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再一次來到太極洞府,這一次來,他是一半飛一半趕路。
趕路自然是用腳,至於飛麼,卻是藉著碧眼金雕。
自從王卓以《長生神術》與這雕兒共修之後,雕兒的體內竟然漸漸產生了真氣,王卓拜入混元子門下後,好處雖然沒撈著,但混元子對著雕兒卻似乎分外感興趣,竟然出手替雕兒打通了任督二脈,讓其進入了煉氣層次。
聽混元子所言,這**若能合道,甚至能夠化身成人,雕兒雖然離合道尚隔著十萬八千里,但煉氣之後,其本身優勢便體現出來,精血異常渾厚,甚至真氣也是浩然蓬勃,遠比一般人類煉氣修士要強。
王卓陡然得了大助力,便帶它出了混元宗,但王卓到底愛惜這雕兒,是以一路行來都甚為體恤。
這些都是前話,且說王卓入了太極洞府,就端坐在那陰陽湖邊。
「那監察使白師兄也真是好笑」,王卓在做一些準備工作,想起方才進入太極洞府時,混元宗監察使白師兄的嘴臉不覺莞爾。
那白師兄名為白來才,名字很俗,人更是俗氣,王卓未曾拿出混元子令牌時,那一個神情不知有多牛氣,咬定王卓只是普通嫡傳弟子,不能進入太極洞府兩次,只到王卓拿出令牌來,那臉色變得比翻書還快。
王卓不去想這些繁瑣事,當下祭出黃金白銀兩道真氣,按照混元子交代的法訣,將自身真氣與這陰陽湖契合起來。
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體會,彷彿是要將自身嵌入另一個世界當中,當真氣循著一種玄妙的意境與陰陽湖接觸的時候,王卓甚至感覺到有一種操縱著無比澎湃力量的錯覺。
「真的是錯覺麼?」王卓感覺到一股子力量的跳動感,彷彿那陰陽湖某種力量再進行互相牽制,這是靠著黃金白銀真氣嘗試著操縱這洞府中的陣勢所察覺到的。
「管他呢,把師父交代的東西扔下去就是。」混元子告訴王卓,這整個太極洞府其實是太極真人布下的煉丹陣,而這陣法恰恰需要黃金白銀真氣來驅動,有了這兩道真氣,就能驅動陣勢煉出上好的丹藥來。
王卓再體味一陣子這黃金白銀真氣與陰陽湖的關係,確然發現了某種操縱關係,這種關係不需要自己掌握如何煉丹,只需要將藥材扔入湖中,然後藉著二氣運轉陰陽湖即可。
混元子拿出手的藥材,自然不是凡品,平白扔進了湖中,王卓倒有些覺得肉疼,但意外就在這時候發生了。
「怎麼搞的?」王卓藉著二氣與陰陽湖的聯繫,分明感受到混元子的藥材扔進湖中後,遭到某種強大的力量吞噬,而後竟然消耗殆盡了。
「這是什麼意思?」
人生就是如此,事實往往是讓人猜不到的。混元子只道太極洞府時太極真人布下煉丹陣的地方,藉著黃金白銀二氣就可煉丹,而且可以煉出上好的丹。
但他未曾想到的是,那太極真人未及合道便已身死,他留下的最後一重煉丹陣法所煉製的自然是助其合道的丹藥,太極真人未能合道,而這洞府也完好無損,說明煉丹陣中的丹藥尚未使用。而事實上,這煉丹陣中的丹藥在當年卻還未曾煉好。
那太極真人自身實力太強,在煉神巔峰時便已比肩合道戰力,他自知自身要想合道是千難萬難,便在合道的最後關頭布下這重煉丹陣,陣中全是黃金草和白銀草的精華,王卓等人通過的鎖鏈考驗中那些黃金士兵和白銀士兵,實則便是精華的殘餘之氣所化,其實論及這陰陽湖中黃金草和白銀草精華的量,遠比兩處洞穴中的黃金白銀草要大,簡直就是滄海和小舟的差別,但由於這煉丹陣尚未運轉完成,太極真人便已經合道失敗,最終這丹藥還是沒煉成。
事隔多年,這黃金白銀草的精華中湖中已然浸泡透了,此刻王卓藉著兩道真氣稍稍感應這陣法,這陣中的精華之氣竟然自主運轉起來,要將這陣中的丹藥煉成!
