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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雅心歸來 文 / 蕭二王爺

    千百家如圍棋局,十二街似種菜畦。遙認微微上朝火,一條星宿五門西。長安城內,鳳凰閣中,十餘桌江湖人士你來我往,觥籌交錯,侃侃而談。

    「我說鍾幫主,你們城海幫到時候準備派去多少人手?」一男子輕笑著舉起酒杯,好奇問道。

    「白老問得好,這打突厥建功立業的好事,我城海幫怎能錯過?我打算派遣幫眾八百餘人,一同奔赴玉門關。」城海幫幫主鐘定笑道。

    「好!鍾幫主此番是傾力而出啊!為國家為社稷,好個江湖棟樑!」另一光頭黑鬚大漢端起酒碗讚道。

    白長風目光一轉,接口道「那鍾幫主就不怕這南嶽派的陳海來找你麻煩麼?」

    眾人聞言一愣,這南嶽派和城海幫向來是水火不容,雖然現今都投靠了朝廷,可卻私下械鬥不少。

    「那陳海麼?」鐘定笑了笑,「憑著他那狗屁陰陽撥雲手也敢來找我的麻煩!」

    「鍾幫主不用還擔心。」眾人只見那黑鬚大漢搖了搖脖子,沉聲道「那陳海上次在將軍府撒野,我已逢了李將軍的口諭,降了他的罪。」

    「哦?」白長風聞言一愣「石老大,怎的說?」

    「怎的說?」石震摸著自己光頭笑道「老夫看他五十好幾,還這麼不懂事理,當然送他一程去見閻王了。」

    「什麼?」烏石寨余萬丘聽了心中大驚「這…朝廷已然頒了禁令,不准江湖人士私下爭鬥…」

    「我都說了是李將軍的口諭,余寨主擔心個甚。」石震不屑回道,又飲了兩口酒。

    「罷了罷了,這陳海是咎由自取,怪不得石老大。」白長風此間有些氣氛僵冷,趕忙打了個圓場,「那不知三位掌門幫主,此番討伐突厥有何打算?」

    「還打算什麼?這等好事肯定跟著李將軍干,等我石震多殺點突厥人,回來也好封個節度使什麼的。」石震粗人一個,張口便開始胡說。

    白長風聽了,心中暗笑「說的是,那我長歌坊就為石老大馬首是瞻了。」

    「城海幫也是傾力而出的話,那烏石寨不知如何?」石震側目看了余萬丘一眼。

    「這…我烏石寨一共也才三百多號人…」余萬丘心頭一沉「這白長風平日裡就是詭計多端,此番出征定然不會打鬥陣,還有那石震,福鏢門是第一個投靠朝廷的,這半年人員增了幾倍,也不怕折損多少。」他想著,又看著鐘定「城海幫說得好聽,八百餘人,你那福州周圍幾個地頭的分支加一起也不過八百人,全部去打突厥了,誰人守衛本幫大門?定是胡吹大氣。」

    「余寨主怎的了?說到打仗為何就不做聲了?」白長風故意譏道。

    「我烏石寨定然也是傾盡全力,不負將軍所托。」余萬丘脫口而出,可心頭卻想等著真的上了戰場如何避開敵兵,只佔些便宜就好。

    「好如今我中原武林同心同力,定把那突厥打的落花流水!」鐘定朗聲笑道,眾人聞言也是舉杯相應,好不熱鬧。

    「呵!中原武林,好大的派頭…」忽的樓外行來五人,帶頭公子身著錦袍,面姿雍容,身後跟著兩名護衛,一黑一白,雙衣迥然。最後進來的是一男一女,男者身著漆黑|道袍,腰繫木劍,面色冰冷,他見到自家公子嘲諷這群武林人士,不免嘴角一撇,笑容七分寒意三分邪氣。唯一的那女子卻是黑紗遮面,不言不語,這五人唐突般行進店內,好不引人注目。

