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巖洞內一股悶熱的氣息縈繞,愈是向裡走悶熱的氣息愈是濃烈,空氣中還夾雜著燒焦的苦味。整個地下巖洞都是天然形成的,一絲鑿痕都沒有,一條通道數個洞口相接,如果沒人帶領,很容易迷失。
來到巖溶洞三天,除了墨閆和他的小侍從容圩,再半個人影都沒出現。奚寧雖是好奇,卻也沒有過問,她這幾日守在伊森身邊未曾離開,威龍威虎守在門口,繆任倒是每日都跑的不見蹤影,回來時也會捎點最新消息。比如,洞裡男多女少啦,那些女人都是好鬥分子啦,男人們的裝束很奇怪,裹得嚴嚴的不說,還從不見他們開口說過話。或許除了墨閆以外,在繆任眼裡其他男子都是非人類。
「伊兒,快點醒來!」奚寧靠著石床坐在地板上,臉貼在伊森伸過來的手背上輕語道:「我把影子弄丟了,你快起來罵我!」
「小奚,我回來了!」繆任走進來笑道:「森哥哥還沒醒嗎?那墨老頭什麼時候才醫治森哥哥啊!都第三天了。」
繆任邊說話邊來到奚寧身邊蹲下,仔細看著她。
「幹嘛那樣看著我?」奚寧用食指戳了下繆任的臉蛋問。
「小奚,影子的死不怪你。你要知道,在那種情況下是誰都會方寸大亂的呀!再說,森哥哥當時命懸一線,你將自己的後背就那樣露在刀劍下。如果當時我有一絲力氣能動,我絕對也會和影子做出一樣的選擇。」繆任乾脆跪坐在奚寧身側,很嚴肅的說道。
「你敢!」奚寧瞪著眼坐起身說道。
「我敢!」繆任毫不退讓。直視著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
「你……你……」奚寧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如果今天出事的是小狐狸……思至此,她的呼吸剎那間急促起來,她不敢想下去。
「小奚,別怨自己!每一個愛你的男子都會做相同的選擇。千傲會,小君會。小悅也會。所以,你要學會冷靜的面對那種危機。而不是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換。」
繆任的每一句話都像從天而降的爆竹,辟里啪啦敲打在奚寧心上。是自己錯了呀!明明可以用更好的方式去應對敵人的挑釁,卻過早的暴露了自己的內心,那凌玉甄敢如此果決的行事。肯定事先就已知道自己的弱點,在乎身邊的這幾人,今天是影子,明天呢?
「小狐狸!」奚寧眼眶濕潤,一顆淚滴悄然落下。
「小奚,別擔心!其實有很多事都是事後才會想明白。我沒有森哥哥聰明,但也知道,從一開始我們就在別人設計好的陷進中了。她們故意讓我察覺到,然後將我引進事先準備好的「困」陣之中。再假裝投降,趁機投毒。只是森哥哥怎麼會那麼輕易的被抓?炙巫族的蠱術對他應該沒有作用的。」繆任一點點分析,奚寧認真回想經過。
「伊兒是想自己去解決問題吧。他怕拖累我們,他擔心我肚裡的孩子會受傷,其實他只是低估了那些人的目的。聽墨閆說,若不是於練就的圓困珠是凌宗秘藥,伊兒也不至於輕易被擒。」
奚寧思來想去,覺得這種可能性最大。
「嗯!小奚。趕緊養好身體,你還要救醒森哥哥呢!你每天這樣茶飯不思的。何時才能恢復?我們早點弄完了回去,總在外,我擔心你和孩子。」繆任牽起奚寧的手,認真的說道。他覺得這個巖溶洞怪怪的,這裡的人也怪怪的,早點離開才是。
或許是為了應驗繆任的第六感,巖洞深處的一間密室內,墨閆正在用一鼎火爐燒著什麼,旁邊是從桃花樹下拿到到的伊森的血液。火爐地步的高溫來自一個巨大的碳盆,碳盆中的並非是燃燒的碳,而是滾燙的金黃色岩漿。爐內淒慘的叫聲在延續,也只有繆任和墨閆能聽到。
墨閆一身黑袍坐在石床之上,猶如靜止的石雕般一動未動。
「墨老」門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接著便是「轟隆隆」石門開啟的聲響。
墨閆睜開眼望著石門開啟後進來的白袍老者,白色的長鬍鬚與他那雙漆黑的眼瞳成對比。
「墨老,又死了一個。」白袍老者開口說:「而今只剩二十一人了!」
「嗯!伊森仍在昏迷,這該死的于氏,死了也不讓她的徒兒們消停,那圓困珠不好解。」墨閆憤憤的說道。
「她們死了你也不是未叫她們安生嗎?」白袍老者看了眼鼎爐帶著一絲笑容說道:「我看了你說的那個女子,確實靈氣逼人,不過比起她腹中的胎兒,她稍有遜色。」
「嗯,那孩子不一般!」墨老站起身來到鼎爐旁,重重的拍打了幾下厚重的鼎爐。
