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孤煙上一世受盡苦難,重生以來,自認已經百毒不侵,偏偏還是被他這句話傷得體無完膚。
她面色清冷,茫然道:「臣女告退。」
宗政少卿望著那丫頭的背影,無端卻覺得生出幾分落寞來。這麼多天以來,以他對她的瞭解,她明明是一個手段毒辣,伶牙俐齒的丫頭,不管是長姐、姨娘、還是嫡兄,任何一個想要羞辱她的人,都會被她用更加狠毒的語言羞辱回去,偏偏每次他羞辱她的時候,她就無言以對。難道就因為他是皇子,她得罪不起麼?
宗政少卿莫名地一陣心煩,長袖一擺,石台上的藥瓶被拂開,掉落地面,碎裂四濺。
偏院。
冰漪已經守候多時。
百里孤煙見她呆愣在,便問道:「怎麼了?」
冰漪額上還掛著汗珠,咬唇對百里孤煙道:「小姐,你的守宮砂到底還在不在,就連奴婢都被你搞混了!」
百里孤煙將袖子撩起來,「在的呀。」
「可是奴婢昨晚明明看見你將守宮砂戳掉了!」冰漪蹙眉,不解問道。
百里孤煙歎息著搖搖頭,「傻瓜,你當守宮砂說戳就能戳掉的麼?!」
冰漪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百里孤煙解釋道:「《博物誌》中曾經記載過,如果用硃砂餵養壁虎,壁虎全身會變赤。吃滿七斤硃砂後,把壁虎搗爛並千搗萬杵,然後用其點染處女的肢體,顏色不會消褪。只有在發生房事後,其顏色才會變淡消褪,是以稱其為「守宮砂」。女子六七歲時便開始點守宮砂,守宮砂會隨著年齡的增長深入肌膚,不是說擦就能擦得掉的。」
「可是……奴婢昨晚明明看到小姐手臂上的守宮砂不見了。」
百里孤煙從袖中掏出一個翠玉瓶子來,道:「這瓶子當中是水竹子研磨成的藥汁,昨晚我用紗布沾了一點。硃砂遇到水竹子會褪色,但當水竹子被擦去之後,硃砂紅又會顯現出來。」
「啊!」冰漪突然明白了過來,「所以說,大少爺越是用力擦拭,只會讓小姐手臂上的守宮砂愈發明顯!因為水竹子被擦掉了!」
「不錯,我昨晚用繡花針扎破皮膚,為的是水竹子可以更好的滲透進去,今日才能在德妃娘娘和斕曦公主面前演一齣好戲!」百里孤煙抿唇一笑。
冰漪卻冷著一張臉,僵在那裡,咬唇道:「五殿下有哪裡不好,小姐想盡了法子躲著他,奴婢真是不能理解!小姐,你從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百里孤煙突然來了興致,想聽一聽上官婧琬和宗政子焱的故事,調笑道:「我以前是什麼樣子的?」
「小姐難道真的都忘了麼?!」冰漪撇了撇嘴,「你偷偷喜歡了五殿下那麼多年,一直不敢向五殿下表露自己的心意,直到有一天五殿下差人送來了松煙墨佩,你興奮了一整夜,偏偏第二天一直悶悶不樂。」
百里孤煙微微有些詫異,問道:「為什麼?」
「因為你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自覺配不上五殿下。」冰漪道,「你曾經同冰漪說過,如果等你身體好起來的時候,五殿下還沒有變心,你一定會嫁給他的!」
百里孤煙落寞地勾了勾唇道:「可惜我變了,我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