    「臭小子!你知道誰在說話麼?也敢胡亂插嘴。」鐘定聞言不悅,大喝道。

    「四條狗罷了。」那錦袍公子打趣道「還是四條互相爭搶骨頭的狗…」

    「你說什麼?!」鐘定聽了那錦袍人譏言,當下拍桌而起,大怒道。

    「誒…鍾幫主不必氣惱,這定是哪家貴人的公子胡言亂語的,沒必要當真。」白長風見著錦袍公子貴氣加身,不似尋常門客,生怕鐘定得罪了高官貴人。

    「呵!還真是狗,被罵了也搖尾巴。」白衣護衛大笑道,「展雙,你說對麼?」

    「狗聽不懂人話,搖搖也是自然。」黑衣護衛淡淡道。

    那黑袍道士聞言一樂,也搖頭輕笑,「楚老二,人家黑臉每次和你鬥嘴都以慢打快,此番還是人家取得上乘。」

    楚羽生聽他譏言也不生氣,回頭問了那女子一句「三妹,你是二哥說的對麼?」

    女子看了他眼,也不點頭道「罵人總是不好的…不過這四個人嘴上說的為國效力,言遇見處處透露著陰險,將軍府怎麼會收了這些人做手下?」

    錦袍公子趕忙打斷道「三妹怕是擔心李將軍被人罵了。」

    狄柔面色稍熱,急忙辯解道「姐…少主…你再亂說,我可生氣。」

    「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不該拿三妹開玩笑。」李川兒拱手道。

    「呵!少主可對狄柔偏愛有加啊。」蕭衍撣去道袍灰塵,打趣道。

    李川兒聞言回頭看了他幾眼「蕭道長吃味了?」

    蕭衍搖了搖頭「我吃女子什麼味,昨晚也不知是誰非要請我喝酒…」話音剛落,李川兒繡眉一瞪,狠狠的盯了他兩眼。

    鐘定這五人你一言我一句,說的不著邊際,可言中分明是辱罵自己四人,當下再也難忍,足下一踏,鯨吞功長嘯一聲,奔了過來。

    「別光說話,來,坐,這鳳凰閣的石大廚手藝上

    上佳,我們中午就在這歇息吧。」李川兒吩咐道「小二,撿好的上,那奶湯鍋子魚不得蒸太爛,否則肉可不鮮了。」

    楚羽生和陸展雙也端端坐了下來,渾然視鐘定為無物。

    蕭衍看到鐘定運起內勁,襲了過來,道袍一掃,走上前去,忽的聽見狄柔喊道「蕭衍,這些人都是將軍府的手下,你若出手,恐怕太重,會惹出事非,讓我來吧。」

    蕭衍樂道「你是怕我讓你家李將軍難堪了吧。」話音剛落,狄柔冷冷回他一眼,蕭衍趕忙開口「好,好…你先入得行,也是前輩,那就你去打發他吧。」說著,挨著李川兒坐了下來,雙目微閉。

    鐘定幾步搶到五人桌前,體內鯨吞功催到十成,卻見只有狄柔一人向自己走來,不免心頭大怒「臭丫頭!找死麼!?」

    狄柔見他招式平平,步法拙劣不堪,不禁緩緩搖頭,秀足點地,臨海決運至左手,一掌拍出。

    「嗯?」白長風見到對方架勢,不免一愣,似乎想起什麼「這女子…」

    鐘定這鯨吞功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大名,掌力以剛猛為主,此刻他見對方只有一名女子出手,頓時覺得有些被看不起,當下心頭大怒,內功運滿,頗有一招斃了狄柔以立聲威的架勢。鐘定想著,內勁充盈右掌,迎面拍出。

    兩掌頃刻相接,狄柔穩穩不動,內力還未提到三成。反觀對面,鐘定面色忽青忽白,剛要後退,卻被對方掌力反吸扣住,只覺女子內勁好似巨浪滔天,層層不絕,自己這鯨吞功片刻瓦解。

