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天從一浮生出來,驅車來到貴品軒的頂級奢華包間,那是仿照陽城故宮打造的盛宴廣廳,等薛天抵達的時候,廣廳裡已經人滿為患。
放眼望去,可謂是濟濟一堂,倒不是政界人物或者社會名流,也不是慈善晚宴或者拍賣酒會,反倒是一個個在浣城黑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灰色大鱷,錯致在偌大廣廳,散發著濃烈的殺伐之氣!
薛天眉頭舒展,嘴角微微上揚,一改方才不久的緬懷惆悵,一種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黑道貴族氣質,隱隱和迎面撲來的凌厲肅殺在頡頏之間。
薛天甫進門,自然而然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先前的喧嘩妄語也一掃而空。薛天在眾目睽睽之下,怡然走向最前面,輕鬆站定,目光柔和地掃視一圈,對眾人的怒目相視忽略不見。
敵不動,我不動,薛天站定之後便只視不語,片刻之後,便有養氣功夫不足的人開始按捺不住。
「薛天,你把我們叫來是什麼意思,真以為來個突然襲擊我們就怕你不成,整個浣城黑道都讓你得罪遍了,你是嫌命大還是不想活了?」
說話之人聲如洪鐘,底氣中足,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乃是最近兩年浣城黑道崛起的新秀,在城南頗有名氣。
薛天自動忽視了莽漢的衝撞,目光反而移到不遠處的一個白髯老者的身上,之後微微躬身施禮,氣質立馬收斂到恰當的程度。
「黃太歲,晚輩一直聽聞您的傳奇事跡,深感欽佩,很早便想去拜謁您,卻實在無奈以這種方式把您邀請來。幸聞令愛千金前不久喜結連理,晚輩略備薄禮,以表恭賀之情。」
薛天說話間,田豐從一名手下接過一個透明的水晶盒子,透過盒子可以清晰看見其內的鸞鳳合鳴藍田玉雕。田豐不復之前吊兒郎當的模樣,雙手將盒子奉上。黃太歲見精緻玉雕,眉宇間陡然明亮了幾許,親自接過盒子,連語氣都和藹了些許。
「薛天兄弟太客氣了,你有這份心,還為我這個將死之人的事掛心,已經很難得了。我也不倚老賣老,這份禮物卻之不恭,改天有時間,老朽府上有不少香茗,可以和薛天兄弟對飲幾番。」
薛天微微施禮,「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好。」黃太歲把禮盒交給身邊的保鏢,起身和在座的幾個同樣白髮素髯的老人拱手一番,然後向薛天告辭離去。
這場浣城黑道百年難得一次的隆重集會,沒想到黃太歲作為舉足輕重的人物,竟然離開的這麼快,而且這樣溫和。廣廳內的眾人面面相覷,如墜五里霧中,就連那幾位蒼顏白髮,也丈二的和尚。
黃太歲的幾位獨當一面的義子,也被自己義父的舉動弄得迷茫起來,先前義父只是說便宜行事,他們幾個離開義父良久,黃太歲對於他們的決定,也是很少加以干涉。
薛天送走黃太歲,才把目光轉移到先前那位莽漢身上,氣勢也陡然轉換,如挺直蒼松直插霄漢,平地起罡風,頓時讓廣廳內的氣溫下降幾分。
「你是南城烈焰會的陳火熊?」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你陳爺爺我!」
薛天沒有因為對方的無禮而臉上稍顯慍色,倒是一反常態的古井無波,老僧入定。陳火熊被薛天的目光刺的面色微微異樣,再一次落於下風,開門見山地露出了最後的底線。
「薛天,不要和我耍心機,我不吃你那一套,我今天既然肯來,就不會怕你。給句痛快話,到底想怎麼樣?老子承認,不久前刺殺居風的時候有老子的一個人,但是今天你要作我的老大,也得擺出你的實力。老子辛辛苦苦打拼好幾年才混到現今的地步,你搞個偷襲就想讓我拱手相讓,門都沒有!」
陳火熊言辭切切,雖然談吐直白,卻是道出了不少在座之人的心思。眾人之所以現在都在這裡,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真的對颶風這個幫派的好奇和畏懼,不說當初閃電般的崛起,就連幫派高層也是在三十人的槍殺之下無一陣亡,這真是讓人膽寒的實力。以前是迫于歸一盟的*威,不得不得罪這個新貴,可是如今歸一盟自顧不暇,他們首當其衝遭到了颶風突兀而慘烈的教訓。試問浣城的任何一個幫派,誰敢誇下海口,創下半日之間連克幾十酒吧的佳績?
