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會,告別了姥姥姥爺,初武還有些依依不捨,回去的路上興致不怎麼高了。
自重生後他對每一次的別離總是越發不捨,是因為更加愛惜來之不易的生命,還是他真的未老先衰,比女子都多愁善感起來。
姜明瑞看著身邊眼皮都無精打采聳拉下來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他總是不怎會哄人開心,最後躊躇半響,伸手握了握身邊人的手。
初武對著姜明瑞笑笑,在小客人面前可得打起精神才好,不然被這小子一比,顯得自己特別幼稚。
到了家,姜老爺子正和初爸爸喝茶聊天,看見車進了家門,姜老爺子就起身和初家人告辭。
初武和姜明瑞明天還要上學,初武他們一家也就不多做挽留。初爸爸在裝了滿滿一袋魚的黃色絲袋外面又套了一個袋子,放到了越野車後備箱。姜老爺子也沒有多做推脫,道了聲「後會有期」就笑呵呵的回了t市。
初武和初媽媽照樣一個忙著中考複習,一個忙著做生意,在富原鎮和石頭村之間來來回回。
轉眼到了四月下旬,石頭村周圍的野生麻黃已經開始返青,初爸爸開始找人手準備挖野生麻黃,栽種到西邊新買的地上。一畝地大概需要1萬棵麻黃苗,220多畝地需要的麻黃可不少。
初爸爸先前任職村裡的小學教師,自己又是會正骨的赤腳醫生,加上又是個熱心腸,一聽說初家要栽種麻黃,村裡自發來無嘗幫忙的就有不少人,還自帶鐵鍬、鐵犁和馬車。反正此時也沒有到播種的時節,除了自己家有牛羊需要放牧的,都閒著沒事,鄉下人也不吝嗇一把子力氣。
初愛國和初愛民也帶著各自的媳婦過來了。初媽媽這兩天也暫時放下了鎮裡的生意來給幫忙的人做飯。和她要好的姐妹也來了好幾個人,家裡異常場熱鬧。
初看初媽媽在家,高興壞了,每天放學急急忙忙往家裡趕。
初爸爸清點了來幫忙的人,16男,8女,再加上自己夫妻,已經有26個勞動力,有幾個女的看燒飯的人已經挺多了,就自告奮勇要去幫著栽種麻黃苗。
初爸爸最後把人分成了三隊,一隊8個人全是男的,由初愛國和初愛民帶著負責去挖苗。二隊15個人有男有女,由他自己帶著負責犁地、澆水和栽種,剩下的3個女人和初媽媽一起準備飯食。
「老大家一說要忙,來的人就這麼多,這麻黃也不知道會不會成功呢,別費半天勁,瞎折騰!」初武的二嬸初愛國的媳婦單玉榮口氣酸溜溜的向自己的妯娌說道。她是不怎麼想來的,但是看村裡沒親戚關係的都已經來幫忙了,他們兩口子要是不來落人口舌,面子上不好看,無奈之下才過來。
「肯定會成功,你看咱們這,這麼多麻黃沒人管都長的挺好的不是嗎?何況這是有人管的呢!」初武的三嬸,初愛民矮胖的媳婦張滿曉回到。她這個二嫂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佔不著便宜就覺得是吃虧,還真難得她能來露面。
她們兩個都分到了載苗的二隊,單玉榮本來還想和這個妯娌說些體己,哪曾想一句話就被頂了回來,心道這個又矮又醜的胖子慣會抱老大家的大腿,也自覺沒趣就不再說話了。
初武週六下午放了學搭了同村人的車回家的時候,家裡還是這般熱鬧的景象,初媽媽正在摘菜、洗菜,忙的不亦樂乎。初武忙放下書包就給她打起了下手。