    「不好!」石震看出鐘定已然落了下風,趕忙起身奔了上來,雙拳大開大合環步使出,週身每轉一拳,勁力陡然強出幾分。

    「三妹,這廝使的摧山分海拳。」陸展雙抬頭看了石震一眼,淡淡提醒道。

    「分海麼?哼,多謝陸大哥。」狄柔輕聲回道,右拳取自腰際,等著石震一到,也一拳揮出。

    石震本以為這一招絕技使出,這女子定然閃避逃走,如此就可救下鐘定。可沒想到她卻迎面回了一拳,「嗯?」他當下見狀也不收內勁,「這丫頭托大麼?」他想著一拳橫砸過去,剛剛使罷,女子一拳迎來。拳風一觸,狄柔的臨海決瞬間佔了上風,拳未到肉,石震已感到這女子內力實在強出自己太多,立馬前足一停,側身避過一拳,怎奈自己體型粗壯,小臂還是被狄柔右拳掃中,頃刻間紅腫起來,「好丫頭!」石震讚道。

    狄柔剛要再出一拳,忽的白長風閃至身前,拱手低頭,朗聲尊道「狄姑娘手下留情,我等不知是姑娘駕到,冒昧唐突,還請恕罪。」

    「你識得我?」狄柔繡眉一皺,淡淡問道。

    白長風尊聲回道「姑娘這臨海決名聲享譽中原,誰人不知?」

    「哼,這廝敢情只會放屁。」楚羽生譏笑道。

    「怎麼說?」陸展雙沉聲問道。

    「三妹那臨海決是內功,又不是招式,他如何認出,分明是在李承乾身旁見過三妹罷了,還故意討個便宜,取了人情。」楚羽生冷聲回道。

    狄柔聽聞面色一熱,「二哥,我很少在承乾身邊露面…」

    「好啊,都叫的這麼親熱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楚羽生見到狄柔有些害羞,故意調笑道。

