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溯頓看著問話的警員,那眼神就跟看著自己家裡的阿瑟一樣。
是的,他無法理解,明明那麼簡單的事,為什麼他們看不出來?他們所看到的死者,不是已經向他們展示了所有線索了嗎?
見他們一個個臉露茫然的模樣,唐溯耐著性子作解釋:「每一個連環殺手,都會將自己內心的訴求,付諸於屍體之上,是屍體告訴我們的。」
眾人依舊頭頂一片問號,覺得在聽天書。
「……」唐溯覺得,家裡的阿瑟都比這些人聰明了。至少,不懂的話它會選擇閉上眼睛裝睡覺,而不是像他們這樣,瞪著兩顆大燈泡眼睛巴巴地看著他:「衣服,眉毛,假髮這些還不夠嗎?」
請問哪裡夠?!
莫聰也摸不著北:「咳。你給講得淺顯一些。」
「那衣服,假髮都是屬於二十幾年前的流行,」唐溯手放在口袋裡:「二十幾年前,做這種打扮的,應該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女性,跟被害人的年齡相符合。心理變態不是一蹴而就,需要的是一個過程。童年跟青少年時期,心智不夠成熟,但記憶功能已經趨於穩定,這時候發生的事,最容易對他們的心性造成扭曲,埋下變態的種子,再經過十年以上的醞釀發展,最後在某個時機破土而出。結合推斷,現在的兇犯年齡層顯而易見。」
「為什麼是近期喪父?」
唐溯眸光微瀲,微微一笑:「因為那是桎梏住他心裡野獸的牢籠,只有牢籠沒了,野獸就出來了。」
……
同一時間,法醫部驗屍間裡。
因為還沒跟死者的家屬溝通過,許箻跟管盛先對第二名死者體表進行檢驗,結果與第一位死者大體無異,許箻把重點放在不同的地方。
假髮,畫眉,還有那紅艷如血的口紅。
假髮是很老派的中長卷,那種媽媽輩年輕時候流行的燙髮,眉毛也是老派的畫法,很細的柳葉眉,口紅的顏色很鮮,跟死者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紅艷艷的
許箻突然有點明白唐溯所說的兇手在追逐他的幻想。
這個幻想裡,那個女人,穿著紅色的裙子,燙著卷髮,還化了妝,雖然這些對於現在來說都是過時而老派。可對於兇手來說,卻是一種十分重要的存在。
許箻暗忖,那個女人,對他來說必定是十分重要的,所以他才會如此念念不忘,甚至是入幻成魔,為了她而開始殺人。
許箻的注意力被卡在假髮上的一個小東西吸引。
拿小鑷子取出來,那是一塊比小拇指指甲還小的碎片,一面是乳白色,像是塗過了漆一樣,看起來應該是從什麼東西上面剝落下的。
許箻將碎片放在高倍放大鏡下,觀察碎片另一面的情況,如果幸運的話,能從碎片窺一斑而知全豹。
碎片的另一面粘了些木須。
碎片是從一個木製品上面掉落的。
顯然,幸運女神並沒有眷顧她,塗漆的木製品何其多,許箻並沒有就此沮喪,她取了其中一半塊,對漆面做了試劑溶解反應;同時把從碎片裡取下的木屑去做進一步的觀察。
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直到一聲若有似無的輕哼傳來。
是唐溯。
「許女士,該讓警局的領導給你頒一個敬業獎。」
他的語氣不是太好,聽著像個鬧彆扭的孩子。
許箻這才注意到時間已經到了飯點,正好手上的工作也到一段落,管盛在外面做死者家屬的接待工作。
唐溯走了過來:「有什麼新的結果?」
「發現了點小東西。」許箻指著還在顯微鏡下的木屑:「香樟樹,外層塗了漆。」
唐溯用鑷子夾起那個小碎片,眸光微斂。
「對了,」許箻說:「我研究了兩名死者的脫臼方式及痕顯,你過來看,這些脫臼的傷痕,基本無異。如果是徒手作業,那不會是這樣子的。而且,徒手把一個大活人的關節都弄脫臼,除非是學過卸骨的中國功夫,不然不是那麼簡單的是,如果學過卸骨功,那脫臼的方式就不會這麼粗糙。」
像手臂上用強力向後掄起的方式,讓死者兩個臂膀都腫起來了。
