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語現在都還記得剛才閻騰見到蘇小沫時眼裡掠過的不易察覺的亮色。這個男人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卻因為蘇小沫的身影跳入到他的眼眸之中,而多了光彩。
儘管他臉上表情不曾變化,儘管他沉默不語。
可是莫語知道,這個男人的目光和心已經被抽走了。
他第一次見到蘇小沫時,眼裡也曾經掠過這種奇異的亮色。莫語想,那應該是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乍然驚喜,也是遠隔千山萬水,唯獨你是我眼中的暖色,不滅不息。
蘇小沫也看到了他,莫語以為,閻騰會讓她停車。
可是他不說話,車子徑直開遠。
莫語緊懸的心復回落到胸腔裡。她絕技不會告訴閻騰,她真害怕閻騰會在蘇小沫的面前下車,不顧一切的回到蘇小沫的身邊。
這樣一個薄情寡性的男人,深愛一個人的模樣太容易教人嫉妒。
他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飛身奔赴到蘇小沫的身邊去了。
莫語也跟著下了車,在路邊深深地看了一眼閻騰和蘇小沫,然後關上車門,轉身靜靜的離開了這個不屬於她的地方。
這裡從來沒有她的位置。
在閻騰心中,她是一個知進退的人,這個時候更應該如此。
這個世界上的愛情有成千上萬種,有的愛要大聲疾呼,而有的愛,是寂寞到死。
是哪個不長眼的擋著她的路了?
蘇小沫一邊揉著發疼的鼻子,一邊在心中咒罵。
這裡怎麼這麼多壞人啊!都知道欺負她!
蘇小沫怨憤地抬眼瞪像對方,準備和這個不長眼的擋路人好生幹上一架,卻撞上閻騰幽深的瞳眸,她的心咯登一下,原本帶著怒色的眸子也由此慌亂,閃爍不定。
閻騰,他……
「你,你不是……」蘇小沫腦子短路了,說話也開始結結巴巴起來。
他……他……他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會在這裡啊!
蘇小沫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置身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周圍人群熙熙攘攘,全然陌生的面孔,卻只有閻騰一個人,是她熟悉的。
「我怎麼了?」閻騰板著臉冷聲說道。
他絕對不會告訴蘇小沫,這個女人一臉驚訝的糊塗模樣讓他心情大好。
閻騰喜歡看蘇小沫犯傻時的模樣,那樣的蘇小沫尤其可愛。
因為閻騰覺得,只有蘇小沫在犯傻,做錯事的時候才會顯得尤其需要他。
這個女人的表情千變萬化,每一種都那麼的生動。她嘟嘴賣萌,她撒嬌,她生氣,每一個都會讓他想要把她擁在懷裡,好好的憐愛。
他喜歡這個女人咋咋呼呼嚷著叫他的名字。
「閻騰!我肚子餓啦!」
「閻騰!閻沫沫太不聽話了!」
「閻騰,我們去吃宵夜吧!」
「閻騰……」
習慣這個女人的存在,以至於她的聲音沒有在空曠的房子裡響起,他就覺得自己的心被囚禁了。父母離世後他的心就一直被囚禁困索,那種放開懷抱去愛去笑的日子再不曾擁有,唯獨看見蘇小沫的時候就變得莫名滿足。
閻騰總有種感覺,好像他和蘇小沫曾經在哪裡見過。
但事實是,蘇小沫在過去從不曾出現在他的生命當中過,那麼這種熟悉感從何而來呢?
「沒有……」蘇小沫不自覺往後退了退,有些侷促地摸了摸鼻子。
心裡有好多話想對閻騰說,可是見到他又變成嘴笨拙舌的人了,還帶著莫名的緊張與興奮,光是他一個眼神就能夠讓她心慌意亂,小鹿亂撞,嬌羞著不敢正視他的眼睛。
何況,他們之間現在的身份還如此的尷尬。
一個當著所有媒體斷絕關係的前女友,再見面能說什麼呢?
只是,他就這樣出現,打得她猝不及防。她上一刻的傷心難過,昨夜的淚水,都似乎變得矯情做作,因為這一刻她是高興的,快樂的。
他在她身邊,她就是快樂的。
戀愛的人果然智商都是為零的。
像她這樣,心情千回百轉,一會天上一會兒地下的,患得又患失,再精確的儀器偵測都會因此而崩潰罷工的,次數多了,保不準就變成了精神病患者。可人的心不都這樣嗎?心情好壞不由天氣決定,只因心情而動。
「怎麼,看見我不高興?」閻騰上前一步,伸手撈住蘇小沫,逼視著蘇小沫。
他的表情依舊淡漠,聲音也聽不出喜怒。
可是,卻足以讓蘇小沫慌了神。
「你幹什麼?」蘇小沫又驚又羞。該死的閻騰,他最愛搞突然襲擊的把戲!更該死的是,她竟不曾討厭過他霸道的襲擊!