    「我….」狄柔女子情義漸漸湧起,此間又是自己親友,難免不鬧了個紅臉。

    「好了,二弟,不要再取笑三妹了。」李川兒紙扇一收,搖手道。

    狄柔見到對方認出自己,也不再為難這幾個人,當下撤去掌力,回到楚羽生身旁端端落座,只不過雙眼淡淡打量著茶杯,心中想著什麼也難言明。

    「三妹,生我的氣了?」楚羽生小心問道,狄柔卻不答話,「好了好了,二哥給你陪個不是,你不是就是喜歡那李承乾麼?下次我遇見了定然讓他一隻手。」

    狄柔瞥了他一眼,佯作嗔怒。

    「好好,那我再喊蕭小子也讓他一隻手,你看如何?」楚羽生指著蕭衍,打趣道。

    蕭衍聞言一愣,趕忙擺了擺手「這可不關我的事,別算上我。」

    楚羽生聽了,故作冷聲「你和少主這關係,以後脫不得成雙成對,他的三妹也是你三妹,什麼叫不關你的事。」

    「羽生!」李川兒面露不悅,「又開始口無遮攔。」

    「好了,少主大人,我不說了。」楚羽生自覺失言,趕忙品茶不語。

    幾人你言我語,空把對面幾個掌門幫主冷在了一旁,陸展雙此刻抬眼看了他們幾人片刻,脫口道「還想打麼?」

    余萬丘趕忙站起身來,拱手道「既然是相識之人,方才也是誤會一場。」

    「是也,是也,我們也是為李將軍辦事,算的同道中人。」白長風趕忙附和道,石震與鐘定聞言也點了點頭。

    蕭衍端起酒杯,邪邪一笑「同道中人?貧道怎麼沒有看出來,也不知同的什麼道。」

    石震本是性情中人,粗漢一個,武功雖有不敵,可如今這下台的句子也被對方斷了,不免心頭怒氣上湧「小道長,你莫非還想指教?」

    蕭衍冷冷瞥他一眼,「指教?我從不教狗。」

    「臭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鐘定聞言也怒,脫口罵道。

    白長風見狀不妙「這二人都是莽夫,狄柔和李承乾關係非同一般,要得罪了她的朋友,以後還能在將軍府混個差事麼?」他想著

    ,趕忙伸手制道「是我們冒犯狄姑娘在先,如若此刻再出手,那不是又落人話柄了麼?」

    石震聽了稍微舒服一些,轉向狄柔沉聲道「狄姑娘好功夫,石某佩服。」鐘定拱了拱手,卻不作聲。

    蕭衍看著幾人樣子,心中不屑「當日在酒席上,廣涼師就說這干江湖掌門都是借助朝廷起家,毫無尊嚴教養之說,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白長風見這黑袍道士談吐自若,儀態從容,有些好奇,再從他相貌略一打量,瞬間大吃一驚「你…你不是那通緝之人麼?」

    蕭衍樂道「你說的是我?」

    白長風汗顏點頭「萬家樓因半年前的劫銀之事,曾張貼出了告示,其中一幅畫像就是閣下。」

    蕭衍聞言哈哈大笑「是了是了,那事的確與我有些瓜葛,不過我是護銀的,不是劫銀的。」

    白長風不知如何是好「閣下無論是護銀還是劫銀,都已被將軍府下令通緝,恰好白某負責此事…」

    「哦?」蕭衍端起茶杯緩緩道「莫非足下要抓我見官?」

    「這…」白長風見到這一行五人氣度不凡,只怕各個都是高手,況且還有狄柔身在其中,就算不拿下這道士以後被問起也可推到狄柔身上,當下心中一定「不敢不敢,我看閣下也不似強盜之人。」

    「那你看誰像?」李川兒故意問道。

    「這…」白長風冷汗直流,不知如何作答,忽然樓外奔來一人,身穿白衣,腰帶印著長歌坊三字,那人跑到白長風身邊,叩首稟道「坊主,那蕭衍的師妹找到了,此刻就在長安南門處,眾位師兄正在拷問她。」

