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跟著那麼多的人不僅沒有讓我覺得安全,相反的更加沒有安全感。特別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們一群人也都層層疊疊的守在客廳和臥室的門外,只要我咳嗽或者翻身一下的動靜被他們中的誰給聽到他們都會立即沒有任何通知的衝進來。
每每總是從並不安穩的睡眠中被吵醒。
有些時候甚至賭氣的認為,他們是不是因為自己需要守夜所以故意也不讓我好好睡覺。
後來看著他們第二天呵欠連天卻也不得不跑出去給我端來早餐的模樣又暗罵自己不識好歹。
這樣的日子中我開始迫切的期待陳洺回來,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圍了一堆人的陽台上想念陳洺。
十分的想念他。
以前看情深深雨濛濛的時候,有一集中,書桓離開後,陸依萍的日記中寫著,書桓走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
當時覺得美好又矯情,訕笑著以為自己早已經看透這時間的愛恨情仇,根本不相信,除了瓊瑤的電視劇和小說中,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這樣純粹熱烈的感情。
但是現在,那幾句,想他,想他,想他,已經基本能概括我每天所有的思緒。
對陳洺的感情其實嚴格說起來的話,就連我自己都不能分辨,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似乎是無限的依賴,但是在他身邊卻又總是有種自力更生的感覺。
不過有一點我十分清楚的知道,陳洺出現後,我感情世界中再沒有平靜如水一說。
只要有關他的一切出現在我面前,那無論我當時多麼的鎮定或者看上去鎮定,其實內心都已經波濤洶湧。
陳洺走後的第7天,一場暴雨過後,終於進入盛夏時期。
溫度高的讓人咋舌。
我們在樹林中還不怎麼覺得,倒是平房區那些整天去澆水的人,有些都曬的蛻皮了。
沒法子,只能將澆水的時間改到太陽落山之後。
但是仍舊悶熱,不過他們想到了好的招,那就是澆水之後,大家都跳進河裡洗個涼,河水到了夜間都冰涼涼的,身上纏繞一天的暑氣也就解了七八分。
瘸子,花姐的死亡沒有改變其他任何人的生活。
花姐的孩子從那天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也曾經多嘴的跟身邊人問過,可是沒有人回答我。
我不敢去想是不是因為沒了爸媽,沒有可以付出勞動的人所以他被無情的趕了出去,只當是他因為失去爸媽而傷心拿過,整日躲在屋子裡不願意出來。
幫不上忙的時候也就只能盡可能的用一些謊言來欺騙自己了。
人的改變,心態的改變,總是發生在最不經意的時候,往往你一回過神才會突然愕然,發現自己和曾經的自己竟然相差如此的大。
但最終也只不過是無奈一笑,搖頭歎氣。
我想,這個時候的自己,應該就已經在被無形的改變。
被自己的懦弱和無能不得已的改變。
幾天讓人難忍的酷熱過去之後,又開始瘋狂的下雨。
這次的雨滴滴答答的幾乎連續不停的下了小半個月。
這期間我總是回想起之前找回陳洺,和子君徐一文在班車裡待著的那些日子。
所以在雨勢剛停的那天我就和大白一起去了子君的墳前。
在我強烈的要求下,那群人總算是沒有再跟到子君的墳前。
或許是跟了那麼久,他們自己也覺得無聊,留下一句,自己小心點,就各自聊天去了。
和大白一起在叢林的泥巴地裡,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子君墳前的時候,看著略顯狼狽的新墳,心裡又止不住的開始苦澀起來。
沒有什麼東西能給子君,吃的東西我們沒辦法拿來上墳用,紙錢也沒有。
還是大白從車裡拿來的一袋餅乾,拆開,擺放在了子君的墳頭。
然後她開口說話的聲音就哽咽了:「子君你將就吃點一有機會,姐就給你拿好吃的來。」
我站在一邊,別開了眼。
結果這麼一掃,突然發現,花姐的墳前竟然有一絲燒過東西的痕跡。
原本還沒有怎麼在意,想著可能是什麼跟她交好的人來偷偷燒了點什麼東西給她。
但是在跟大白離開之前,我還是忍不住跑過去瞧了兩眼。
就這麼一瞧,赫然發現,那燒的東西,竟然是一些照片!!