眾人把目光重新匯聚到薛天身上,薛天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陳火熊的面龐。廣廳內無風而寒,好似窗外的春夜之境一點也不敢逾越。
「你想要說法,我可以給你說法。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自然是誰的拳頭大,誰講的道理才算話。幾個月前,你們一群人綁在一起,拳頭很硬,打得颶風很疼,不過慶幸的是,我們的骨頭更硬,扛了這幾下,休養生息,現在已經恢復過來,並且變得更加強壯。我是孤兒,沒有爹媽教我道理,我就靠自己吃虧摸索,現在漸漸懂得了一條,那就是別人欺負我,我忍,待我有能力後,好好地報復回來,並且讓他記住一輩子,不敢再打我的主意。風哥說我就這點格局太小,睚眥必報,怎麼能夠做大事。我想改,但是今天卻不改。陳火熊,你無非就是想知道,我颶風的實力,還能不能鎮得住你,以及你們。我今天請諸位來,不是談判,而是通知。從今以後,浣城的黑道,我颶風才是執牛耳者!」
眾人聞言,驚詫之餘難以掩蓋心中的憤怒,畢竟被誰這樣脅迫,內心都不是滋味。陳火熊有一句話說道大家的心坎裡,那就是每個人都是一腳一腳步履維艱才走到現在這個位置,誰願意俯首稱臣。
還未等眾人的議論聲響起,薛天繼續說道:「田豐,請陳火熊一個人出去,通知下去,今晚,我要讓烈焰會在華國徹底消失!」
眾人沒想到薛天說翻臉就翻臉,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田豐領命向陳火熊走去,剛走出兩步,一支
支手槍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手中,繼而抬手就是兩槍,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著傳來兩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眾人愣神的瞬間,田豐業已來到陳火熊的身前,手槍消失,一隻手搭上了陳火熊的肩膀,陳火熊的烈焰會實打實是打出來的,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反手扣上田豐的手腕,用力外掰,另一隻手向田豐的面門打去。
田豐微微側頭,剛好躲過那一拳,底下腳步近身,肩膀貼著那只伸出來的手臂而近,被扣住的手腕向下一轉一壓,反而扣住對方。腰腹再一用力,瞬間把陳火熊185的身軀扛了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是用來形容迅捷的,可是在現場的眾人開看,即使用這個詞來形容也稍遜風騷。陳火熊被田豐扛起,不敢妄動,幾個呼吸之間就被扛離了會場,留下一幫人面面相覷,神色莫名。
田豐和陳火熊來到廣廳之外的走廊,走了兩步之後,田豐沒好氣地把陳火熊放下來,哂笑道:「你還讓人背上癮了!用不用我把你背回家啊!」
陳火熊尷尬一笑,道:「這不是機會難得嘛,若不是為了配合天哥演這齣戲,哪能讓你扛著,你還別說,這滋味挺舒服的。」
田豐冷哼一聲,靠在牆壁上,不經意間的詢問道:「你那兩個手下犧牲沒問題吧?」
陳火熊見狀也肅然起來,認真道:「放心吧,這兩個人都是別的幫派的奸細,我正愁沒辦法處理呢!他娘的,老子在南城混了這麼多年,沒少孝敬各方神明,他們沒一個是餵得飽的。」
田豐就不喜歡陳火熊這副樣子,明明很有能力的一個人,卻屈在南城那地方兩三年,讓人難以捉摸。
「接下來還得看你,回去之後把戲演完整了,天哥已經應允了給你一筆不少的醫療費。千萬別弄砸了。」
「這個當然。」陳火熊從懷裡拿出一顆煙,點燃,很享受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徐徐吐出,明亮的眸子隱藏在煙嵐之間。
「聽說天哥頂上那位回來了,你在天哥身邊,打沒打聽到什麼消息。」
陳火熊一臉八卦的好奇之心,田豐依舊冷哼一聲,但還是微微提醒了一下,「天哥說,讓你小心一點,不然他也救不了你。」
陳火熊似乎是料到了這樣的答案,並沒有多少吃驚,等一根煙抽得差不多的時候,才饒有意味地揶揄道:「我是不擔心,本身就是一個馬前卒,只要甘心做事就好。倒是你,聽說不僅那位,他身邊還有好幾位高手,在颶風的老人裡面威望可是奇高。唉,自求多福吧!」
陳火熊把煙頭掐滅,扔進一旁的垃圾桶,正要作勢往外走去,卻懷中的手機突然響起。陳火熊接起來一看,明眸裡綻開了滿眶亮色。
「那邊有消息了?」
「嗯,首戰告捷!」
…………
就在陳火熊接到短信的時候,廣廳裡面正在喋喋不休地爭論,幾個準備曉之以情的老大一方面摘脫自己的干係,一方面說明歸一盟是自己的後盾,企圖能夠緩解一些。不知道什麼原因,薛天的語氣也不像對陳火熊那麼直接,開始高談闊論起來。至於其餘人,則各懷鬼胎,在暗自謀劃著什麼。
突然,場間的氣氛發生了轉變,因為不斷地有人開始察看自己的手機,然後吃驚不語,然後眼珠流轉,然後喟然長歎。
薛天把眾人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裡,頓時但笑不語,自己的手機沒有帶,因為他確信,今天的事必成。
「諸位,我不知道各位頻頻低頭,所做為何?我想,各位似乎是可以做出決定了。那就這樣吧,我這裡有一疊名片,想和颶風合盟的朋友們,我們歡迎,事後給我們打個電話報備一下,我們便相安無事。如果諸位想和颶風刀戈相見,那我們便只能事後戰場上相見了。」
薛天下達了最後通牒,在座的眾人只覺得手裡的手機,此刻重達千金!片刻後,有一個人站了起來,從薛天手裡接過名片,恭敬寒暄之後,黯然離去;旋踵又有一個人站起,重複先前那人的動作。這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接二連三地有人站起,一時間廣廳內變得有些擁擠。
是什麼短信讓大家如此轉變呢?其實,不論陳火熊,還是其間的眾人,所接的短信只有寥寥數字。
「華幫突然反擊,歸一盟陽城大敗,潰逃。」
又是突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