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擠滿一帳篷的人,如今全倒在地上,只餘風雲閣一行四人。
「怎麼回事?」右使震驚。
隨機,他又露出了微微的驚喜之色,問慕容春:「閣主是如何看出這食物裡有毒的?」
要知道,他跟左使可並不知道食物有毒,只是因為閣主剛剛丟面子撈錢的行為糾結得吃不下而已。
而閣主……居然已經看出來了麼?
難道說……閣主以前裝瘋賣傻是裝的,其實,她是個心中透亮大智若愚的高人?若真如此,風雲閣未來就一片光明了。
「哦,我沒看出來。只是一般書裡都這麼寫的。」慕容春聳聳肩。
「什麼書?」
「閒書啊。就是你們說的下三流的小說。」
「……閣主什麼時候看的?」
「唔,就是在你們逼我看武功秘笈的時候了。」
「……」好吧,瞬間覺得未來又暗無天日了有木有。
「那如今怎麼辦?」左使對閒書不感興趣,只對死人感興趣,「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只有我們還活著,恐怕會被人誤以為是被我們血洗的啊。」
又是血洗!
右使按了按有點疼的太陽穴:「其實他們還沒死透吧。」
所以不用那麼興奮地扯到「血洗」吧!
慕容春點頭:「肯定沒死透,一般書裡都這麼寫的。」
「那要怎麼救活?」左使的語氣裡,分明有些惋惜。
風雲閣上下三人組互相瞪眼。
當然,兩個是想招,還有一個純屬好奇圍觀。
「想救活,問那個活著的就行了吧。」
一直處於隱身狀態的東方玉一句話就刷足了存在感,瞬間吸引了所有人(三個人)的注意。
「除了我們,還有人活著?」右使最先領悟。
一面卻震驚於東方玉的武功:能光憑呼吸就判斷出是否中毒,這功夫……只怕整個江湖放眼望去都沒幾個吧。
東方玉沒有回答,而是傲然一笑:「靠柱子那位姑娘,你是要自己站起來,還是等我出手?」
逍遙王出手,從無活口!
「起來了起來了!」角落裡一個撐帳篷的柱子邊,躺著的一個紫衣女子匆忙站了起來,唯恐起來晚了就真被逍遙王戳穿眉心。
她有些尷尬,卻仍舊不忘禮數:「在下唐蜜,見過風雲閣閣主和逍遙王。」
「四川唐門?」右使瞇起眼睛。
「是。不過千萬別誤會!」唐蜜也是冰雪聰明的人兒,知道對方話裡的意思,趕緊解釋,「雖然我們唐門擅長製毒,但這毒真不是我下的!」
「那為什麼就你一個人沒事?」
「咦,不對啊右兒,難道我們四個都是鬼麼?」慕容春突然發現了下屬話裡的不合理性,及時站出來指正。
唐蜜聞言,也挺直了背脊:「是啊,你們不是也好好的麼!你說懷疑我四川唐門,那我還懷疑你風雲閣呢。」
右使好心塞。
卻不敢去指責閣主,只能繼續逼問姑娘:「你們四川唐門可是專門製毒用毒的。」
「你們風雲閣還是天下第一閣呢!當今世上,也只有你們,才敢與天下門派為敵,幹出這樣的事吧?」有了對方閣主撐腰後,唐蜜說話溜了很多,「試問,就算我唐門能毒倒他們,日後能抵抗所有門派的追殺尋仇麼?但你們風雲閣不同,你們的實力早已無人可估量,誰知道這不是你們精心策劃的一盤棋,就是為了一統江湖呢?要知道,這一盤棋,可只有你們風雲閣下得起。」
「有道理。」慕容春果然沒有讓唐蜜失望,點頭同意,「被唐兒說得,連我自己都覺得我們是兇手了。」
右使鼻子差點氣歪。
有這麼把兇手罪名往自己身上攬的麼?好想掐死她怎麼辦?忍住,一定要忍住!
「唐兒是誰?」唐蜜顯然是第一次接受慕容春的暱稱,同樣也茫然跑題了。
「你啊。你不是叫唐蜜麼?」慕容春奇怪。怎麼有這麼笨的人。
「呃……」唐蜜臉一紅,「其實我爹娘都叫我蜜兒的。」
「我又不是你爹娘。」
「呃……其實也有朋友,叫我,蜜兒的。」
「哦。」
哦……
這就完了?
唐蜜不自覺,湧起一股不甘心:「如果閣主不嫌棄,也可以叫我……蜜兒的。」
「我很嫌棄。」
「……」
「……」
「……」
唐蜜和左右使石化在當地。這麼說話……
慕容春卻無比認真,挽著東方玉的胳膊,笑瞇瞇:「叫別人叫姓,叫自家媳婦兒才叫名。你又不是我媳婦,為什麼要叫你蜜兒呢?我這裡,只有一個名,就是玉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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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_^*)」好吧,只有東方玉的眼底隱隱透出不易覺察的笑意。
「咳。」眼看話題已經跑了十萬八千里,右使自覺挑起拉回話題的責任,「既然唐姑娘說你不是兇手,那請問你為何要假裝中毒,埋伏在中毒人群裡?」
「我沒有埋伏。因為我是唐門少主,而唐門門主之位向來是能者居之,在唐門唯一判斷能力高低的辦法就是互相下毒。我爹怕我被人暗算,所以給了我一個淨毒皿,讓我每次進食前,都把所有吃食都放進淨毒皿裡淨化一遍,那樣就不會被毒害了。」
「你的意思是……你們唐門裡的人為了比較能力高低,經常互相下毒玩?」慕容春的關注點照例跑偏。
唐蜜一愣,回想了想,還真是可以這麼說,於是尷尬點頭:「是的,可以這麼說。」
「那就不怕被玩死麼?」一說到死人,左使就有了興趣。
「……」唐蜜==
好吧,其實門裡不少好手確實都是彼此給「玩」死的。
「好了。」右使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但還是盡職地扯回話題,「既然唐姑娘沒有中毒,為何要假裝中毒?」
「我怕被殺人滅口呀。而且也想看看到底是誰給大家下的毒。」唐蜜回答的很快,不似作偽。
「然後呢?」
「然後就聽到了你們的對話嘍。」唐蜜有些尷尬,「所以我想,你們,也應該不是兇手。」
當然不是啊!不然早就殺了你滅口了好不!
