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宇宙警察對這個星球的圍剿共出動了人力五萬人,包涵了寰宇鐵甲部隊和登陸部隊的各隊精英,務求毫無差池。親臨指揮的是龍老以及登陸部隊的元首,規模空前,影響深遠,總算是在恐怖分子的大規模肆虐大麥哲倫星系之後,給了民眾一個稍稍可以看得過去的交代。
這是居風第一次做臥底的活計,而且時間並不算長,只有兩個月左右,以成果來看,必定是極為圓滿的——如果楊天酬是個活口的話。
居風來到了宇宙警察在該星的臨時總部,是一架頗具氣概的飛行器,顯然是經過改裝過的,舒適的內部但是卻全副武裝的外表,比一艘母艦也不遑多讓。
在和龍老匯報工作之前,急急忙忙迎見居風的是老熟人,龔長生。只是看他的神色,似乎並沒有為居風感到高興,倒是相反,有種莫名的責怪和擔憂。
龔長生把居風拉到了一旁,環視四下無人,小聲而又急促道:「我聽說楊天酬被你殺了,還是故意殺的?」
居風淡淡地點點頭,說道:「算是我殺的,為了一個朋友報仇。」
龔長生見居風承認下來,臉色憂急如焚,更加煌灼不安,責道:「你真是糊塗!他可是恐怖分子的頭子,手裡面很可能掌握著重要的信息,你怎麼——怎麼能就這麼隨隨便便地把他殺了呢!」
居風知道,龔長生是站在宏觀的立場上來考慮問題,並沒有絲毫的錯。然而他同樣不會認為自己的做法有任何的問題。若非陳探花,他怎麼可能把消息傳遞出去,又怎麼可能在最開始的時候,只受了一些皮肉之苦就博取了楊天酬的信任?
兩個人都沒有錯,只是放在一起就出現了謬誤。然而居風不在乎,他也不打算為自己辯解什麼,因為有些事情只靠口水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居風輕鬆地笑了出來,和龔長生說道:「執事官,謝謝您的擔心了,如果沒有朋友的幫忙,你們是不可能這麼快就有收穫的,我總不能不兌現諾言。事出有因,我相信龍老會諒解的。」
龔長生見居風這時候還能夠天高地闊地笑出了聲音,想說什麼卻無法說出口,最後只得化成重重地一聲喟歎,放居風去和龍老匯報工作。
居風在一名女軍官的帶領下,兜兜轉轉才來到了兩位天字一號的大佬房間,或許是知道居風身份的原因,女軍官在看向居風的時候,極為羞澀和靦腆,就像是花季雨季的小姑娘見到了朝思暮想的鄰班男孩,含苞待放如一朵嬌羞的月季。
女軍官微低著頭,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居風禮貌地頷首表達感謝,瞬間讓女軍官的嬌容垂得更低了些。
輕聲敲門,得到應許後推門而入,偌大的房間裡只有兩個人,準確的說是兩個老人,所以感覺上去有些空曠。居風緩步走到了龍老的身邊,站定不語,看著兩個老人很安詳地在對弈,異種象牙紫玉的棋子把玩在手裡,極為地愜意,絲毫不像是在前線指揮戰鬥,比渡假的心情倒是更加放鬆。
居風心中暗自點頭,到底是經歷了時間積澱歷史沉浮的老人,才能不事雕琢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這種兵臨城下而兀自在城上撫琴的灑脫和胸懷。
居風對弈棋並不感興趣,只是瞥了兩眼,便把目光挪到了別處。這個房間的裝飾看上去很講究,每一樣都平平淡淡地,但是能夠組合在一起,卻很不平凡。東西都不奢華,但是年代卻一定久遠,倒是蠻符合老人的庚齒需要。
正在對弈的老人,不著痕跡地抬起頭,看了居風一眼。居風敏銳地覺察到,然後禮貌地恭敬著微笑致禮,哪承想,熱臉卻貼上了冷屁股,那位老人冷哼了一聲,又把頭別了過去。
「哈哈,我這一子下在這裡,你輸了!」
在其對面的龍老忽然高聲笑了出來,讓居風和老人都不禁駭了一跳。老人難以置信地仔細盯著棋盤,心道剛才明明是佔優的局勢,怎麼忽然間說敗就敗了呢!