    蕭衍聞言眉色幾變,週身道袍受激抖起,樓中眨眼多了七分殺意,眾人只見這黑袍道士立足而起,走到了白長風身邊「足下剛剛說的師妹,可是一啞女?」

    陸展雙見了不禁眉頭一皺「這小子怎的了?」

    李川兒只是冷冷一笑「他相好來了。」

    楚羽生看了幾眼自家少主,回頭對狄柔說「三妹,大姐和你一般,都是吃味的女人。」剛剛言罷,李川兒立馬瞪了他一眼,後者裝傻般喝起茶,不再作聲。

    白長風見到蕭衍殺氣騰騰,便知不是好惹,立馬行了一禮,回道「我這手下在南門發現一女子,和那劫銀之人有些瓜葛,是三月前從洛州萬家樓逃出來的…」

    蕭衍聞言不再糾纏面前幾人,身影一轉,帶著殺氣出了酒樓。

    楚羽生緩緩搖頭「這小子…又上頭了。」

    「還愣著幹什麼!這笨蛋要是在長安犯下人命官司,我也不好出面救他。」李川兒言罷,急忙起身隨蕭衍而去。

    「展雙,瞧見沒?咱家少主似變了個人。」楚羽生打趣道。

    陸展雙也不答話,隨著李川兒而去。

    「三妹,你又作何打算?要去見那李承乾麼?」楚羽生又問。

    狄柔搖頭回道「此番來長安是陪少主辦事的。」話音一落,也運起輕功追了出去,片刻桌上只留下楚羽生一人。

    「白老,這道士倒底什麼何來頭?既然是被將軍府通緝之人,為何不趁機拿下?」鐘定到底沉不住氣,脫口問道。

    「鍾幫主,這道士什麼來頭我不知道,不過你覺得在此間動手,你能佔幾分便宜?」白長風冷冷回道。

    鐘定聽了好不尷尬,「怎麼說我城海幫也是大門大派,如今卻被一個道士嚇住…」

    楚羽生看了看面前幾人,嘿嘿一笑,過了片刻,也跟出門外。

    長安繁華街似錦,路途通達滿貴人。長安南門圍著十一二個長歌坊的門人,他們身著白衣,嘴上掛著厭人的笑容,七七八八圍著一個道姑,引得周圍路人指指點點。

    「張品師兄,這道姑長得有些俊俏,你這再抽幾鞭子,只怕落得可惜。」一瘦臉師弟討趣道。

    那張品手執馬鞭,頭戴玉冠,長得人模人樣,衝著女子輕笑道「是啊,姑娘,既然你生的不錯,又落到我們手裡,還是趕緊說出你那師兄蕭衍的下落,也好讓我幾位交了差。」

    那小道姑目色呆滯,望著身前幾個男子,瑟瑟發抖,她雙手蜷縮著,護起膝蓋,也不敢抬頭打量來人,只見眼下十幾雙雲頭靴圍著自己,周圍發出冷笑。女子此刻眼淚不自覺的唰唰流下,口中喃喃自語…

    「這臭丫頭說什麼?」張品聽得不明,回頭問幾個師弟。

    瘦臉師弟趕忙彎腰在女子身邊仔細聽著,片刻張口模仿道「小…小…小什麼?」

    「廢話什麼!她到底說的什麼?」張品不悅問道。

    「她她說是小什麼什麼…我聽不明白啊。」瘦臉師弟尷尬回道,卻被張品一眼瞪回,心中委屈不堪,只把怒氣轉到那小道姑的身上,狠狠踢了幾腳。

    「慢!」忽的另一方臉師弟站了出來,「師兄,這女子定然是有心包庇那蕭衍,我們不如把她吊在這城樓下,要知這長安南門都是貴客車馬出入,一會來了車架,定然嚇得這女娃兒不說也得說!」

    張品聽了這損招,眼睛微微一轉,雙手一拍「好主意!關師弟果斷有些聰明。」那方臉姓關的師弟被張品一讚,面色得意,瞟了瘦臉幾眼。

    於是張品回頭吩咐一聲,幾個師弟齊齊動手,不過一會就把女子生硬般吊了起來,有些看客瞧得不忍,過來詢問,瘦臉立馬拿出告示朗聲道「將軍府捉拿洛州劫銀逃犯,無關人

    等退到一邊去!」眾看客只能緩緩搖頭,好不無奈。

    此刻女子雙手被栓的死緊,手腕沉沉印出血跡,再加上身上還有些許鞭痕,好不讓人憐惜。

    「駕!」不多時,南門外過讓行來一架馬車,車上一濃眉護衛大聲喊道「前方何人!還不速速閃開!」

    「好傢伙,來人了!」張品笑道。

    姓關師弟瞧了片刻,脫口急道「師兄,這彷彿是晉王李治的車駕!如果擾了他,怕是要被坊主怪罪!」

    「什麼?」張品見狀大驚「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人放下來!」

    瘦臉本來就氣不過這姓關的搶了自己風頭,於是把那吊人過城之結扣的死死,現在五六個師弟圍上前去,竟然解開不得,「師…師兄…解不開啊!」

    「什麼!」張品大怒道「這臭丫頭死了倒是無所謂,如果驚擾了晉王,你們都得掉腦袋!」

    眾人你言我語,卻一個也沒有辦法,「拿刀斬斷繩索!」關姓師弟大叫道。第一時間更新

    「對!」張品拍了拍頭,「馬恆,刀呢?」

    瘦臉擺了擺手「我使的是鐵扇,沒刀!」

    張品還欲言語,馬車卻片刻進了城門,趕車護衛見了女子吊在城下,不免大驚,趕忙韁繩一拽,可惜已然晚矣。」

    女子被死死綁吊在城樓,此刻聽見門後馬車蹄聲沉沉,知道自己怕是難逃此劫,雙目淚水湧出落痕不斷,芳心空空不知良人何處。女子忽然想起那日在黑風山的情景,卻也是這般危險境地,不過他還在身邊,一切都會安好。不知怎的,女子忽然痛哭起來,卻不是哭訴自己命不久矣,而是衝破心胸,走遍天下,彷彿用盡所有力氣也再難見到那人,「蕭….蕭….蕭….蕭衍!!!」女子突的大哭叫喊起來,聲音透著最後希望。

