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孩子夫妻倆人就像是戳到了傷心事,劉桂秀默默抹淚,顧大槐是拿出焊煙,手哆哆嗦嗦點上,狠狠地吧唧吧唧抽幾起來。
吐出的煙霧很重,很濃,似乎是要把心裡憋著的事兒隨著煙一道吐出來。
在過濃的煙霧後,顧大槐抬頭,眼眶發紅顫著聲道:「我們有你就夠了,孩子……不要了。」
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地叩了幾起,細長地眼略略地一抬,無形中的氣勢便自發而起,顧晨看著劉桂秀同,淡道:「怎麼回來,說出來聽聽。」
「閨……」劉桂秀甫一開口,就被顧大槐的咳嗽聲打斷,她肩膀很小地縮了下,相當溫順地低下頭,嚅嚅道:「不生了,不生了,咱們又不是沒兒沒女,閨女有出息就夠了。」
她是知道眼前這個半路閨女出息得緊,聽大槐說是考到出來就是當官的學校裡,是穿軍裝哩。
穿軍裝,在劉桂秀的眼裡是件極為神聖的事情,對軍人,平民百姓有著發自內心的敬畏與喜歡。
夏日有天氣有些悶,顧大槐是不敢跟自家女兒對眼,他拿著煙桿默默起身把風扇打開,坐下來後是很笨拙的轉移話題:「這幾天熱得悶,我見城裡市人在家都裝了空調,要不,吃過飯去商場裡買空調去?」
是不想把心裡頭憋的事說出來,不想影響到自已女兒的心情。
一邊說,一邊不忘使眼色給劉桂秀,在家裡向來聽丈夫話的劉桂秀是扯了記笑,強顏歡笑道:「是啊,今天夏天怪熱,前兩天我就提過到你房裡裝個空調,你爸說也不曉得你回不回來,就給拖住了,這晚上……」
「在我面前,你們不用打馬虎眼。你們不說,我也會查出來。」顧晨淡淡地開口,平靜的眸光好似鏡面,是能把坐在自己眼前這對老實、勤快、善良的夫妻看到一清二楚,「你們是不是有過一個孩子了?」
是肯定多過於疑問,劉桂秀在上段婚姻裡就是因為沒有孩子才離婚,所以,不應該是現在這種悲傷表情。
唯一有可能的是,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又失敗,才會如此。
孩子……,她在路上見過女挺著個大肚子,也在電腦上查過資料,才知曉現在的人類都是由女人……懷孕,而非未來只需要一個細胞便可以育養出新生命。
那,劉桂秀的肚子裡是不是……也有過一個孩子。
說完,顧晨的視線便沒有從劉桂秀的臉上離開過,看到她神情大悸,看到她眼裡流出來的悲傷就是不見底的海,能把眼前這個足夠堅強的農村婦人溺亡。
一句話,成功地將劉桂秀最後的堅強壓垮,她捂著臉,從隱隱的抽泣到傷痛欲絕對號啕大哭。
她斷斷續續地說著,是把孩子的事情慢慢地說給了顧晨聽。
「咱家也是交了保護費,每個月一千塊,一分不少交上去。哪曉得……」說到憤恨處,劉桂秀是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