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驚歎中,慕容春緩緩微笑:「原來大家都知道我啊。」
做名人的感覺真好!
「慕容閣主說笑了,風雲閣主名聞天下,誰人不知?」智空方丈上前寒暄,臉色卻有些凝重,「連閣主的請柬也被偷了麼?」
要知道,慕容春雖然未在江湖上走動,但慕容一家從來都是時隙的天下第一,而她又似乎比任何一屆閣主更是癡迷武道,聽他們大管家說她一直在閉關研修武學,以至於對江湖俗世沒有任何興趣,連出閣寒暄都覺得是浪費時間。如今難得她居然破天荒來了,但,以她的武功居然也被偷了麼?
智空此言一出,在座的人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如果說有人能從風雲閣主身上偷東西,那問題就大了。
「我的倒是不曾被偷走,只是請柬金牌在右兒那裡,他們還在後面,我跟玉兒早一步來了。」
智空方丈雖然不懂她口中的「右兒」和「玉兒」是誰,但從剛才的言談也大致猜出「玉兒」就是東方玉,而「右兒」只怕是風雲閣哪個手下吧。
「原來是閣主跟逍遙王有意比試輕功,才越過閣中弟子聯袂先行啊。」智空作了自己的解讀,並且為了表現自己的開放,還捋鬚頷首,「伉儷情深,理解,理解。」
理解?
眾人眼中的八卦之光再度騰起。
一個老方丈這麼理解「伉儷情深」?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往清虛道長臉上瞟去。
一時間,四周詭異地寂靜。
「咳咳。」峨眉派慧清師太只能硬著頭皮打破寂靜,將話題轉了開去,「不知閣主是如何得知這次的金牌是被人偷走典當的?」
剛才霍青松的話可全是慕容春接口的,連金牌被抹掉都似乎親見。難道這風雲閣已經調查出了一切?
眾人眼睛巴巴望著慕容春。
她卻嘴唇彎彎:「猜的。」
「不知閣主據何而猜?」
眾人都皺眉凝神聽慕容春詳細講解。要知道,貴為風雲閣閣主,自然是見識非凡。
而慕容春卻已經有些累了,打了個哈欠,拽拽東方玉的袖子:「好勞累哦,會早衰的。咱們去睡覺吧。」
「……」眾人的臉全部蓋上了一個「囧」字。
當然,除了東方玉。
她原本就是覺得跟人說話很勞累的人。
兩人手挽手,就真的打算離開。
「慕容閣主東方先生,請留步。」智空方丈站出來喊住她們,「既然閣主猜到盜賊的作案手法,不知此事可能徹查出來?」
眾人屏息凝神,等待著風雲閣主的答案。雖然這個閣主有點怪怪的,跟自己想像的有點不同,但,應該是自己想多了,風雲閣閣主自然還是手腕非凡、義薄雲天的。
「我能找回那些金牌。」
眾人聽到這樣的回答,吁了一口氣。看來,確實是自己想多了。風雲閣獨傲江湖逾百年,從來就沒有讓大家失望。
「不過找回來之後,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慕容春接下來的話,就讓眾人又僵化了。
「呃……」智空方丈率先從僵化狀態活過來,清了清嗓子,認真道,「若能找回失竊的金牌,整個江湖自然都會記得閣主的恩情。」
要知道,江湖人最重義氣(即便不重,也要裝出一副重的樣子)。少林寺又隱然是江湖門派之首,地位非比尋常,能得少林方丈一句「整個江湖都會記得閣主的恩情」,是江湖上難得的殊榮。
不過,慕容春的反應卻再度雷了大家一把。
她只懶懶一笑:「感激有用的話,還用銀子幹嗎?」
智空方丈駭然:「那慕容閣主的意思是?」
「酬金一萬兩。」
「……」全場人齊齊吸氣。
一萬兩,數目極大。但是在武林各大門派,尤其是一些小資情調的世家眼裡,也不算多到出不起,更何況還是這麼多人一起湊一萬兩。
關鍵是!風雲閣閣主為武林查案除害,居然要收一萬兩的酬金?這……一時半會大家還接受無能。
接受無能也得接受。因為慕容春已經沒多少耐心了。反正,她本也不缺錢,在哪搾都是搾。
只見她打了個哈欠:「算了算了,看你們光著膀子連個衣服也不穿,大冬天的光著頭也不戴個帽子,估計也出不起啦。算了,玉兒,咱們去睡覺。」
「……」
幾個光著膀子炫八塊腹肌的浪子很憤慨:老子不是穿不起衣服好麼!老子是故意敞著的好麼!你沒看見老子的八塊魅力腹肌麼!腹肌懂麼!
