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再見面會有許多的隔閡，但，真正見面，卻只想擁抱。
慕容春在東方玉懷裡，苦笑。
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該多好。
可惜……
慕容春將東方玉推開，笑：「哎喲客官，摸一把十兩，抱一下一百兩，要給錢哦。」
東方玉先是一怔，繼而從懷中掏出一把銀兩，塞進慕容春懷裡，然後直接將對方摟入懷中：「你這個混蛋！」
慕容春給她抱緊得心快要融化，只能努力忍住，唯恐說出什麼動搖的話。
「你這個混蛋，為什麼要來招惹我？」東方玉自顧自喃喃，帶著無盡的痛苦，「既然招惹了我，為什麼又要半途而廢？不是說，要……一輩子嗎？」
慕容春拚命咬住嘴唇，唯恐蹦出一個字。
東方玉的手探到了她的面巾上：「你的臉，是怎麼了嗎？」
這句話，讓差點意亂神迷的慕容春清醒了過來。而這個動作，更是讓她直接伸手擋住。
緊緊按著東方玉的手，慕容春眉眼輕彎，立刻漾出風流無限，她笑道：「東方教主還真是認真。可惜，我說過一輩子的人，多得自己都記不清呢。若每個招惹過的人都要負責一輩子，只怕就算我風雲閣還在，都塞不下那麼多人呢。」
東方玉的手僵住。
慕容春媚然一笑，旋轉回身，離開。
「等等！」看著一步步快要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的人，東方玉終於開口，「讓我看看你的臉。」
她一直帶著面巾，是不是臉有什麼問題？
爽兒說風雲閣在找醫生，可能是她病了，難道就是病在臉上麼？
慕容春回身，輕笑：「臉從來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心。」
東方玉一愣。竟然覺得對方說的很有道理。
這些年，江湖上追逐自己的美女不計其數，但自己從未動心過，因為愛是兩顆心在一起、而不是兩張臉在一起。超然如慕容春，應該也是如此吧。
就算有一天，彼此誰真的變成了醜八怪，兩人的感情絕對不會只因為這個而改變。
慕容春回轉頭，微笑著問：「我問你一個問題，只問一次，如果你沒有立刻回答，那就作廢，我也絕不再提。」
東方玉沉然：「好。」
「你願意跟我成親嗎？」
如一道春雷，就那樣毫無徵兆地響起。
東方玉一怔，轉而想起自己和慕容春的血緣關係，不由得啞然。縱然她能接受跟一個女人成親，也不能接受這個女人剛好就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妹啊……
慕容春自然不知道東方玉心裡還有這段狗血想法，看到對方的猶豫，心中一半輕鬆一半苦澀，面上卻只是笑道：「所以你看，你對我也沒那想法對不對。既然大家都是鬧著玩，再這樣也沒什麼意思了吧。遊戲嘛，總是要結束的。」
遊戲？
兩個人之間的所有，在她心裡，只是一個遊戲？！
東方玉的心一瞬間失去了重量。彷彿想抓住什麼，她大聲道：「如果我願意呢？」
東方玉深吸一口氣，才下定決心般：「如果我說，我願意此生與你成親。我們會回到從前麼？」
她已經豁出去了。反正，對她來說，連做人的性別尊嚴都沒有了。而親生母親對她的心思，又比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妹更嚴重百倍吧。走到這一步的人，還在乎什麼同父異母姐妹的禁忌麼？這一生，唯願有個人真心相伴而已。
所以，這一次，她想為自己求一次。
然，慕容春只是一笑：「已經遲了。我說過，如果你沒有立刻作答，這個問題就作廢。你沒有立刻作答，說明你還有猶豫。」
東方玉瞇起眼睛。
所以，她給自己的機會，只有一次麼？可是，她又怎麼知道自己的難言之隱？
「好了，話說清了，我走了。」慕容春作勢要走。
「站住！」
東方玉的真氣沛然而動。
她一定要留住她！
慕容春笑了：「你覺得以你的身手能留下我？」
這話裡，有著絕對的自信。而，東方玉竟然不能反駁。是的，見識了慕容春那讓天地為之變色的武功後，她自認不及。
那根本是不應屬於凡間的武功。
但……
「如果我不用我的身手，而是用我的心，是否留得住？」
