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林佩珊交待好了公司的事情,葉承歡便開車送她去了機場。
上機前自然少不了一番殷殷切切的叮嚀,葉承歡好像老太婆的裹腳布似的,嘮叨起來就沒完,叮囑她這個叮囑她那個,一再囑咐她路上小心。
林佩珊一點兒也沒嫌煩,反而靜靜的看著他,好像永遠也聽不夠似的。
說著說著葉承歡才道:「寶貝兒,你一直看著我幹什麼,我說的你都記住了嗎?」
「嗯。」林佩珊點點頭,柔聲道:「葉承歡,你變了。」
「我變什麼了?」葉承歡訝道。
「你終於學會怎麼樣去體貼人關心人了。」
聽了這話,葉承歡心裡充滿柔情蜜意,笑道:「還是那句話,其實我也許沒你想的那麼差,只不過好多優點等你慢慢挖掘呢。」
林佩珊抿嘴嫣然:「你就不怕我挖出你的秘密?」
「你這麼聰明,我在你面前能有什麼秘密,我都快成透明人了。」
「其實最聰明的人是你。」
葉承歡作無辜狀:「我聰明還能幹那麼多傻事?」
林佩珊沒再說下去,看了看時間:「我該走了。」
「嗯。」
看著女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登機通道,葉承歡收回目光,轉過身來半張臉已經隱沒在陰影之中。
他豎起衣領,一邊走出機場一邊拿出手機,電話接通後沉聲道:「是我,可以準備出海旅行了。」
傍晚時分,臨近東京地鐵站的一個住宅區僻靜的小巷裡,一所古色古香的日式庭院門口寫著「尾花」兩字,一進門先是一小間紅葉掩映的神社,旁邊的木屋便是居酒屋的店堂。
叩門而入,被一位身穿和服的優老婦引上榻榻米,安排在一張靠窗的矮桌前。
葉承歡叫了該店招牌的蒲燒鰻魚和白燒鰻魚。
只不過接下來跪功欠佳的他已忍不住翻來覆去換姿勢,到最後索性盤腿坐下,這時熱騰騰的鰻魚才端上來,幸虧點了瓶啤酒配醃菜混嘴巴。
但事實證明這樣的等待是值得的——該店每一條鰻魚都是客人點菜後現抓現殺,剖洗、刷汁、剁刺,用江戶前古法先蒸後烤。
最後呈到面前的是一盒香氣撲鼻、醬色亮澤誘人的烤鰻魚,用筷子掀起一塊,肉質豐厚,最難得的是鰻魚多刺,師傅用刀細細將長刺剁成小渣而又不傷皮肉,讓人吃起來感覺軟爛無骨。
鰻魚的皮與肉也在反覆翻烤中融為一體,充滿膠質的濃香又入口即化。魚身下的米飯浸滿鰻汁精華,好吃到捨不得放過一粒。
鰻魚白燒更加讓人驚訝,儘管沒有醬汁的修飾,純白的鰻魚竟然一點不腥,同樣入口即化,卻多了一份純粹的鮮美與嫩滑。
吃烤鰻魚怎能沒有清酒,葉承歡自斟自飲一杯杯的喝酒。
就在這時,他雖沒抬頭但餘光卻捕捉到門口有個清影已經徘徊許久。
那個女人正如一支夜色中的百合般靜靜矗立在那裡,她除去了監獄裡的囚服,此時穿了一身黑中帶亮,吊帶露肩的連衣絲綢短裙。
在她袒露出來的胸前,掛著一枚叫做「烈火之吻」的紅寶石吊墜,白皙的皮膚和紅寶石交相輝映,說不出的明艷。
在她的腳下,踩著一雙尖頭的蛇皮高跟鞋。那雙鞋顏色漆黑,在它的反襯下,女人纖細的腳踝更白得近乎透明。
臉上略施淡妝,將兩片薄薄的嘴唇塗上取自鮮花的淡紅色。作為絕色容姿的背景,如絲的齊腰長髮披散而下,只在中段以白色髮帶束起。
葉承歡還是沒有任何表示,照樣一杯杯的喝酒吃東西。
那人猶豫半晌,終於才下定決心走了進來,逕直來到葉承歡對面坐下。
葉承歡目光低垂道,「來多久了?」
「你來之前我就已經到了。」
「為什麼不進來?」
「因為我在猶豫。」
「猶豫什麼?」
「我還在想你是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誰。」
葉承歡嘴角一歪笑了笑:「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自己是誰。」
「什麼意思?」
「不管我是誰,你都必須無條件信任我,因為如果沒有我,你將會一輩子待在監獄裡,甚至會隨時被人秘密處死。」
女人目光閃動,心裡頗多遐思,「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會信任我?」
「因為我和你一樣,除了選擇彼此之外再沒有更好的選擇。」
「也許你這次選錯了,說不定我會令你失望的。」
「那也沒辦法,我必須要賭一次,你也一樣。」
「要是我們都賭輸了呢?」
葉承歡嘴角露出一絲猙獰:「那等待我們的就只有死!」
女人眼神遊離,「不管怎麼樣,我最後還是遵守了我們的約定。」
葉承歡看了看表:「你來的剛剛好,我保證你會為你的這次履約而感到慶幸的。」
這個女人當然就是那位神奇的越獄大師千葉!