基本上都燒沒了,也看不出是照片。
唯一能讓我分辨出來的是一張還沒有燒乾淨的被一片濕樹葉壓住沒有被燒到的一張照片角。
蹲下身子,撿起了那張還剩餘一小半的樹葉。
盯著看了半天後才勉強看出,照片上似乎是一個年輕洋氣的女人。
女人頭部的位置剛好被火燒花了。
只能看到那女人做著許多網紅慣用的招牌街拍動作,穿著一套嫩黃色的短裙套裝,銀白色的夾拖,手中提的是我見都沒見過的名牌包包。
大白也湊過來看了兩眼。
對著那女人的大長腿感歎了兩句後問道:「這誰啊?」
又將照片翻看了一圈,我搖頭道:「不知道,不過為什麼會燒在花姐的墳前?」
大白站起身子開口:「可能是她以前啥親戚的照片吧,這裡誰拿到了那些照片,就順手燒給她了唄。」
想了想,覺得大白說的挺有道理,點了點頭,便起身跟她一起離開了。
我經常被陳姨喊去喝茶。
順便陪她聊聊天。
她似乎很喜歡跟人聊天。
說話卻又總是慢吞吞的,帶著點教育人的味道,所以大多的時候我就像是課堂上的孩子,正襟危坐端著茶杯自己邊喝茶邊配合她。
這樣一來,陳姨竟然越發的喜歡我,叫我去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只不過在陳洺離開第二十三天的時候,陳緣來找了陳姨一次。
當時我在衛生間裡,將她和陳姨說的話聽的一清二楚。
大概的意思差不多就是,為什麼陳洺還沒有回來,她的父親既然不在這裡就沒有留下的必要,她需要立刻繼續出發上路到達下一個地點。
陳姨很少回答她的話。
偶爾才會像征性的安撫兩句。
最後就乾脆只重複著說:「一切等陳洺回來再說吧,他不回來,我一個老太太是根本沒有任何辦法的。」
在陳緣離開後,我聽到陳姨重重的歎了口氣。
那個下午少有的沒有跟我說太多的話。
我們倆端著茶杯一人一張椅子發呆了整晚。
其實,陳姨應該也過的挺辛苦的。
畢竟無論如何,她在這裡身為一個領袖,自身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沒有威嚴,沒有威懾力,沒有靠山,卻必須領導這人心不齊的地方。
雖然這裡地方不大,人數也不算太多。
但是真要綜合起來,也是個大工程。
她一個人操勞,應該也是筋疲力倦。
跟在陳姨身旁的總是有兩個不算起眼,但是氣息明顯跟其他的人要不同的人。
他們並不是實時的跟在陳姨的身旁,但是只要陳姨離開這個屋子他們定然就會在周圍,只要陳姨在屋子裡,他們定然就會在屋子周圍。
我觀察過很多次。
他們兩個人,看著都是十分的強壯,卻也是相當的低調,甚至有人經過他們身旁,他們都會悄無聲息的讓開老遠。
如果沒錯的話,陳姨能在這裡堅持到現在,應該也跟那兩個左右護法分不開關係。
這世界上,或許大多數的人心我們摸不透,因為飄搖不定。
但是也總有那麼一群人的心,心甘情願的死死的拴在某個人的身上,並不僅僅是指親情或者愛情,而是別的其他方面。
就好比說陳緣身旁的光頭。
陳洺身邊曾經的大海。
這些人總是無條件,或者說是毫無二心的跟隨幫助著某個人,心甘情願,無怨無悔,並且絕對的盡心盡力。
終於,在即將一個月的時候,盛夏也過去的差不多,夜間甚至已經開始需要裹上薄被子,陳洺才終於遲遲的歸來。
他出發的時候帶的人就不怎麼多。
回來的時候卻帶了比走的時候更多更多的人。
這讓我們所有的人都驚訝萬分。
陳洺跟陳姨私下談論了許久後,陳姨再次出來的時候就安排編排那些多出來的人入住。
看樣子那群人是準備長期駐紮了。
少有的,當天甚至連一直緊鎖的大倉庫的門哦度被打開了。
我無意間往裡掃了兩眼,發現裡面中間有一個很大的架子,架子裡面滿噹噹的全都是槍支——627981089264564081+dliineda+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