觀了半晌,老人忽然大悟,高聲道:「老龍頭,你還要不要臉了!竟然敢偷我的棋子,這局不算,你又耍賴!」
龍老聞言,臉色一拉,極為不悅,說道:「你能不能不要倚老賣老,哪只眼睛看見我動棋子了,啊?你說!這不都在這裡呢!耍賴的是你,每次都不認賬,我不管了,這棋子歸我了!」
說著,龍老作勢就要去搶奪棋子,對面的老人如何能想讓,於是兩個老人就爭執了起來,把居風晾在了一旁,好不尷尬。
居風見過很多老人,杭城湖畔的陳老,還有很多居父生前的朋友,性格也算是迥異了。粗獷,細膩,城府極深,爽朗大條,儘管如此,卻真的少有龍老這樣的如此……「幼稚」的老人,更為奇葩的是,還有一個相似的人陪著他,而且兩位的官階,在這個宇宙裡,都高的嚇人!
兩個人爭執了半晌,也不見有任何的結果,還是居風在一旁輕咳了一聲,才算是終止了兩個人的無厘頭舉動。
「咳咳!那個,龍老,還有這位……大人,那個這種象牙紫玉的棋子我家裡有一副,改天有時間我送給你們兩人,你們就別爭搶了。」
那名老人聞言,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高聲道:「你以為我很缺錢嗎?難道一副棋子都買不起?嗯?」
居風聞言一窘,心道自己確實有一些魯莽,兩個位高權重的老人,說什麼都不應該是缺錢的人,正打算為自己辯解一下,可是接下來那位老人的舉動,卻又讓居風驚愕不已,簡直都要讓居風的世界觀轟然頹圮。
老人冷哼了之後,猛然地一撒手,龍老收力不及,搶過了棋盤,還有兩顆棋子掉落。
接著老人道:「不就是一副破棋嗎?你要給你就
是。那小子,你可別忘了你欠我的象牙紫玉棋,最好快一點給我拿來,要是晚了話,我饒不了你!」
老人說完,不著痕跡地沖龍老擠了擠眼睛,不過自然逃不過居風的觀察。陡然間,居風心中一涼——怎麼有一種被欺騙算計的感覺。
老人站起身,伸了伸因為久坐而酸痛的腰肢,活動了筋骨之後,對居風繼續說道:「我聽說你情人是登陸部隊五二一中隊的隊長,跟她說別做了,零零七大隊空缺一名大隊長,她就掛著銜吧,有時間去看看就行。」
說罷,留下一臉驚愕的居風,老人揚長而去,把空間留給了剩下的兩人。
居風完全陷入了霧水當中,明明不是打算批評自己的失職之責嗎?明明不是要費一番口舌才會換取兩位大佬的好言相向嗎?怎麼到最後呈現在自己面前的反倒是這番景象。居風暗自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絲!很疼啊,這也不是做夢啊!
龍老見居風佇立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禁暗笑起來,說道:「不用想了,這個老頭滑頭得很,他看我後繼有人了,現在這是在*裸的挖牆腳,不過沒關係,我相信你一定不是妻管嚴,將來也能夠當家作主的!」
龍老的話非但沒有讓居風清醒,反而更加迷惑,不過老人並沒有給居風太多思考消化的時間,而是陡然間轉入了正題。
「說說吧,從楊天酬那裡獲得了什麼消息?」
居風聽聞龍老問及自己正事,忙把頭腦裡的胡思亂想拋出腦外,認真對答。
沒有直接回答龍老的問話,而是小心翼翼地問道:「龍老,你不怪我殺了楊天酬?」
龍老聞言,頓時吹鬍子瞪眼睛,喝道:「我不提你還提!誰說你做的對了!本來你立了大功,是要有獎賞的,就因為你殺了楊天酬,現在沒有了。真是氣死我了,不上進啊!」
居風聞言,心中總算是長吐了一口氣,什麼獎勵地對於居風來說實在是身外之物,根本不值一提,只是沒有牽連到自己和朋友,這就是很好的結局了。
果真,龍老比龔長生要開明一些。
心中既安,居風回答的時候就松心了許多,只是這個龍老問題的答案陡然間又讓居風的心情變得沉重,所以語氣低沉道:「我知道了恐怖分子的兵工廠在哪裡。」
龍老聞言,心中對於居風的手段更加欣賞,要知道儘管他們抓住了恐怖分子的另一名頭領,花老大,可是很難從他的口中獲得有價值的情報,軍方不同於諜報機構,手段上總是簡單明瞭一些。