    「啞兒!」剎那街口出現一道黑色身影,眾人聞聲看去,只見一黑袍道士足下生風,氣意凜人,飛奔而至,「我來了!勿怕!」。來者見女子深處絕境,立馬抽出腰間黑木刀,手腕一翻,力道湧起,拍出刀柄,向那繩索而去。木刀已出,男子依然腳下勁風不停,看到駕車之人雖然死拽韁繩,可仍止不住車駕,雖然木刀去向不亂,怕還是慢了半分。此刻黑袍道士眉頭一凜,長嘯一聲,心中念道「該死的,千萬要趕上!」他嘯聲透出堅定,勁力傳至四方,只把半個長安都驚了幾回。此刻馬車已然出現在了女子身後,長歌坊的眾人均是側身避開,行人難免遮眼閉目,不敢再看接下來的慘烈場景。剎那間,黑袍道士大袖橫掃盪開人群,接著右足死命踏地,破磚裂石,入土七分,身形陡然又快了一倍,危急關頭閃至女子和車馬之間,好似修羅降世,氣勢駭人。只見他道袍盪開,內力貫徹右掌,氣息激的塵土飛揚,掩人口鼻。男子右足停踏一定,小臂下沉,右掌灌注全身內力,沉沉撫在馬頸之處,手腕一翻劃了半圈,大喝一聲「走!!!」此刻雙足所立之地,塵土四濺,裂地之音響徹城門,隨後喝聲震起,路人紛紛發聵目眩。再看去,只見這黑袍道士青筋暴怒,一掌把車架震出三丈之外,車中公子不免摔出駕出,幸好護衛急忙撤去韁繩伸手托起自家主人,片刻回頭吃驚般打量著那黑袍道士,「這是哪家高手!內力如此了得!」

    張品見到晉王李治的車駕被這道士震出門外,心中鬆了口氣「還好不是我的干係。」他剛想罷,忽的又覺不對「這道士…莫非是…」他目光一愣「蕭…蕭衍?」

    黑袍道士震開車駕,回身飄搖三步,轉了一圈,柔柔接住小道姑。那道姑本來聽男子叫她,已經喜極而泣,此刻再一仔細打量對方,不免雙目泛紅,「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蕭…蕭….」

    「啞兒…我來了…」蕭衍懷中抱著女子,暖意漸漸湧起,此刻見她可以吐字,不免一愣,眼光忙打量一番,又見女子手腕身上皆是血痕,再聞過客路人言語,紛紛指責幾個長歌坊的門人欺負弱女子。蕭衍此刻面色一黑,嘴角抽動幾分,胸中怒火中燒,道袍沉沉擺動,殺氣驚的眾人背脊發涼。

    張品見了直嚇得腿腳發軟,癱軟在地,口中結巴道「快…快去叫師父來…」

    蕭衍呵護著放下女子,右掌溫柔般撫在啞兒背心,緩緩度入一道內力,後者頓覺小腹一暖,精神好了幾分。「你等我片刻,我給你出出氣。」蕭衍輕輕對她一笑,好似三月陽光,化去女子心頭涼意。

    言罷,黑袍道士回頭打量著幾個長歌坊的門人,面色黑沉,好似阿鼻臨世,寒聲說道「你們都是替將軍府捉拿我的麼?」

    瘦臉馬恆早已跑的無影無蹤,此刻只有關姓師弟接口「我等受了李將軍所托…前來詢問洛州劫銀之事…」

    蕭衍陰沉看了他一眼,只把後者驚退三步「你問出什麼來了?」

    「問問…」關姓師弟聞言腿腳發軟,又後退幾步,再難言語。

    「那我也來問一問,」蕭衍話罷身影一閃,模糊般失去蹤跡,片刻只聞幾聲慘叫,張品抬頭看去,除了自己,長歌坊的一眾師弟,都被這黑袍道長倒吊在了城樓。

    「到我問你們了,如若答不出來,也不用等馬車了,小爺送你們一人一掌,與那幾匹馬兒一樣,如何?」蕭衍冷冷道,雙目好似刀光寒影,攝人心魄。

    「我…我…」張品聽見師弟們在門樓上哭喊大叫,心中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第一時間更新

