
李川兒不再言語,韁繩死死拽在手上,誠然不願再回頭看那賀麗,也不願再去欺騙這個直爽單純的女子一分半毫,「賀麗,再見了希望不要再見。」想罷,一路不停,向著蕭衍奔去。
不遠處,眾人執韁以待。
「嘖,回來了!」楚羽生拍了拍蕭衍,「臭小子,看來比起那突厥雌兒,大姐更喜歡你啊。」
「二哥!別讓大姐聽見了。」狄柔見著男子口無遮攔,不免提醒道。
「我可沒亂說啊,臭小子,你自己說是也不是?」楚羽生繼續拍著蕭衍,「說話啊,小子!」
「川兒傷心了。」蕭衍看著李川兒的面容漸漸清晰,神情失落,不由心中一疼,沉沉感歎「若不是為了將士的性命,她怎麼會答應這親事,去騙那賀麗的真心」
李川兒行著行著,只覺目中泛熱,心頭難受不堪,韁繩一鬆,漸漸停了下來。
「姐姐」啞兒呆呆看著李川兒停在半路,神色低沉,也明白了對方的處境,「若是賀麗公主知道實情,可怎麼辦」眾人聞言,再無打趣的心思,只是覺得這沉沉的負擔都有李川兒一人來負,著實太苦了她。
「駕」蕭衍緩緩催馬,行出眾人幾丈,來到李川兒的馬前,「川兒,走吧,三軍將士都等著他們的少主呢。」
李川兒聞見喊聲,不由抬起
起頭來,望著面前茫茫無際的黃沙,低目歎道「蕭衍,我是不是一個壞人?」她想起自己為了奪得皇位,卻是殺伐、欺騙、舍友、無情、冷血,似乎慢慢成了一個讓自己都害怕的人。
「你是壞人?那我不是就惡人了麼?你可是大唐長」蕭衍調笑著,可看到女子低沉面容,卻難以說出下半句。過了許久,他伸出手拍了拍女子肩頭,輕聲道「若是不這麼做,行麼?」
李川兒沉沉搖頭。
「你後悔了麼?」蕭衍溫柔道。
女子又搖了搖頭。
「你不想讓張將軍替你死。」
女子點了點頭。
「你不想傷害賀麗。」
女子又點了點頭。
「若不是這麼做,也許死的人更多。」
李川兒閉目深歎,似吐出胸中陰霾,緩緩點頭。
「我明白,我能明白。」蕭衍握住女子手心,緩緩道,「這是你必須做的,不是麼?若是真的傷害了別人,也只能背負著前行。」
李川兒聽了男子話語,想起他為了自己造下頗多殺孽,更是手刃故友恩人,不免一愣,「蕭蕭衍。」
「你若是覺得重。」男子笑了笑指著自己肩膀,「便讓我來背吧。」
「你」女子呆呆望著他,好似這無垠的荒漠中,只有二人孤然般立在天地間。
「無論天地孤寂,紅塵苦澀,這無邊無際的蒼穹,都有我陪著你。」蕭衍對著女子,說出心中深藏的一句話。
「蕭衍」李川兒望著男子笑容,心中漸漸生暖,喃喃輕念「真是個笨小子。」
「走吧,少主,大伙都在等你呢。」蕭衍回頭看著眾人,楚羽生,陸展雙,狄柔,啞兒,三軍將士,都耐心佇立在黃沙前,等著李川兒的歸來。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恩怨,有自己的苦衷,有自己必須做的,必須背負的東西,他們都在這紅塵中,活著。
「走吧。」李川兒點了點頭,眉色一變,傲視前方,淡淡道「蕭衍,本王背負不動的,可就都給你了。」
「儘管拿來便好,小爺都接著。」蕭衍笑了笑,跟著女子戰馬向著眾人行去。
而那大唐四皇子的身後,那不遠的黃沙上,那茫茫的天地中,依然佇立著一個女子的身影,久久不曾離去
半日後,車馬行軍行在金山古道,路旁均是損毀的石牆,斷壁殘垣隨處可見,那些北漠的烈風依然呼嘯割面,烈日下的禿鷲似停似走,緊緊盯著路過的三軍。
「這條路是我們來時經過的山道。」楚羽生環顧四周,「這山道一路延伸至突厥王庭,起於金山腳下,怕是有百餘里。」
「蕭衍。」李川兒摘下面紗,拍了拍身上黃沙,「你昨夜一路追趕那兇手到了朔水宮,還能記得那登山石階在哪麼?」
蕭衍點了點頭,回道,「少主,你想去那朔水宮請十君出山麼?」
「不錯。」李川兒點頭道,「如今結盟之事已了,我們這些家兵又不能和李承乾與李恪他們的正規軍所論,裝備兵器差距甚大,所以若要奪得皇位,還需從長計議。」
「少主的意思,便是得天下先得能人。這修羅十君各個身懷絕技,若是投了少主,皇位何愁不得?」楚羽生笑道。
「但願如此。」蕭衍點了點頭,答道,「那我們幾人便去拜訪一番,不過我與那些怪人也是一面之緣,還曾動過手,怕是說不上什麼話。」
「無妨,本王倒是要看看,這些大內密捲上記載的十君到底有沒有真本事。」李川兒傲然笑道,「那相無、續常二人若真是掠盡天下戰事,武無雙,那孤龍當真治國韜略古今罕見,那本王一定躬身請他們出宮,也好結束父皇這天下大同的國策。」
「走吧。」楚羽生點了點頭,「我也想見識見識,這些個裝神弄鬼的怪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啞兒也是緩緩點頭,心中嘀咕起來,「若是可以見到那十君,我便找他們學學本事,以後便不會是蕭哥哥的包袱了」她想到這裡,自顧自的點了點頭,可片刻又皺起眉「可若是那十君不肯呢」女子有些擔憂,可瞧著蕭衍前行的背影,似肩頭沉沉,她忽然心頭一定,「便是求也要求他們傳我一些本事」
「啞兒姑娘,你是隨軍在此等候,還是和我們去尋那朔水宮?」狄柔回頭看著女子,柔聲道。
「我我和你們一同去。」啞兒堅定般點了點頭,趕忙跟了上去。
「展雙,你在此地統領三軍,我和蕭衍他們去去便回。」李川兒囑咐道。
「遵命。」陸展雙行禮領命,抬手揚鞭,策馬向著前軍發號施令而去。
眾人安排妥當,三軍就地歇息,蕭衍帶著李川兒楚羽生等四人順著山路尋了過去。
小半個時辰後,蕭衍順著蜿蜒複雜的山路行了三里左右,終於來到了那個隱蔽的岔道口。
「這兒便是那朔水宮的入口了,順著這岔路而行還有一段山路,然後便可看見那入宮的石階。」蕭衍指著岔路說道。
「好!」李川兒聞言大喜,「阿柔,羽生,你二人等會護好啞兒,我們去那朔水宮看看那十君到底是不是浪得虛名。」
「是不是浪得虛名很重要麼?」忽然,岔路口緩緩行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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