東方玉的眼裡，是濃得化不開的情。
慕容春不是傻子，她自然懂得。正因為懂得，所以那眼神把她的心揪得生疼。
「我，不為任何人停留。」
說出這番話，她便轉過頭去。
但，東方玉依然看到了她轉頭那一瞬滑落的淚水。
而正是這一幕，給了東方玉前所未有的信心——
她撲了上去，一把抱住慕容春：「不，你必須為我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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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強橫的動作與口氣，似乎一個霸著心愛之物的孩子。
而彷彿這一個動作和這一句話用去了東方玉所有的力氣，她俯在慕容春的肩上，喃喃：「從一出生，我就知道自己是最卑微的人。這一生，我什麼都不敢求，早就準備放棄自己。可是，你給了一個春天，給了我希望。我，又怎能允許你收回？我從不求任何人，可我這一次，我開口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好不好？
當然好。一千一萬個好！如果我可以陪你朝朝暮暮。
慕容春心裡一千一萬個苦澀。
原本，她不想再介入東方玉的生命，因為自從那次給東方玉輸內力後，她便彷彿老了幾十歲。她對自己的病很瞭解，外表的蒼老，就意味著身體的衰竭。她現在的外貌和臟腑，已經如一個五十歲的老婦。這樣的身體，怎麼能陪伴青春正少的東方玉呢？她的玉兒，該有花顏相伴，被珍愛一生的。
可，此刻東方玉的那些話句句如刀，刺進了她的心臟。慕容春不傻，兩世為人，又以為生，已然聽出了這短短幾句話的意義——玉兒，之前的二十年，過得很痛苦吧？看她的母親，以及她修煉的那種功夫，大概也能猜測一二了。玉兒說，是自己，才給了她人生的希望呢，難道自己，又要這樣離開麼？沒有了自己，玉兒又會過怎樣的生活？真的會快樂麼？
慕容春原本就是個感情至上的人，所以上輩子才會願意為了一個軟飯渣男付出所有，因為，在她的心裡，沒有什麼，比愛情重要。
腦中，募然又想到自己上輩子死去時凌玉的樣子——那樣的痛苦，那樣的萬念俱灰……最終，一死相隨。
她的心一緊。
是啊，她們是一樣的人啊。沒有了愛，沒有了愛人，即便生命再長，也只是蒼白的虛度呢。
終於，她的手動了，緩緩地，覆在東方玉的腰上，嘴角，勾起了一個苦中作樂的調皮微笑：「如果你願意不揭開我的面巾，就好呀。」
驚喜來得這樣突然。
東方玉抬起頭，眼中癡狂無限：「你真的答應留下來？」
慕容春含笑點頭，帶著無盡的寵溺。
「那為什麼讓我不揭開你的面具？」
東方玉蹙眉。即便她真的生了什麼怪病毀了容，自己也不會介意的呀。
「有些事情，我必須跟你說清楚，看你能不能接受。」慕容春難得地正色道，「因為這個那個那個這個總之是一些不重要的原因，我的功力不能發動，一發動就會早衰==上次跟你們喜財神打架的時候，動了功力，所以，唔，就早衰成一個老太太了。也就是說，我現在是一副老太太的樣子，並且是老太太的臟腑，大概五十來歲吧，將來能活多久呢，也不知道。所以，能不能接受，你看著辦吧。」
東方玉站在那，目瞪口呆。
慕容春對對方的一時難以消化表示理解，拍了拍對方的肩。
「也就是說，我現在就一五十歲老太太，你只能選擇接受或者放棄，無法改變。」慕容老師詳細講解，「當然，如果你選擇了接受，就要答應我不揭開我的面巾，當然也包括不掀開我衣服，至於xxoo，如果你保證不點燈的話，我可以考慮。反正，我不能接受你看到我時是看到一副蒼老的身體。
至於xxoo，如果你保證不點燈的話，我可以考慮……
東方玉的臉色很是精彩紛呈。
最終，東方玉長長吁出一口憋著的氣，也開口了：「我很後悔一件事。」
「什麼？」
慕容春眨巴著眼，等待對方懺悔以前對自己不夠好。
「我很後悔，當初沒有上了你。」
「嗷。」
遠處，一紅一綠兩個身影，看著擁抱的兩人，臉上泛出了微笑。七分開心，三分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