而少林寺弟子們臉上的恬淡也掛不住了。他們不戴帽子不是因為沒銀子買好麼!他們本來就是和尚啊和尚!光頭是一種象徵啊象徵!
「慕容閣主,你這……未免也……」
有個別掌門人站出來,一臉為難。
若不是這人的天下第一閣的閣主,只怕他就會直斥對方趁火打劫枉為俠義了。
「玉兒,睡覺。」
「慕容閣主,你此舉未免不妥吧……」
「睡覺。」
「……」
「好。」最終,智空方丈站起來拍板,「此事追查起來甚難,只怕所耗人力物力都巨大,我等提供些許費用也是應該的。既然武林大會一事由我寺而起,那這筆款項就由我少林一力承擔。」
少林高僧果然境界非常,不止**承擔了所有,還不忘為慕容春說些好話,讓彼此面子上好看。
「此言差矣。」武當清虛道長也站起,「此次武林大會是少林武當合力舉辦,就連請柬金牌上的字,都是我武當兩儀劍法的刻痕。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我武當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五千兩銀子,就我們武當出了,以助慕容閣主義舉。」
這是夫唱夫隨的節奏麼?
眾人都是一個激靈。
不敢深想,忙轉移了話題,紛紛表示自己也願意出資。
到最後,慕容春也搞不清楚到底那些門派是怎麼湊錢的,反正一萬兩當天晚上就送到了她的客房。
看著數著一萬兩銀票眉開眼笑的慕容春,東方玉突然冷冷開口:「你準備讓把我抓起來?」
慕容春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扶額:「你想什麼的!你可真敢想啊,我怎麼可能抓你啊小乖乖。」
「你不是已經當眾表示能徹查此事?」東方玉不為所動,身上已隱隱現出殺氣,「甚至,你連我怎麼用手抹去金牌上的字都說出來了,不是麼?其實,你從一開始就布下了這個局吧,假裝誘我出手,先是偷盜,再是銷贓,你讓我一步步按照你說的去做,最後你再當眾揭穿我,甚至拿下我,以作為你風雲閣主初人江湖的第一件義舉,是不是?」
「……」
慕容春震驚於東方玉的想像力。
東方玉見慕容春不答,以為對方被自己說中了。莫名,心中大痛。
「我東方玉本來就孤身一人,在江湖上被人誤解算計,也習慣了。」東方玉一臉慘然,眼裡卻有著孤傲的決絕,「江湖豪賭,一劍定生死倒也快意。只是不知,風雲閣閣主,有沒有取我性命的本事。」
最後一句,他說得極緩,一字一字,如刀刻在木頭上。而她的殺意,卻一點點增強,乃至漫溢……
「領教!」
白衣如雪,拔地而起,如一道閃電,快速襲向慕容春的面門。
磅礡的真氣,強橫的殺意,讓慕容春不自覺瞇起了眼睛……
以指為劍,點向慕容春的眉心。
劍氣四溢,將慕容春的一頭秀髮激盪得如瀑散落。
而她的眼睛,乾淨澄澈,近在咫尺。
東方玉咬牙,挺進……
「叮」的一聲,一柄劍橫亙其中,劍光揮灑,映得滿堂生輝。
東方玉的手指,就點在了劍鋒上,饒是絕世名劍,都被震得晃動若折。
一名緋衣女子,不知何時已落在場中。
而她的手裡,清光流轉的,就是那一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