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漫長的黑暗,高度緊繃的神經,在得見光明的剎那得以放鬆。所有人都一樣,在沒有視線的環境中始終都是沒有安全感的。這個隧道是如此的長,是這般的狹窄,竟是如此的黑。這一路,奚寧也是如此,身體的疲憊已經被她忽視,背上的伊森仍不見好轉,小悅的離去仍讓她心有餘悸,雖然得到消息小悅還活著,但也是曾那樣慘烈的離去過。
眼前是白茫茫一片雪,環顧四周,右前方聳立的高山應該就是天山了,削尖了往雲層直入的高。在白雪覆蓋的松樹林中,一縷炊煙徐徐升起,那是這片白色世界中唯一的其他色調——灰色。
絕殺放下身後的影子,解開其穴道。影子漸漸醒轉,被突入其來的白色晃了眼,復又合上眼,少頃再次睜開,低著頭起身。絕殺望著遠處,似是不忍看到影子這幅模樣。
奚寧依舊背著伊森向著那炊煙的方向走去。
踩著凱凱白雪,『滋啦滋啦『的聲音不絕於耳。腳下這片廣闊的雪地應該是由凍結的冰面支撐,那遠處堆起的冰渣應該是有人撈魚留下的。一步步走近,便確定了這個事實,透過冰洞,厚約一尺的冰層下水波湧動。
絕殺提議換她背著伊森,被奚寧沉默的拒絕。影子面色蒼白,在冰面上行走時雙腿隱隱顫抖,他緊咬下唇一生未吭的在堅持。
氣氛是前所未有的壓抑,比周邊的環境還要冷。
奚寧循著松樹林中那淺顯的腳印向裡走去,幾日未進食的她確實也沒有力氣開口了。她感覺著肩膀上伊森貼著她的冰涼,知道自己必須在天黑前找到住的地方。
羊腸小道蜿蜒曲折,一路向上。所謂望山跑死馬,真的是非常遠。所有人都在堅持。
終還是到了。
一間木屋出現在幾人眼中,一根根中粗的松木搭建在一塊很是平坦的地面上,根據一路走來的坡度,這樣的平坦地面很是難得,而且還如此寬敞。木屋門前整齊擺放著劈好的木柴,木屋後面還有一絲絲炊煙劃過的痕跡。
絕殺走上前敲門。木門發出沉悶的響聲,可想它的厚度。奚寧若有所思地站在兩米外等候。
「吱呀」木門被人從里拉開。奚寧的視線停留在那木門邊緣釘著的麻繩上,應該是用來拴門的,最重要的是,在木門開啟之時,那輕如無物的麻繩未曾拍動一下。
似是被眼前四個渾身髒兮兮的陌生人給打擾了,開門出來的老者眉眼間隱有不悅和排斥。他盯著奚寧看了良久,腳未踏出木屋,手仍扶著木門。
「前輩,小輩們打擾您老了,路經此地,望借宿一宿,若您方便能否給口水喝,路遇突變,小輩們已是四五日未曾進水了。」
奚寧歉意的微微低頭彎腰,以示禮儀。絕殺跟奚寧的日子不算短,這還是第一次看她如此客氣有禮,難道眼前這位其貌不揚的老人值得她尊貴鳳女彎腰行禮?
影子抬頭看了眼奚寧乾裂的嘴唇,再看了眼門口的老者,一身單薄的夏衣,留著頗長的鬍鬚。天鳳的男子似他的不多,留鬍鬚的男子更是稀有。這位老人到底是何人?
「從死亡谷來?」乾啞的嗓音問道。
「嗯!」奚寧恭敬地點頭承認。
「**天山去?」老人將木門完全打開,看了眼身後某處,跨過門檻問道。
「是!」
奚寧的回答乾淨利索,未多一語,未失一禮。老人暗暗讚許,此女子不是平凡人。
「木屋後面有一間空房,你等暫可使用。」老人轉身離去之際又開口道:「你身後的男子可病的不輕!」
「前輩請留步!」奚寧急步上前兩步喚道。
「老夫不會救。不過,老夫有個徒兒,或許你可以求求他,他一向善良到沒有底線。」老人關上木門,聲音從木屋裡傳來。
「主子」絕殺氣憤地說道。好似奚寧一下令她就會衝進去殺了那無禮的老頭。
「走吧!你不是他的對手!」奚寧舉步向木屋後行去。
簡單的木屋不比前屋寬大,屋內很是簡陋,但慶幸的是還好有兩張床。奚寧讓絕殺扶著伊森躺在床上,這才緩緩伸直腰,舒展筋骨。影子再次抬頭看向奚寧伸腰的姿態,他明顯聽到了『咯吱『一聲響,這個天之驕子為何會如此寵愛男人?
「絕殺,門外那口井應該有水,你去取些來。」奚寧錘著腰在另一張床上躺平。
「是,主子!」絕殺走過站在門口的影子身邊離去。
在經過了漫長的寂靜之後,影子終於等來了奚寧開口。
「你……影,傷勢如何了?」
「回稟主子,屬下無礙!」影子攥緊袖中的手,壓住激動。
「那角落的蒲團應該是供人打坐的,你去調理身體,快點養好傷,天山之行怕是更為不易。」奚寧翻了個身坐起,雙手撐著床板,眼睛看著屋內的那個角落。
影子點頭稱是,走向蒲團坐定,立時進入修煉狀態。
奚寧不再看他,轉身出門,來到屋外望著那高不可攀的天山。傾瀉而下的白雪隱藏著奚寧需要得到的東西。就因為一句傳說中有,便不遠萬里來到這個冰雪世界,她就沒有想過放棄,這次來也是志在必得。
她收回視線,接過絕殺遞來的涼水,看了眼那簡易的廚房,稍一思沉,抬步走向廚房。
找到一些食材,讓絕殺點火燒水,她快速地動
刀行廚,三兩下一盤小炒和風乾肉粥做好出鍋。盛了些自己人的份量,將兩人份的留在鍋裡離去。
她離開未多時,那鬍鬚老者便走進廚房,端著一些碗碟離開了。
這一夜休整,將這些日子來的疲憊徹底剔除。奚寧抱著伊森睡了一夜,而絕殺躺另一張床休息,影子打坐直到天亮。
天亮不久,木門就被敲響。
「丫頭,起來去做飯!這房子可不是讓你白住的。」
絕殺被這話驚地跌坐在床邊,是誰,他也敢如此使喚?奚寧躲在伊森臂彎處偷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