「所以我覺得兇手應該是有用到某種工具,而非徒手作業。」
許箻再領著他看了死者的手指:「還有你看這裡……」她拿起死者的一隻手,是跟手指甲全部被穿孔:「兇手的施虐行為在升級,但……」
「為什麼是穿孔而不是拔掉指甲麼。」唐溯說出了許箻心裡的困惑。
是的,許箻研究過很多屍體。在處理指甲方面上更常見的施虐方式是拔掉指甲,像這種穿孔式的,還是第一次見。
「為什麼要穿孔,是不是有什麼特定的原因?」許箻琢磨著,半響,一陣咕嘟嘟的聲音,從她的肚子裡冒出來,打斷了思緒。
「呃……好像,餓了。」
唐溯掀掀唇:「飢餓是一種神經中樞的感覺,約爾格*哈斯勒研究發現,導致胃部發生鳴叫,是因為你的胃裡只剩下空氣與水,胃部肌肉想相互作拉扯運動,空氣跟水在裡面受到擠壓,而發出咕咕響,在此之前,你的中樞神經應該更先接受到飢餓感。」
許箻抿抿唇,知道他又在取
取笑她的神經反射速度。
「走,吃飯吃飯。」趕緊用飯堵住他那讓人無法消受的毒舌。
許箻把手套取下,進換洗間做了番消毒清理後,跟唐溯一起往外走去。
「不知道莫叔吃了沒。」許箻想著要不要叫莫聰一塊走。
唐溯:「他們叫外賣了。」
「咦!有外賣啊,那在這裡吃……」
「我不喜歡吃外賣。」有現成的可以煮飯的人在,為什麼還要吃外賣。
「那我吃……」許箻在這方面倒還好,當警務人員的嘛,就要學會跟外賣為伍。
「哦,我跟他們說了,你也不吃外賣。」
許箻:「……」
出了警局的玻璃門,已是華燈初上,冷風吹來,讓人經不住打了記哆嗦。
倆人是莫聰載過來的,現在莫聰正在忙,所以他們只能打車回去,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到打車區。
邊上不遠處,一對小年輕情侶也在等車。女孩手裡抱著一隻公仔,臉上洋溢著甜甜的微笑。
「哈嚏。」男孩打了個小噴嚏,低頭看著女朋友:「冷不。」
女孩子搓了搓手臂:「好像……有點。」話剛說完,男孩子已經脫下外套給她披上。
「都讓你多穿點你就是不聽。」
男孩的關切的抱怨聽在女孩子耳裡都是甜蜜:「這不是有你這個大暖爐在嗎。」
許箻瞧著那小情侶秀恩愛的樣子,心裡有些小感慨,嗯哼,愛情呦,真是美好。
「在感冒面前,男人比女人其實更脆弱。」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入。
「加拿大最新研究發現,男性更容易出現『男流感』,因為女性比男性擁有更強大的免疫系統。女性體內的免疫球蛋白m等的含量比男的多,天然的免疫系統也比男的強。磁性荷爾蒙有助於激發女性的免疫力,幫助人體在第一道防線上就將諸如流感這類的病毒拒之門外。」
那對情侶明顯聽見了這個不和諧的聲音,齊齊往這邊看了過來。
「神經病。」
「莫名其妙。」
兩人罵了句後,見一輛計程車過來,連忙上車走人。
許箻抬頭望天,偷偷地往邊上側了兩步,她不想跟神經病為伍。
唐溯:「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那男的行為一點都談不上聰明和理智。」
「你……」許箻扶額:「沒救了。」
絕對是注孤生的傢伙!(注定孤獨一生)
誰跟了他,誰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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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寫這方面的題材,第一個案子寫得有點手生,大家將就著看!
老貓邊寫邊看這方面的工具書,希望後面能越寫越好!
嗷嗷嗷啊,這只是披著刑偵外衣的都市言情。
刑偵不是關鍵,言情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