「先吃東西吧,吃飽了好做事。」
「我不餓。」
「不餓也要吃東西,從現在開始你要聽我的,我的話就是命令。」葉承歡說著話的功夫這才抬起頭來,等看到對方此時的樣子時不由得小小驚艷了一把。
上次見面她還是剛出獄的囚犯模樣,神色也憔悴,葉承歡只記得談話對她的容貌也沒在意,沒想到這次見面女人換裝後姿色竟如此秀麗,實在很難把現在的她跟那個坐牢專業戶聯繫在一起。
女人被他灼灼逼人的目光看得低下頭去,「你……你怎麼了?」葉承歡收回目光,抹了抹嘴巴,「沒事,你先吃東西,那邊有我幾個朋友,我去招呼一下。」
男人起身一陣風似的走開,千葉剛要看他去幹什麼,男人又一陣風似的回到面前,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等下可能會有點兒動靜吵到你,你不要看也不要說話,好好吃你的東西,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葉承歡轉身走開,逕直來到長長的桌台前一屁股坐下,在他兩邊坐著的都是打領帶的日本男人,手裡提著公包,跟白天東京街頭看到的那些白領上班族沒什麼區別。
可是葉承歡的到來卻讓這些人分外震驚,一個個十分驚慌的騷動起來。
葉承歡看也沒看,拿起一隻酒杯給自己倒了杯酒,沉聲道:「坐下。」
他的話彷彿有種無形魔力,那些人聽後才戰戰兢兢的重新坐下,但戒備之色溢於言表,有的人已經把手伸進懷裡,有的人則把手伸進公包裡。
葉承歡一邊喝酒一邊問道:「是不是小林尊派你們來的?」
他旁邊那人冷目如刀的盯著他:「是的。」
「讓你們來跟蹤我還是殺我?」
「小林先生讓我們向你借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你手裡的神光資料!」那人一字字道。
「你們要神光資料幹什麼?」
「我們只是負責做事,其他的自有小林先生安排。我勸你還是不要耍花樣,你一定不想死,我也不想在這裡殺人。」說話間那人已經摸出槍來,暗暗的在下面逼住了葉承歡。
「沒錯,那份資料現在就在我身上,就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拿走。」
那人一驚,手指搭在扳機上:「我給你三秒鐘,你要是不肯交出資料,我就開槍。一!」
葉承歡轉過臉來一動不動,只是笑瞇瞇的看著他。
「二!」
「三!」沒等那人喊出來,葉承歡倒先替他喊了,隨著這一聲,居酒屋裡響起一聲槍響,與此同時那人的身子飛過桌台,竟然一頭扎進一隻燒開水的鐵鍋裡。
撕拉一聲,鐵鍋打翻,開水四濺,那人頭皮和臉上的皮膚生生燙掉一層,滿頭滿臉都是燎泡,捂著臉一邊嗷嗷叫一邊疼得倒地打滾,甚為可怖。
其他的人全都驚呆了,葉承歡張開雙臂扯住兩邊兩人的脖子,摁著他們的腦袋狠狠砸上桌台。
光光兩聲,兩個人砸得頭破血流,順著桌角軟了下去。
一人在背後飛起一腳偷襲而來,葉承歡一把扯住那人腳脖子,隨手掄了出去,砸碎了兩張桌子後癱在碎木裡不再動彈。
眼見一人已經舉起手槍,很快就要扣動扳機,葉承歡一把握住他的槍管,也不知手指彈在了什麼地方,只聽「錚」的一聲脆響,手槍套筒連著彈簧給彈飛,隨著那人扣下扳機,子彈卻卡在槍管。
葉承歡揚手一胳膊劈在他肩膀,把那人砍翻在地。
他原地兜轉,腳尖順勢掛起一把椅子掄了出去,侉嚓一聲,當場又砸翻了兩個,他們橫身飛起的同時手裡的槍也跟著脫手。
冷眸過處,只見一人舉拳衝來,葉承歡一躍而起跳上桌台,大步跨去借勢飛身而起,以上勢下一個無比凌厲的飛膝結結實實的撞上那人胸口,那人的胸膛噗的一下便癟了下去,這一撞竟從居酒屋裡撞飛到門外馬路對面。
隨手抄起一個酒瓶,啪嚓一下把迎面衝來的那人砸了個頭破血流。
這時,再看居酒屋裡,橫七豎八都是死屍,地上更是一片狼藉,那些不明真相的食客發一聲喊紛紛抱頭鼠竄。
葉承歡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從桌上拿起一張紙巾擦了擦手,冷冷的瞧了地上的死屍和昏厥不醒的人們,這才轉過身回到剛才的座位上。
千葉還坐在那裡等他,剛才一番劇鬥下來,她居然神色自若,就好像真的什麼都沒看到一樣,見他重新坐下,這才道:「你的身手很好。」
葉承歡一笑:「你也不簡單,看到這種場面居然一點兒都不害怕。」
「別忘了我在入獄之前曾經是特工,受過專業訓練,別告訴我你也是特工。」
「我不是,我以前只是個普通的軍人。」
「普通的軍人不可能有這樣的身手。」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事情,所以就當我說的話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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