「這千百年來,或許真的要誕生一位仙者了。」白袍老者從袖袋取出一瓶黑色的紙包,將其打開,把裡面的黑色粉末倒進盛有岩漿的碳盆內,一瞬間,室內的溫度又高了些。他停下動作,拍拍手繼續說道:「炙巫族被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為什麼?還不是為了仙道。哎!後生可畏啊!」
「龍鷹,那女子身邊的男子都不一般,長相比伊森還要嬌媚的男子你看出什麼了嗎?」墨閆回到石床上坐定。
「長的好看了些,功夫也很高,透著一股子妖媚勁,說不出來的怪異。」
「如果老夫沒看錯,他不是人類!」
「什麼?不是人類?」白袍老者驚訝的向前行了幾步。
「嗯!傳說狐族有修成人身的,或許他就是。而且,他的靈氣通透,理應會修練成仙的,卻不知為何沒有。」
「那何不…?」白袍老者激動的說道,卻又卡在那兒,欲言又止。
「龍鷹,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如今你我不能為,炙巫族面臨的危機只有那個女子能解不說,那女子你我而今的實力得罪不起啊!如果我們那般做了,伊森和那女子會把我們族滅了。」墨閆感歎道。
龍鷹卻不以為意,一個想法在他的內心醞釀。
「龍鷹,死了那條心。別拿全族的性命賭,你死了一了百了了,全族還要跟著你陪葬。你別急,咱們用懷柔政策,只要讓她們明白我們的苦衷,走出流亡河,也指日可待了。」墨閆似是看懂了龍鷹的心思,一再警告和安撫著。
「那具屍體……」
「先留著,有用!」墨閆說完閉上眼睛,龍鷹很有眼色的向門外行去。轟隆隆聲之後,他站在密室門口,左右看了看,逕直向奚寧所在的房間走去。他邊走邊在回想,那日替那叫繆任的男子解過離魂蠱,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的修為如何。
龍鷹到了門口,正在躊躇是否要直接進去,威龍威虎用奇怪的眼神望著他。
「長老,你是來找我的嗎?」繆任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龍鷹一怔,匆匆轉身。
「啊!哦!嗯!」待他回身,身後所站之人當真是繆任,他尋思著繆任是何時站到他身後的,自己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呀來了一會了,看你走來走去的,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呢!就沒敢叨擾你。」繆任笑瞇瞇的說道,他的笑臉在龍鷹眼裡怎麼看都是狐狸的模樣。
「我原本有事的,現在想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那我就先回去了。」龍鷹低著頭繞過繆任,離去。
「龍長老,有空常來!」繆任笑瞇瞇的轉身向著威龍威虎走去。
「妙貴夫,他是何人?鬼鬼祟祟的。」威虎直言道。
「沒事,一個壞心眼的人。」繆任對他倆繞繞手,轉身進了室內。
奚寧躺在石床上,手臂搭在伊森腰間,閉眼假寐。繆任進屋看到二人在睡覺,輕手輕腳的準備離開時,奚寧喊住了他。
「去哪兒了?不打算說說嗎?」
「小奚,你沒睡呀!」繆任走上前,坐在奚寧身邊,看奚寧依舊背對著他,他隨身躺倒,懷抱住奚寧的腰,說道:「這石床真大,看我們睡了三個人都不覺得擠,真好!回去我要在永樂宮備一張。」
「胡來!說說見聞!」奚寧依舊閉著眼,額頭蹭了蹭伊森的臉頰。
「那個墨閆算是好人,還有個龍鷹長老就不好說了。」繆任的臉在奚寧背上嗅了嗅,然後抬頭將下巴抵在在奚寧脖頸處,沒了聲音。
「怎麼說?是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奚寧側著頭,注意力放在身後的繆任身上,靜靜地等。
「嗯,知道我是狐族的,靈力充沛後想要對我做些什麼。」繆任的聲音越來越小。奚寧小心翼翼的轉過身,揉著繆任快要睡著的臉問道:「他想做什麼?」
「不知道,嗚∼小奚,我困了。」繆任閉著眼睛往奚寧懷裡鑽。
「不許睡,把話說完。」奚寧又揉了揉他的臉,白皙的臉蛋太不經揉搓了,這麼兩下就已經紅紅的了。
「炙巫族可能需要靈氣才能存活下去。我猜測,不敢確定,只聽他們說,族裡就剩二十一人了什麼的,說你能救他們。我也說不清楚了,小奚,讓我睡會。」繆任將頭埋在奚寧肩窩處悶聲說道。
奚寧還沒來得及再摧殘一番,繆任均勻的呼吸聲已經響起,搭在奚寧腰間的手臂一沉,入了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