    蕭衍此刻走到張品身前,低頭冷冷看了他幾眼「把我師妹吊起來的注意是誰出的?」

    張品見到蕭衍殺氣騰騰,目色冰寒,好似修羅使者,毫無人像可言,他掙扎的想要爬起逃跑,卻嚇得使不出力,忽的右手卡嚓一聲,疼的他殺豬般大喊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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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蕭衍一腳踩斷張品小臂,寒聲道「說是不說?!」

    張品趕忙指著關姓師弟「是…是關鴻…」

    蕭衍側頭,目光一轉,停留在了關鴻身上,「是你出的主意?」

    關鴻此刻嚇得面無人色,連聲乞求「不…不…不是是大師兄同意的…他下令的…馬恆綁的繩索。」

    蕭衍陰沉一笑,走到木刀旁邊,腳尖一挑,黑木刀受勁而出,眨眼斷去關鴻腳上繩索,直把後者嚇得渾身顫抖。還未待眾人言語,蕭衍忽的冷冷輕笑,雙足一踏,點地而起,兩掌齊出,等到關鴻落到自己眼前,催動內息,左右兩手頃刻間拍出九掌,最後只聞幾聲悶哼,關鴻似枯木般摔出十餘丈,渾身筋骨盡碎,慘死在了地上。

    張品見了,鼻涕眼淚嚇得漫了一身,趕忙翻身跪下,磕頭乞求道「大俠武功蓋世,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竟然錯傷了令師妹,實在該死,還望看在將軍府的面上,饒我一命…求求大俠。」

    「將軍府…」蕭衍想起這朝廷所作所為,陰陰冷笑回道「那要不要我再看在李世民的面上,給你陪個不是?」

    張品聞言一愣,趕忙如搗蒜般使勁磕頭「不敢不敢,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只望大俠手下留情啊。」

    「我手下是有情,可沒你的…」蕭衍冷笑一聲,右腳急出,足尖踢至張品咽喉處,後者頃刻間血流四濺,橫屍當場,慘狀難言。

    「到你們了。」蕭衍此刻怒意滋蔓心間,毫無憐憫可言,他回頭打量一番城頭掛著的七八位長歌坊弟子,寒聲道。

    「蕭…蕭…」

    「嗯?」蕭衍忽的袖子一緊,回頭看去,只見啞兒拉著自己衣袖,使勁搖頭,這輕輕一拉似把他帶回半年前那般時光,那時他與這丫頭一路行到洛州,途中風餐露宿,她一旦害怕起來都會拉扯自己袖子…

    「殺…不…好…」啞兒費勁般吐出幾字,雙眼目不轉睛看著蕭衍,片刻落痕化下,女子雖見著男子後心中歡喜,可見到他動手殺人的面色又是害怕。

    「啞兒你」蕭衍似忽然被放空一般,可心中卻又像找回了什麼,他看了啞兒幾眼,暖意綿綿湧上心間,自己的殺意也漸漸散去。過了片刻他轉頭瞪著幾個長歌坊的弟子,接著冷笑一聲「看在我師妹的面色,今天暫且饒你們一名,以後見著我師妹必須磕頭叩首,否則…」他雙目陡睜,寒光又現「剛剛那兩個便是下場。」