王卓不知所以,還道是混元子教授的法訣出了差錯,只覺得那陰陽湖中的冷熱二氣竟然開始交替,而湖中蘊藏的力量也漸漸游動起來。
「我的老天爺,煉個丹藥有這般大的動靜?」
這洞府中天翻地覆般的動靜,但洞府之外依舊雲淡風輕,五大仙門的監察使都沒有察覺絲毫異狀,混元宗的白來才甚至閉關修煉去了,免得其他門派的人發現王卓的蹤跡說自己監察不力。
王卓已然感覺到陰陽湖中的丹藥快要煉成了,但這丹藥分明不是混元子所要的,他正糾結時,忽然發現整個陰陽湖的湖水緩緩退去,湖中飛出無數的符,竟然順著自己的真氣運轉方向沒入了自己體內。
轟轟轟!轟轟轟!
王卓有一種五雷轟頂一般的感覺,等他清醒過來,只覺得渾身欲裂,他猛然覺得整個陰陽湖似乎都裝入了自己體內。
「不對,不是陰陽湖,而是方才陰陽湖中的陣法,是那陣法進入了我體內,而那丹藥似乎也進入了我體內。」
當年太極真人是在最後關頭才布下的這陣法,好助他在合道最後關頭突破屏障,這陣法中的丹藥一成便會直接收入體內,此時太極真人早已隕落,而王卓成了操縱陣法的人,是以陣法中的丹藥一成,竟然收入了他的體內。
這乃是助力合道的丹藥,若是等閒煉氣修士收入體內,瞬間便要爆體而亡,而王卓的經脈大異於常人,竟然堪堪扛了下來,但依然覺得渾身欲裂。
王卓不知道自己撞了大運,還道自己就要死了,迷糊之間,只覺得那丹藥通體金白璀璨,落入丹田中,黃金白銀二色真氣隨意亂飛,若非自己經脈強韌,此刻已然經斷而亡了。
迷糊之中,王卓發現陰陽湖中的水已然干了,湖底竟然跳出一名金甲將軍,那將軍腳下升起一團電芒,將其擊成粉碎,化作了一道零碎的黃金真氣。
「原來黃金洞穴中的黃金真氣被用來鎮壓這一道電芒了。」王卓雖然渾身發燙,但意識卻漸漸清醒,這道黃金真氣之前有陰陽湖的力量相助,所以還鎮得住這道電芒,現在陰陽湖中的精華之氣都被自己吸收了,這道電芒便鎮不住了。
「嗤啦!」那電芒在空中遊走一圈,似乎感知到什麼,竟然掉過頭來,逕直鑽入王卓體內,落在丹田中,將那金白璀璨的丹藥包裹住,那丹藥的發作頓時便柔緩了很多,王卓終於可以舒一口氣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王卓正要內視弄清楚問題,卻發現情況不對勁。
當王卓抬眼望天空時,就發現事情不妙。
這太極洞府中本來自成天地,但由於自己將煉丹陣法收入了體內,洞府的陣勢竟然破了,與外部的天地連接了起來。
幾道強烈的氣息從南方和東方升起,在距離王卓數百丈遠落下,化作幾道人影。
「哪裡來的賊人,竟然敢破壞我五大仙門的試煉之地?」幾人喝道。
「哎,幾位前輩,在下乃是混元宗的弟子,這次來是奉了師命前來,誰想捅出這個麼簍子。」王卓倒還算鎮定。
「混元宗?」那幾人臉色有些緩和,「那還請你將混元宗鎮守此地的監察使白師兄喚來,咱們好當面對質。」
王卓捏個法訣,打出門中的通信手段,卻是半晌沒有回應,他哪裡知道,那白來才私自放他進來,為了避嫌,竟然閉關去了,白來才也未曾想到,王卓竟然能捅出如此大的簍子。
「看你的樣子,是不打算喚他前來,還是根本就喚不來他?」正南方的天空中,一名男子立在天上,他的旁邊是一頭兇猛的大雕,看此人服飾應當是南疆馭獸齋之人,能夠如此從容施展御空術,至少也是煉神中期之人。