龍老忙道:「快說,別賣關子。」
居風雙眉不由自主地皺緊,沉重道:「是在地球。」
龍老聞言一愣,這裡面的事情可就大有說法了,按理說兵工廠應該建在未知名的星球才更加妥當一些,可是恐怖分子為什麼會選擇在地球呢?旋即一想,龍老又不禁讚歎恐怖分子的謀略才幹。地球作為很原始的星球,已經逐漸脫離大規模的製造業,而且那裡的出入盤查都相對鬆懈一些,沒有人會把目光放在那裡,這就給了恐怖分子的可乘之機。
龍老沉吟了半晌,繼續刀:「有具體的位置嗎?」
居風搖了搖頭,遺憾道:「恐怖分子的相互之間分工明確,聯繫簡單,彼此都是有所防範,所以除了負責運輸和建造的恐怖分子,其餘隊伍都不知道。」
龍老對於恐怖分子事件的調查已經很久,自然知道他們狡猾之處,居風能夠有所收穫,這已經是大功一件了。
有了地球的範疇,對於恐怖分子來說,也是一個極為不利的消息。龍老說道:「你覺得,這件事應該怎麼做?」
龍老和居風在一起的時候,總喜歡問居風問題,居風想了想,不能矇混過去,只好答道:「我覺得,在地球的恐怖分子得到這裡的消息後應該會按兵不動一段時間,觀察一下地球有沒有異常的舉動,如果沒有的話,他們就會相信你們,哦不,是我們沒有從這裡得到他們在地球的消息,應該還會繼續做下去,那麼我們還有機會順籐摸瓜,把他們連根剷除。」
居風的分析很有道理,也正是龍老想要的答案,他不經意地頷首,然後話鋒一轉,從恐怖分子的事情轉到了居風身上,問道:「這件事算你立得功,和之前的不一樣,說說看,有什麼想要的。」
居風對於獎賞的事情真的不在意,然而龍老說到這裡,他還真有一個請求,於是說道:「我想請龍老開脫一個恐怖分子無罪,他在這次的事情上立的功絲毫不遜於我,我想將功補過的話,足可以取保候審,我願意給他擔保。」
龍老在腦海裡想著這件事,片刻後,才緩緩道:「你要知道,我們做事是講求法律的,恐怖分子應得什麼樣的處罰,是法庭作為宣判的,我身為鐵甲部隊的老大,應該開這樣的先河嗎?」
居風默然垂首,道:「方式可以多變,方法可以琢磨,他雖然手上染過鮮血,但是拯救的人並不比枉殺的人少,我不想和龍老討論道德和法律的事情,只是出於本心,居風單純地以為,他可以釋放。」
居風的話可謂是有一些強硬的了,龍老直直地盯視著垂首的居風,許久也沒有發言。
過了很久,龍老才淡淡地問道:「如果我不放他,你想怎麼做?」
居風沉吟良久,只蹦出了四個字——「我會劫獄。」
龍老聞言,不禁大笑出聲,居風還真是個執拗的人啊,這匹不羈的野馬,把他硬生生地拉近了自己的隊伍,這樣的做法真的對嗎?
又過了許久,等笑聲漸止,龍老才喃喃道:「你出來地球也很久了,差不過
過該回去了。帶上你的兄弟,回去吧。」
居風聞言不禁苦澀地一笑,看來自己想擺脫恐怖分子這件事,還真是比登天還困難啊。龍老在放人的當口提出這個話題,自然是讓居風無法推諉。
居風和龍老又說了一些今後的大致事宜,一個不算清晰的戰略部署,就這麼短暫地定了下來。
離開飛行器後,龔長生還在外面等候,居風和龔長生又挑揀著說了一些事情,得到居風無礙的結果,龔長生的心才算放下。
告別了宇宙警察之後,居風回到了華成天幾人還有薇拉的中間,不多時,一行人又把陳探花接到了這裡。陳探花見到居風,並沒有多說什麼感謝的話,只是靜靜地跟在眾人身後,存在感並不強烈。
然而,誰都無法忽視他的存在,因為一個赤級機甲手,無論在何處,都是矚目的焦點。
「我打算成立一個颶風大隊,如果你願意的話,就加入進來吧。一共就這些成員,你也都認識,不必生疏。」
陳探花默然地點點頭,臉上再度掛上了溫柔的微笑,這時候的微笑,想必是真真實實地發自內心吧。
因為還有任務在身,而宇宙警察短時間內也不可能離開這裡,所以他們幾人索要了一架飛行器和兩艘機甲,很快就飛離了這裡。只是目的地並不一樣,陳探花和華成天他們回去了大麥哲倫星的縱橫速遞公司的總部,而居風和薇拉轉戰一個星球,一個西茜的家所在的星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