    城頭倒吊著的幾個男子盡皆面無血色,痛哭流涕的叫道「是…是…多謝大俠不殺之恩…」。

    「哼,仗勢欺人的狗東西。」蕭衍罵完這句,挽著啞兒向城內走去。

    「道長且慢!」這時給那晉王李治趕車的護衛行了過來,「道長在這長安門前大開殺戒,難道就沒有王法了麼?」說著,身邊多了數十名護衛,包圍了蕭啞二人。

    「王法?!」蕭衍聞言不屑「王法便是教你們如何欺負女人了麼?」

    那護衛也覺得此事頗有不妥,趕忙搖頭道「這些人的確對你家師妹無理,可你殺人也難逃法責。」

    「是麼?」蕭衍寒聲一笑,頭也不回,沉聲問道「那你也要來緝我麼?」

    護衛眉色一緊,心知無論如何也不是這道士對手,此刻李治行了出來,歎道「長風,這道長也是為了救自己師妹,心頭迫切,難免手重了些。」

    「可這人還傷了你的車駕,要不是剛剛運氣好,晉王你就…」護衛長風急聲道。

    「罷了,無妨。」李治瞧著蕭啞二人,「這男子定然對他師妹有些情愫,否則不會如此發怒。」他想著,揮手道「散了吧,這事我自會給皇兄解釋,況且這長歌坊的做法,實在是下作不堪。」

    長風聞言只能點頭「尊晉王令。」言罷拿出令牌一揮,眾衛兵盡皆退下,放二人離去。

    蕭衍回頭看了李治一眼,淡淡道「謝謝。」

    李治還要再言,忽的街外傳來一聲喊話「皇弟,這事就交給為兄吧。」

    蕭衍抬頭看去,只見李川兒帶著楚、陸、狄三人剛剛趕到。李川兒見到他摟著啞兒,目光關切,心頭有些醋意,「蕭道長,紅顏不少嘛。」

    蕭衍心疼啞兒受了委屈,也不與李川兒打趣,幾步穿過眾人,淡淡回道「啞兒剛剛被吊在城頭,如若不是我及時趕到,她怕是已經慘死城下。」

    李川兒聽了也不禁眉色轉黯,再一打量啞兒週身,立馬心頭一沉,寒聲說道「皇弟,為何難為區區一女子?」

    李治見了李川兒趕忙拱手道「皇兄,這….我也是剛剛路過…如若知道這長歌坊如此不堪,我定然會出手阻止。」

    「早幹什麼去了?」李川兒向來對李治這不溫不火的脾氣甚是瞧不上眼,如今見到啞兒受了這般委屈,他一個大男人反而完好無損,心頭不免怒氣湧起。

    「皇兄怪罪的是…」李治尷尬回道。

    「罷了,不關他的事。」蕭衍淡淡說著,「少主,走吧。」

    陸展雙拉了拉李川兒,「少主,事雜之地,不宜多留。」

    楚羽生也是點頭不語。

    「嗯…也罷,總之這兩條狗命算在我李泰名上,皇弟,如若承乾兄問起來,你盡可以如實作答。」李川兒言罷,拂袖而去,面色難言。

    「蕭…蕭…」啞兒見了蕭衍終於罷手,對他咧嘴一笑,暖意湧上心頭。

    「你這丫頭,傷的不疼麼?」蕭衍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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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啞兒使勁搖頭,在懷中摸索半天,拿出那幽蘭小珠「不…不走…」

    蕭衍看的週身一顫,好久才回過神來,「你…你還拿著這個?」他腦海中回憶起來….「我欠你爺爺一個大大的人情,我答應你,無論千里萬里但凡你以後有所求便可拿此物來尋我,我定當遵循諾言。」

    「你如今拿出這信物,是求我何事?」蕭衍愣住,好奇問道。

    「不…不走…」啞兒憋紅了臉,費勁說道。

    「什麼不走?」蕭衍不解。

    李川兒見了搖頭罵道「你個笨驢,人家小丫頭叫你以後都別離開她!」

    啞兒聞言使勁點頭,天真般對著蕭衍傻笑。

    蕭衍聽得一愣,看著女子週身傷痕,眼圈一紅,過了片刻又大笑起來「啞兒啊啞兒,你不用求我,今後我也不會再離開你。」說著瞥了李川兒一眼,後者轉過頭去,不言不語。

    「走吧…回家去。」蕭衍拉起女子柔荑大步行去,啞兒暖暖一笑,緊緊跟在男子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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