如此情形,王卓也只有好話盡說,但此人卻步步緊逼,竟然指桑罵槐說起混元宗的不是來。
「混元宗弟子就喜歡以第一仙門弟子自居,認為自己如何了得,眼下你身份尚不能確定,讓你召喚白有才師兄前來,你卻又不肯,你不過一小小煉氣層次的修士,難道也敢不把我南疆馭獸齋放在眼裡?」此人心中有火,若非看到王卓孤身一人進入太極洞府,不知用了何等法門竟然毀了洞府的陣勢,估摸著眼前這個煉氣修士不好打發,估計早就發作了。
混元宗乃是第一仙門,其他四大仙門其實或多或少有些不服,而其中又以南疆馭獸齋為首。因為馭獸齋修為較強的弟子,大多都有靈禽猛獸相輔助,自認為個體實力不會輸於混元宗弟子,所以受不了混元宗弟子那高高在上的態度。
加上這一次嫡傳弟子試煉,最大的好處竟然都被混元宗的弟子撈取了,馭獸齋竟然連零星半點好處都沒撈著,這也讓馭獸齋之人心中有火。
此刻聽王卓自稱混元宗之人,又一副有恃無恐之色,此人說話便越來越難聽。
王卓本打算祭出殺手鑭——混元子令牌,但聽此人越罵越難聽,不由也是心中有火,他估摸著此人應該是煉神中期實力,自己即便搞不過,但自保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動靜鬧大了,白有才聽聞風聲,總該出來做和事老了。
那人見王卓不作聲,立時垮了臉,道:「小子,聽清楚了,我乃是馭獸齋駐太極洞府的監察副使童謙,因你破壞了五大仙門的試煉之地,現在我命你不得抵抗。」
王卓也不作聲,那童謙冷笑一聲,心道此子雖然囂張,但在我煉神修士面前,還不是跳不起來,他將袖子一抖,一條金索飛出,便要捆住王卓的雙手。
王卓嘿嘿一笑,稍稍用力一掙,那金索竟然片片破碎了。
「有膽!」童謙有五分震怒,還有五分驚訝,那金索雖然只是一般的刑具,但上面也附著他煉神中期的真氣之力,莫說是煉氣修士,即便是等閒的煉神初期修士,也不見得能夠如此輕鬆破掉這金索。
他不知王卓其實也很震驚,王卓與李如風交過手,也與長生天照過面,知道煉神中期和初期的實力相差是很大的,自己現在也許鬥得過煉神初期的李如風,但對上煉神中期修士,估計還是要佔下風的,但沒想到,這童謙的真氣竟然如此好破。
那童謙怒了,將手一指,身邊那頭猛雕如同一道寒光,逕直向王卓射來,幾乎是手方動,雕已至!童謙嘴角帶著冷笑,這一式乃是他的絕學之一,與這雕兒默契配合了數十年才有這等效果,旁邊圍觀的幾名修士都微微有些吃驚,沒想到他竟然以這手段對付一名煉氣修士。
王卓也是怒了,他分明感覺到自己的頭顱被一股冷氣籠罩,敢情這雕兒一上來就是殺手,直取自己要害。王卓怒從心頭起,施展開《雷劍術》第一式,那劍後發先至,從下往上直劈那大雕的雙爪。
童謙嘴角冷笑之意更濃,心道你不過煉氣修士,與我這煉神初期的大雕正面較量,不死也要脫層皮。
「喲——」
一聲慘叫甚至都沒有完全吼出,那大雕竟然在空中爆裂開來,炸成了片片血肉。
王卓都有些呆了,他分明感受到這雕兒是煉神層次的修為,心底還羨慕馭獸齋果然馭獸有術,竟然將**都培養到了煉神層次。他也沒想過能夠一招斃敵,但就在一人一雕交鋒之時,王卓體內那黃白璀璨的丹藥順著經脈真氣運行的方向猛然射出兩道黃金白銀真氣,這兩道真氣竟然不下於王卓之前吸收的兩道,居然是煉神巔峰層次的真氣!