「小武回來啦?看見我們家遠遠沒有」初媽媽高中時的好姐妹,同嫁到石頭村的王月華問道。
「在路上看見了,他應該也到了,就在我們後面不遠來著」初武回答。她口中的遠遠,說的是她的兒子趙遠,比初五小一年,現在正讀初二。一想到這個人以後會帶給父母的麻煩,看著眼前笑盈盈的臉,他還真是笑不起來。
傍晚初爸爸他們陸續趕回,此時初爸爸他們已經忙了三天,220多畝地栽種了多半。
等大家吃完飯回去了,初爸爸就和初媽媽商量,要不乾脆讓村主任聯繫看看有沒有賣苗的,還有就是別的村打短工的人。他們實在不好意思讓村裡人這麼白幫忙,兩三天還好,再接下去他有點心虛和為難,給大伙工錢也不收,欠下這麼些個人情可怎麼辦。
其實這些人裡還是有幾個人想收錢的,但看別人都不收也就不好意思收了。
「要不你和愛國、愛民說說,讓他們先把錢收了,讓他們帶個頭,我看別人就會跟著收了,畢竟栽苗的人還是村裡的放心?短工不給你好好幹,都栽不活怎麼辦?你說呢?」初媽媽道。
「我今天和愛國、愛民說了,他們不答應啊!」初爸爸談了口氣,頭疼道。
「你們明天準備錢吧,我有辦法讓兩個叔叔收錢。」初武開口。
「奧,你有辦法?什麼辦法?」初媽媽笑的大眼睛瞇了起來,顯然不相信自己兒子有這個本事。
「先不告訴你們,明天下午等大家幹活回來,你們記得給錢就行,就從二叔、三叔開始給。」初武賣了個關子。
隔天早上,等人到齊了,初武就自動自發站到了栽苗的隊伍裡。他這小身板要是拿鐵鍬去挖麻黃肯定是堅持不來一天的,要是載苗這種輕巧活,應該是沒問題。
等到了地裡,初武直接挨著他二嬸旁邊的田壟就拿了苗進去了。田里已經讓初爸爸他們引了西邊水庫的水灌溉了一遍,地上挺濕,載苗的人每人都穿著雨靴,用小筐子提了苗放到身邊就一棵一棵的往地裡載,和水稻田里插秧差不多,只是地裡的水沒那麼多罷了。
忙了一會兒,初武就覺得腰背酸疼,冷不丁幹這種活還真是挺累人的。
 
單玉榮在他後邊不遠處忙著,她沒出全力,不緊不慢的跟在初武身後,保持著臉上不難看的速度。
初武回身幫著她栽種了一小段,兩個人就齊平了。
「二嬸,喝水不?喝水的話跟我說哈,我馬上去給你拿水」。
「不了,現在不渴。聽說你期末考試又考了第一,真讓人高興。」她嘴裡這麼說著,心裡可沒有高興的樣子,語氣忍不住有點酸。老大家的兩個孩子從小就學習好,初還正好和她兒子是一個班級,雖然她兒子初晴學習還行,但是初年年第一,她兒子就是萬年老二,為此她可是沒少念叨她家小子。
「嗯,二嬸,聽說初晴學習也挺好的吧!我可是聽見好多人誇咱們初晴呢」初武順嘴溜須。不管話真話假,做家長的總是喜歡聽別人誇自家的孩子。果然聽了這話,單玉榮臉上的笑容變得誠懇了幾分。
「二嬸,我爸說昨天要給二叔工錢,他死活不要,可把我爸愁壞了,晚上在那兒不睡覺一個人長吁短歎的,害的我媽也沒睡好,早晨起來,你沒看見我媽都沒精神嗎?」
「是嗎?什麼工錢?一家人談什麼工錢!」這回說的有些咬牙的趨勢。昨天初愛國回家可沒說老大想給大家工錢的事情。給結工錢為什麼不要,他們都在這裡幹了好幾天了。老大媳婦現在在鎮中學賣吃的,聽說可是掙了不少錢。