右使忍住內心的咆哮,面上卻一派溫和:「那姑娘可有解毒的辦法?」
畢竟,她是毒家少主。
「我看看。」
唐蜜也沒有推辭,上前查看中毒者。
只見她上前扒開昏迷者的眼睛,再摸摸他們的脖子,然後順著拍了拍胸,再往下一寸寸仔細摸了下去……
她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慕容春的臉上卻蕩漾開一圈笑意,捂嘴悄悄跟東方玉咬耳朵:「你說她是在查毒,還是在佔便宜?」
「佔便宜。」
「我也這麼覺得。」慕容春點點頭,將對方再挽得緊了些。
唐蜜查看一番歸來,終於慎重給出結論:「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們中的,應該是一種罕見的西域奇毒,叫『相思寸灰』。」
「那如果你猜錯了呢?」慕容春問。
「……」
左右使同情地看著唐蜜。
唐蜜閉眼握拳。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在掙扎著想噴湧而出。
風雲閣主這是在質疑她的能力麼?質疑唐門少主的辨毒能力,就是質疑她的靈魂好麼?
「這是什麼毒?如果中了這種毒會如何?可有解法?」
右使看到唐蜜的臉一陣白一陣青,不忍這孩子給活活氣死,便扯回了話題。
「這毒來自西域。」唐蜜對右使投去感激的目光,趕緊跟著換了話題,「中了此毒的人就如相思無解,先是心傷,乃至心臟潰爛,繼而骨骼一寸寸斷裂,最終肌膚皴裂化成齏粉……」
「好毒。」右使聽得心驚,「可有解法?」
「無。」唐蜜無奈搖搖頭,「這藥從一開始研製出來,就沒有配備解藥。彷彿存心要讓它如同它的名字,無解。」
無解?
無解!
眾人面面相覷。
「可以用內力逼出來麼?」武霸東方玉開口,一臉傲然。
在他看來,任何事,沒有武功解決不了的。
然而,唐蜜卻無奈搖了搖頭:「你有見過能用內力解決的相思麼?所謂相思之苦,刻骨噬心,無藥可解。」
東方玉茫然。
慕容春將挽著東方玉的胳膊再緊了緊。
「那怎麼辦?」左使急了。
就這樣死了人,到時風雲閣肯定脫不了干係。就如唐蜜剛剛的分析,只怕全天下的人都會以為只有風雲閣才有如此本事和膽量敢如此吧。
「其實……」唐蜜看了看挽著東方玉的慕容春,眼睛一亮,支吾著開口,「若在別處,這藥定是無解的。可在這裡,卻還有一個解法。」
「什麼解法?」
眾人皆好奇。
唐蜜頗有深意地看了慕容春一眼,才衡量著緩緩開口:「昔日我唐門聖女唐雪姬,不止武功孤絕,用毒功夫更是我唐門百年難得一見!各種毒草藥在她手中,早已被運用得相生相剋,調和自如。據聞,她已經找到了所有毒的解法。」
「嗯。我娘是這麼說過。」慕容春點頭。
唐蜜聞言,眼睛更亮:「既然唐聖女已經找到瞭解所有毒的方法,沒道理不教給自己的女兒。慕容閣主只需用唐聖女解萬毒的方子,此毒定可解除。」
說這話時,她的臉上有著同樣身為唐門中人的光榮與自信。
「是個好主意。」慕容春點頭,「可是我娘並沒有教給我那個方子?」
「怎麼會?」唐蜜不相信,「那你娘教給了你什麼。」
「她什麼都沒教呀。」
「怎麼可能?」
「真的呀。她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什麼都不懂才最惹人憐愛。」
「呃……」唐蜜實在無法想像天下第一風雲閣的閣主會惹人憐愛,無語道,「就算閣主不學先令堂的毒,但繼承了先令尊的武功,就不算是無才便是德吧?」
「其實我也沒……」
「唐姑娘!」右使強勢插、入打斷,一面暗暗擦汗,「既然我們閣主沒有學先老夫人的解毒方,那可有其他方法解救眾人?」
「右兒你打斷我。」慕容春扁嘴。
右使假裝耳背。
心中卻咆哮:不打斷你難道讓你和盤托出你連先閣主的武功也沒學到麼?難道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閣主是個繡花枕頭什麼都不會麼!
唐蜜也漸漸學會了不被慕容春打算話題,回答了右使的話:「其實,即便沒有學到唐聖女的絕學,只要閣主在,就一定能救。」
「哦?怎麼救?」右使眼睛亮了。難得自家閣主能發光發熱!
「用貴閣主的血。」唐蜜微笑,「要知道,唐聖女從小就給慕容閣主吃各種藥草,泡各種珍貴藥材……如果在下猜得沒錯,閣主體內之血,早已百毒不侵,可解萬毒。」
「所以……如果你猜得沒錯,我就要餵那些人喝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