「找死!」童謙眼中冒出血光,這雕兒與他相伴數十年,多少劫難都闖過來了,沒想到今日竟然死在一名煉氣修士的手上,他感受得到,王卓身上的真氣是煉氣層次的,剛才那一瞬間爆發出的兇猛真氣,他認定是對方施展了某種法寶或者符菉。
這樣兇猛的法寶或符菉,一個煉氣修士肯定不會有第二張,他祭出一柄銀刀,舞出滿天雪光向王卓當頭劈來。
「來得好!」王卓施展開劍術,與童謙游鬥起來,那童謙一身修為至少有小半都放在那雕兒身上了,此刻雕兒身死,論及秘術和攻擊之法,他竟然比王卓要稍稍遜色,只是靠著煉神中期的真氣,依舊能夠佔住上風。
王卓鬥了幾招,知道不是此人對手,意圖引出那丹藥中的真氣來擊敗此人,但方纔那情況是在是可遇不可求,有意運轉那丹藥中的真氣,卻是一點反應也欠奉。
「小子,你方才不是狠麼,我要你給我的雕兒陪葬!」童謙頻頻施展殺手,但王卓劍術太強,他倉促之下竟然不能得手。
「嗤!」王卓專心應敵,一不留神,丹田中那丹藥竟然又射出一道黃白真氣來,那童謙感知到不妙,立刻飛遁而逃,依舊被王卓這兩道真氣震得口吐鮮血。
「可惜啊,這兩道真氣雖然是煉神巔峰層次,但我到底不是煉神巔峰修為。」王卓已然看出來,這黃白真氣尚不足以殺掉童謙。
那童謙見情況不妙,自己的秘術本就不如此子,此刻對方竟然又祭出了擊殺雕兒的法寶,自己再鬥下去估計也討不了好,便揮手招呼圍觀之人上來幫忙。
那圍觀的幾人中,除了童謙的同伴,另外兩人都是東海蓬萊閣之人,其中一人是童謙的好友,也是在場幾人中修為最高的。
「童老弟,此子有些門道,讓我來戰他,你切看著。」童謙那好友是個鶴髮童顏的老者,名為千鶴道人,頗有些風骨,不願以二敵一失了風度。
「如此,小弟就觀千鶴兄的神技。」童謙退到一旁。
除去那雕兒之外,這千鶴的實力比之童謙要強上一籌,加上東海蓬萊閣本就以水性功法見長,柔韌性最強,用來纏人擒人最最合適不過,按理說,王卓對上此人,輸的概率超過八成,那千鶴真人也是看準這一點,才幫童謙出頭。
但事實往往出人意料,他們認為王卓只有兩張符菉或者怪異的法寶,但實際上,只要那丹藥肯「施捨」,哪怕千道萬道「符菉」和「法寶」王卓也是有的。
而此時,王卓就發了鴻運,那丹藥竟然源源不斷提供著真氣,王卓一身都是黃白璀璨之色繚繞,施展開各種秘術,打得那千鶴道人連連吐血。
「千鶴兄,我來助你!」童謙與王卓有切膚之痛,也不顧忌什麼高手風範了,飛上來就與千鶴一起群毆王卓,但王卓藉著那真氣是越戰越勇,竟然堪堪與兩人鬥了個平手,兩人察覺到圍觀之人越來越多,越鬥也越是心寒,今次就算拿下了王卓,成就的也是王卓的威名,他兩人倒是成了墊腳石了。
「夠了!」身後一個聲音響起,來者是馭獸齋監察使方卓,他大袖一拂,千鶴道人與童謙立時被罡風撞開,王卓以為對手來了幫手,正要催動週身黃白真氣對敵,好大殺四方成就自己無上威名,那丹藥卻突然停止了真氣的供應,這時候方卓射來一道金索,瞬間將王卓雙手縛住,並將其週身經絡封住。王卓見勢不妙,準備拿出混元子令牌,卻見一物當頭罩下,然後就是兩眼一抹黑。
「住手!」遠方傳來一陣驚呼,乃是混元宗監察使白來才聽聞了動靜出關來看新鮮,卻看到自家小師弟被人收了起來。
白來才瞬間展開煉神巔峰的神威,化作一縷霞光飛來。
「方師兄,我需要你給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