每每她都能聽到心靈震顫的聲音。
「你躲什麼?」閻騰手上緊了緊,與蘇小沫貼得更近了。
一旁的閻沫沫如一灘軟泥懶懶地趴在地上,有一眼沒一眼看著這對彆扭矯情的愛人。
「你怕我吻你?」閻騰猛然逼近蘇小沫,弄得蘇小沫心中漏跳半拍。聽到閻騰的話她更是羞惱不已。
「我蘇小沫怕什麼!」她仰起頭,故作淡定地和閻騰逼視,一雙大眼毫不畏懼地挑釁著閻騰。
「那我要是吻你,你肯定不會躲咯?」
額……
蘇小沫突然就詞窮了。
該死的,上了閻騰的當了!
她看見閻騰眼中得逞的笑意,可是那笑意又瞬間變成了銳利的諷刺,刺得蘇小沫張皇失措。
閻騰冰冷的話語自口中說出,一字一句敲打著蘇小沫的心。
她那悸動的心被凍結成冰,滲人的寒意湧入四肢百骸。
「你也配!」
她到底是低估閻騰了!
她忘了,她和閻騰已經沒有關係了。
她也忘記了,閻騰現在恨透了她。
他的種種舉動都不過是為了最終嘲笑她,諷刺她,卻只有她天真地上了當。
推開閻騰,蘇小沫明亮的眸子也看不出一絲光亮了。他們都擅長遮蓋住那眼裡只為彼此而存在的光亮,而把漠然以對呈現給對方,彷彿只有這樣,才不會受到傷。
可是,愛是那麼的****,如果不敞開,又如何讓對方看見那****真誠的心是在為彼此而跳動呢?
「我確實不配啊!」蘇小沫嘲諷笑道。「我哪配得上你?你和姚麗萍才是公認的金童玉女,我蘇小沫算什麼?也就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罷了。」
心被刺痛了一下。
閻騰望著面前的女人,抿了抿嘴唇,「你當然不配。」
他看見蘇小沫倔強的眸子裡有什麼東西在閃動,可他還沒來得及捕捉,她的冰冷也就跟著湧上來了。
她的自尊被他踩了一腳。
蘇小沫,你很痛吧?
可她又是這麼的滿不在乎,好像最終被踐踏的,只是他的自尊。
是啊!從始至終,都是他在踐踏自己的自尊。也就是犯賤才會看見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一路尾隨她到了這裡,怕她這個路癡最終連在哪裡都不知道才會半路截住他的去路!
幹什麼要理她的死活!
反正她和慕容宇打得火熱,公開指摘他的不是,難不成慕容宇不會前來英雄救美?
不要以為他聽不出來慕容宇的那些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表面上好像是他閻騰負了蘇小沫,而他慕容宇是一個正義的使者。可慕容宇還有另外一層意思,蘇小沫現在是我慕容宇的女人!
慕容宇在挑釁!
乍然聽到閻沫沫出車禍死掉的消息,他的憤怒不是對閻靜,更多是自己。在閻沫沫的身上,他看到了太多和蘇小沫生活的過往,閻沫沫的離開,好像把他和蘇小沫之間唯一的聯繫給切斷了。
他只是覺得痛。
這種滋味沒有人懂,和他從小長大的兄弟不懂,連他自己也快看不懂自己了。
「你要去哪裡!」蘇小沫邁腳便走,閻騰在身後喚住她。
「我回家不可以嗎?」蘇小沫沒好氣地說。他們已經不能平靜的交談了,存在於他們之間的癥結是什麼,在這個時候,蘇小沫已經沒有心情去理會了,只是煩悶,煩悶!
她甚至想要回身一個迴旋踢踢到閻騰的臉上,好讓他知道,她現在心裡是有多不爽。可那也只能存在於幻想之中,現實裡,被修理的只會是她蘇小沫。
「你確定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嗎?」閻騰戲謔的聲音再次傳來。
蘇小沫憋著一肚子的火,終於爆發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想嘲笑我,作弄我,看我笑話都已經看過了,你還想怎麼樣?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你恨我傷害了你,你想要報復我,你想讓我難堪。好!這些都無所謂,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可是我能不能求你,別在這個時候來煩我!」
那麼多記者蜂擁而至,那樣的情景她如何能夠忘記?
閻騰一言不發,拽著蘇小沫便往車旁走。蘇小沫不斷地掙扎,到底還是被閻騰粗暴地塞進了車裡面。
蘇小沫開門要下車,「你敢下車試試?我閻騰不介意在大庭廣眾之下當一回流氓!」
蘇小沫瞪了一眼閻騰,開門便要下車。
「啊!」只聽得蘇小沫一聲驚叫。伴隨而來的是閻騰密密麻麻的吻,他猛的撲過來,禁錮住她掙扎的雙手,附身粗暴地攫取她的唇。
她越是掙扎,他就越是放肆的任由雙手在她的身體上遊走,帶著發狠的勁兒,誓要和她較真到底。
是她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