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很安靜,靜到有什麼東西在空氣裡一點一點逼壓過來,是讓人壓抑到難喘過氣。
好一會,一直壓抑著某種情緒的段昭安淡淡地開口,「段家這一代的希望全在我身上,大伯母把我哥的希望也寄托在我的身上,所以,顧晨,如果大伯母有什麼苛刻的地方,還請你能見諒。」
話說到這份上,顧晨心裡頭的猜測是完全印證上。
她抿抿嘴角,細長而凌厲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我記得你們有話說「一將功成,萬骨枯」,段家站在如今地位必然會失去一些什麼,段昭安,你身為軍人應該清楚戰爭後面的殘酷。」
這麼一個玉樹臨風,如濁世佳公子的段昭榮……竟然犧牲了。
天忌……紅顏?算嗎?
「家裡除了我,大伯,大伯母之外沒有人知道我哥的離開。」段昭安輕輕地合上了相冊,一字一字的有如千斤重道:「我回猛虎隊為的就是查清楚我哥到底是……怎麼犧牲,失蹤前,他曾去過猛虎隊的聯絡點。」
段家哪怕是坐在如今的位置,可越是如此,越不能有太大動靜,哪怕是查……也只能是暗地裡查清楚。
失蹤麼?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失蹤?顧晨黛青色的眉微微一蹙,問道:「段昭榮也是猛虎隊成員?那9號,……跟你大哥有沒有關係?」
「沒有!」他聲線保持著平靜,然而閃過的眸光裡彷彿是在開脫什麼,似是察覺自己有些失態,解釋道:「這件事情與9號沒有關係,她先失蹤,事隔三個月後我哥失蹤,我哥並非猛虎隊成員。」
他眼裡的情緒反應大了些,顧晨再次肯定9號在他心中是有一定的位置。
眼神微地閃動,正好看到段昭安眼裡一閃而過的暗色。如花瓣般的嘴唇勾出一道似笑非笑的淺弧,艷如夏花的面靨含著深意,爾後是點點頭,淡道:「你希望我幫你,對嗎?」
是疑問,也是肯定。
她的神情有太多的不加掩飾的譏意在裡面,是讓段昭安不由地皺緊了眉,「你在生氣?為什麼?」
「生氣?能讓我生氣的人還沒有出現呢。」顧晨無視他突然迸出來的逼人氣勢,黛眉是不以為然地挑起「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找一個無依無靠,但又能幫助到你的人?」
那些話很恬淡,卻讓段昭安心裡有一絲堵意,修眉蹙起,冷冽地聲線是愈發地低斂,「我從來沒有想過讓你幫我什麼。顧晨,你與我之間少了一樣東西——信任,我們少了信任。」
他姿態優地坐在沙發裡,修長的雙腿隨意地邁開,是說不了來的慵懶,「你一直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哪怕我說得再認真,你也只是當時聽聽罷了。」
「你的話倒是提醒了我。」顧晨沒有反駁,一反常態是順應了他的話,「我跟你之前確實少了信任,大抵是從最初相見,你就懷疑我是否與楊柳村那股小黑勢力有無關係。最初沒有建立信任,事後再來彌補總會少了什麼。」
9號是橫在她與他之間的河,既然他無意敞開提起,她問了這一回,大抵不會再去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