「是啊,二嬸,你看大家都這麼白給我們家幹活,至少也應該得些吃肉的錢不是,可是你看二叔三叔都不接錢,別的人也不接,要是二叔三叔能給帶個頭,還是給我們家幫忙了呢。哎!」初武長長歎了口氣,一副大家不接錢好苦逼的表情。
「您給二叔說說,其實最主要的是讓二叔給大家帶個頭,做做樣子。二叔拿錢吧,那也不是工錢啊,您和二叔都是咱們村出了名的幹活又好、又快,我爸給的那點錢能請得動你們,還不是照顧我們家來了不是。我爸給錢,也就是作為大伯給咱們初晴的零食錢。我自己想去和二叔說,可是又不敢,我知道二叔最能聽進您的話了,您就當幫幫您的侄子。」初武看單玉榮臉上有些動容,又加了把勁。
單玉榮又推拒幾番,最後也就順勢而下,「勉為其難」的答應替初武說服出初愛國那邊。
要說初武能想到曲線救國,先來說服他二嬸,是他清楚的知道他二叔非常聽他二嬸的話。要說初家結了婚的這三兄弟,都是在村裡出了名的怕老婆,但初爸爸那是疼寵的謙讓,大事上初爸爸一做決定初媽媽從來也不會反對。他以己度人,也不覺得老二不接錢,老二媳婦說了就能管用。但初武可不這麼想,果然就讓他押對了寶。
初武又跑到他三嬸旁邊,求他三嬸張滿曉幫他說服他三叔。
張滿曉這個人雖然張的矮胖,但心地還真不壞,心胸比身高大多了,這恐怕就是他三叔看中這個人的原因。
她是真不在乎這點錢和這點力氣,死活不答應收錢。說是親兄弟哪能計較這些。直到初武說他二叔那邊已經答應了,三叔這邊不接錢,二叔那邊可是會不好看。張滿曉才答應初武幫著說服初愛民。
大功告成,午休的時候,初武還跟初媽媽顯擺了一番自己已經把事情搞定。
初媽媽看著兒子的得瑟勁,也就放了心。
晚上的飯用過以後,趁著大伙還沒離席,初媽媽就拿了錢,第一個就走到初愛國面前:
「愛國,我和你大哥也沒別的意思,也知道兄弟姐妹們過來也是瞧得起我和老初,但是我和老初這回鋪的攤子有點大,你們天天往這邊跑,家裡的孩子們也肯定沒吃好,這是我給我的小侄子們添得零食錢,別餓了孩子,你們把這錢接了,行不?」
說的合情合理,大家面子上都好看,此時初愛國已經被他老婆耳提面命過了,本來心裡還有些赫然,聽了初媽媽這麼一說也就痛快的接了過去。
初媽媽又走到初愛民身邊如法炮製一番,初愛民也接了。
一看老初家的老二老三都接了,餘下的人也就都痛快的接了過去。幫廚的人也都算了進去,加上前面干了三天,按照時價,每人發了四天的工資。
「大家都辛苦了,這才對嘛,我們以後要麻煩大家的事情還很多呢,只要大家還看得上我老初,來踏我家門口,我老初就承你們的情,好兄弟!」初爸爸說著還拍了拍坐在他跟前的男人肩膀。
皆大歡喜!其實在這邊忙了四天眼看還沒結束,已經有人不耐煩了,又不好意思中途甩手走人,著實有些左右為難。這回見著錢了就真心高興起來,雖然不多,也已經不算少了,暗歎老初辦事還是這麼地道。
初爸爸看人都接過了錢,對明天的活要指派起來就有些理直氣壯。和男人們坐下來商量明天要不要去別的村子挖麻黃苗的事情。這幾天一隊挖苗的人把石頭村附近麻黃集中的那幾片地都走了一遍,剩下長的零散的挖著太費時費力。
農村地區除了自己種的地,也沒有哪個村莊屬地上長的東西就歸那個村的說法,他們完全可以去別的村莊再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