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汝恆始終低著頭,嘴角劃過一抹狡猾地笑意,在夜色的映襯下看著甚是滲人,她停下腳步,等著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她首先看到的還是那繡著金絲盤龍的靴子,待他站在自個的跟前,而她恭敬地一禮,一言不發。
「看著朕。」他的聲音依舊冷若寒冰,卻隱約夾雜著一絲的急切,那俊美無儔的容顏在燈火的照耀下,越發的琢磨不定,深邃的雙眸射出冷光,帶著幾分的探究。
玉汝恆聽從地抬起頭,不過是微微抬眸,便對上他冰封的眸光,她沒有絲毫的膽怯,只是無所畏懼地迎上那漆黑的冷眸,「皇上還有何吩咐?」
她的聲音如同她如今的神情一樣,並無半分的波瀾,有的只是萬籟俱寂的沉靜,就如涓涓河流般,平靜地流過,經不起一絲的波浪。
「你叫什麼?」那雙眸比黑豹還要銳利的雙眸似是要直穿透她的心底,將她徹底地看透般,那聲音越發地陰沉。
玉汝恆垂首畢恭畢敬地應道,「玉汝恆。」
此時她並未自稱奴才,而是說出了自個的名字,她要讓他永遠地記住這個名字,即便是死,也不能忘記。
申屠尊看著玉汝恆,嘴角咀嚼著這三個字,就像是在回味著什麼,他抬眸看著緊緊跟來的申屠璃與季無情,「這個奴才當何值?」
季無情適才看著玉汝恆離開,便已經知曉她必死無疑,他萬萬未料到,皇上竟然會追上前去,他不免有些好奇,更是心生疑惑,這可是他認識皇上十幾年來第一次發生如此古怪地事情,在他的眼中,申屠尊寡情冷血,沒有皇上做不到的,只有皇上從未放在心上的,他低聲回道,「回稟主子,她前兒個剛升了酒醋面局的掌印。」
「既然是你的人,為何在璃兒的宮中?」申屠尊始終將目光落在玉汝恆的身上,沉聲問道。
季無情沉吟了片刻,皎潔的月色下,他塗了胭脂的唇泛著妖艷的紅,狹長的雙眸壓低著眉角,以往的戾氣也收去了不少,「主子,這要問公主殿下。」
申屠璃轉眸看了一眼季無情,心裡暗罵了一句,適才看著玉汝恆離開的背影,她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如今看著玉汝恆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她暗暗地鬆了口氣,還是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皇兄,璃兒見她甚是機靈,這幾日便討要過來在璃兒這處當值,哪知季督主不願割愛,故而璃兒才……」
「昨兒個前去內書堂,今兒個大鬧司禮監,為的就是她?」申屠尊負手而立,修長的手指轉動著手腕上手鏈的鈴鐺,不其然發出清脆的響聲。
玉汝恆眸光閃過一抹幽暗,她如今就像是一個等候著他隨意踐踏的螻蟻,這樣的感覺讓她惱火,可是,她更加地清楚,即便她露出了張狂的爪子,卻還是不能傷他分毫,如今能夠做的便是忍耐,等著蓄勢待發。
申屠璃低垂著頭,乖順地認錯,「正是,璃兒當時覺得這個奴才用著舒坦。」
當她說出舒坦二字時,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她突然覺得自個這是在找虐,這兩日被這奴才欺負的還不夠?
玉汝恆此刻覺得這申屠璃倒是有幾分可愛之處,今兒倘若不是她胡攪蠻纏,也不會讓申屠尊看到那一幕,好在她後來兩次為自個開脫,倒也不枉她手下留情。
申屠璃的話音落下,甬道內再次地陷入了寂靜,一陣冷風吹過,捲起了玉汝恆胸前的青絲,而她只是垂首靜心等待著。
她總是有種強烈的感覺,當申屠尊追來的時候,似乎已經改變了殺她的念頭,只是,她不免疑惑起來,為何他突然會追來呢?而那條手鏈又為何在他的手上?
申屠璃見申屠尊始終沉默不語,她適才放下的心再次懸了起來,難道皇兄還是要殺了她?
季無情亦是立在一側,猶如雕塑般巋然不動,他深知帝王心難測,自然不會去窺探,這些年來,他一直安分守己,雖然不被他信任,卻能委以重任,也不枉費他這些年來的心血。
玉汝恆對於申屠尊的瞭解,僅限於他御駕親征前來攻打大冶國時,不得不說,申屠尊是一個很強勁的對手,她自認謀略過人,無人能及,卻還是棋差一招,最後落得個國破家亡,自縊而亡的下場,可是,命運輪迴,這一次,她必定會做好萬全準備,待權傾在手之日,便是申屠尊萬劫不復之時。
申屠璃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突然上前將玉汝恆拽入了自個的懷中,仰頭看著申屠尊,「皇兄,璃兒想要她,還望皇兄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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