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臨近,片刻後人影出現,正是楊方還有兩個跟班。
因為每天都有的例行檢查,所以眾人也見怪不怪,沒有像最開始的時候一樣停下來然後挨罵。
居風不露痕跡地遞給寧鑫一個眼色,寧鑫得到信號,圓碩的腦袋適時的晃蕩了一下,然後不著痕跡地向礦坑的出口處移了兩步。
時值楊方走進頗深的地方查勘,而此時的兩個跟班還落於他的身後。
時機來了!
礦坑裡光線昏暗,薇拉例行著以往的動作,將自動鐵鍬直入進一旁的岩石壁,按著曩昔無數次的經驗,本不會發生什麼異常的事情。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居風籌謀了良久,早已經成竹在胸,整個礦坑都被他在採礦的過程中做了馬腳,岩石壁早就不是堅固牢靠,而薇拉深入的那個地方,正是整個天羅地網的觸動點,只要薇拉用的力氣超過平常一倍,陷阱就會啟動。
於是,在薇拉做完了直入的動作一秒鐘後,整個大地開始振顫。
不好,要塌陷了。這是眾人的第一個反應,於是出於身體本能對於生命強烈的渴望,一個個彷彿脫韁的野馬,拼了命地往礦坑外面跑去。
本身就在礦坑邊緣的工人,自然憑借地利的優勢,率先逃出,可是被堵在礦坑裡面的眾人可就悲催了。前方有人當道,欲出無門。
楊方就是其中之一。
大地振顫,岩石脫落,煙塵瀰漫。楊方的兩個手下還算有些忠心,沒有第一時間自己跑出去,而是深入去找楊方的身影。可是卻不料前行的路上出現了一個大胖子,肥碩的身軀硬是把兩人擠了出來,岌岌可危之際,求生意志所致,他們兩個除了跺腳煌急外,也是無可奈何。
而居風在混亂之中,一把抓住了薇拉的胳膊,然後給薇拉甩了出去,自然不會太重,她也會安穩地著陸。只是時間過去了幾秒鐘,飽受震顫的礦坑已經搖搖欲墜,終於某個震顫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轟然一聲巨響,礦坑塌陷了。
在此之前一秒,楊方正在即將塌陷的正下方,被搖晃的大地和推搡的人群攪弄得無法動彈分毫,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見一道身影撲身而至,將楊方撲進了礦坑內,也撲進了黑暗中。
趴在地上,任聲浪滾滾,石礫飛迸,居風和楊方陷入了短暫的昏迷。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切都煙消雲散,恢復了平靜,大地也溫和如故。
楊方在居風的身下,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肉墊,在黑暗不知歲月的空間裡昏迷了一會兒,慢慢地悠悠轉醒。
甫一醒來,有些艱難地睜開雙眼,卻彷彿並未睜開一般。因為睜眼的世界和閉眼的空間是一樣的顏色。又復嘗試了幾次,確認自己還活著,而眼睛也確實睜開了,他才開始慢慢地開始恢復著之前的記憶。
自己應該是運氣不好,趕上礦坑塌陷了,雖然星際空間發展這兩百年間,科技都在飛速進步,但是有些事情只能減小几率,卻不能完全摒棄。
可是在臨塌陷的一瞬間,自己彷彿一隻腳都邁入了鬼門關,好像有一個人撲了過來,救了自己,然後自己才倖免於難。
想到此,楊方漸漸地感知週身世界,確認自己被一個年輕人壓著,想必剛才的時候就是他仗義出手。
楊方想要坐起身,把居風喚醒,可是卻發現心神一到,還沒來及動作,就四肢百骸地傳來劇痛,想必是剛才的那一撲力道著實不輕。
他一定不會知道,這是居風故意給他獎賞。監工那麼累,不如好好地休息一段時間。
片刻後,居風也「終於」甦醒了過來,在楊方的身上緩緩地蠕動了一下,似乎也暈頭轉向的在回憶剛才都發生了什麼。這時候,忽然楊方的聲音在居風的身下響起,著實把居風「嚇了一跳」!
「兄弟,你輕點動彈,身下還有個人呢!」
居風聞聲,連忙從楊方的身下爬離,似乎是終於恢復清明,有旋即緊張的問道:「你是楊監工吧?對不起對不起,我剛醒來,有點暈頭暈腦的。你……怎麼樣,還好嗎?」
黑暗中,居風只能對著一個大致的方向說道,楊方聞言苦澀的一笑,心道:「瑪德,老子點子也太背了,一天也就來這麼幾分鐘,偏偏卻趕在自己來的時候塌陷,這不是存心整我嗎?」
心裡罵娘,但是表面上發洩怒憤也沒用啊。多虧了居風救了他一命,所以他對居風自然是好言相向。
「我沒事,就是剛才倒過來的時候,好像撞到了石頭上,有點動彈不得。你過來一下,扶我坐起來。」
居風聞言「哦」了一聲,做足了一個小人物的角色,在黑暗中摸索著找到了楊方的身體,然後輕輕地將他扶將起來。
塌陷過去了好一會兒了,礦洞裡漸漸的聲音變得窸窣轉為嘈雜,一起被圍困在這裡的礦工們也都徐徐甦醒了過來,一時間抱怨哀哭的聲音充斥在耳膜。
居風把楊方扶到靠牆的位置,然後離開了原處,在礦洞裡四處摸索起來。不久後,忽然漆黑的礦洞裡出現了一到微弱的亮光,讓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眾人紛紛抬手遮擋。
原來居風是摸索到礦坑裡之前就具有的壁燈,剛才摧山坼地的時候,壁燈也難逃摔落的命運,這會兒居風把他們重新拿起來,果真還有能夠勉強一用的。
居風拿著壁燈走到了楊方的跟前,楊方不禁暗自點頭,這個搭救了自己的小伙子確實很機靈,不像其餘的那些人,除了在自怨自艾哭天抹淚,腦袋裡不知道還有什麼東西。
/>之前的時候情勢太過危機,所以楊方沒來得及看清居風的面容,這時候藉著微弱的燈光,才開始仔細的打量。
很是清秀的青稚面孔,看起來年方過二十不久,眼神很清亮,透著一股子伶俐勁頭。
「你叫什麼名字?」楊方有些虛弱的問道。
居風把壁燈放在跟前,蹲在了楊方的對面,呵呵地笑著回道:「我叫鞠鋒,就是帶著女人做工的那個。」
楊方對於鞠鋒的名字沒什麼印象,不過他說了帶著女人做工,這回他確實有了印象。那個女人很是黝黑,臉上雀斑無數,倒是可惜了那個身段。
楊方之前就很好奇,一個男人怎麼會帶著一個女人來做工,這時候有機會,就問了出來。
居風有些忸怩道:「不瞞監工,我之前混過一段時間黑社會,可是後來惹了官司,就跑路出來,這婆娘在我落魄的時候不離不棄,我尋思著雖然醜了點,可是自己也不能做人太不厚道,就一直帶著了。」
楊方聞言,心中稍稍放心了些,原來是混過黑道的,怪不得身手那麼敏捷。不然他還真得懷疑一下,不過轉過頭一想,哪有軍方的臥底帶著女人一起的。想明白後,看向居風的眼神就更加熱切了一些。
「放心吧,等會我們就會出去了。」
居風聞言又是呵呵一笑,道:「我放心。不像這幫人,一點出息都沒有。呵呵」
楊方看著惶急無措的礦工們,也不禁跟著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