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
「我笑你真會演戲,現在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年紀輕輕就能坐上局長的位子,武瀟,你的心機可不是一般的深。」
「你什麼意思?」
「江湖大清洗的消息明明是你放出去的,你就是想挑起幫派戰爭,你好有理由介入。我只是沒想到你作為警察為了達到目的居然會找來殺手!」
這話把武瀟給說愣住了,「你把話說清楚,什麼殺手?」
「夏春天那些人不是被你找人幹掉的麼,我剛從蜻蜓幫回來,岳清秋剛死不久。」
「你是說那個兇手是我找來的?」這一次輪到武瀟笑了,「丁香,你不覺得自己很荒唐麼,事情明明是你做的,你倒是反咬一口,居然能編出這麼荒唐的故事。」
「我知道你是不會承認的,但我們心裡都清楚得很。」
武瀟正色道:「我不是來跟你廢話的,我給你一分鐘時間,兩條路,你自己選。」
「不用一分鐘了,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你今天要是能抓我走,以後我就退出江湖。」
「好,這可是你說的。」這時,兩邊的警察已經逼近到二十米的距離,就等武瀟下令開火抓人。
見武瀟揚起了右手,所有人都將子彈上膛,手指搭上了扳機。
就在這時,東邊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只見黑壓壓一大幫人手裡抄著傢伙快速衝來。
隨即,西邊也湧出一片人馬,腳步聲、喊殺聲震天價得響。
兩撥人馬在外圍將兩邊的警察團團包圍,加上裡面的兄弟,把武瀟的人整個包了餃子,聲勢霎時蓋過了警方。
「局長,他們有幾百人……」步話機裡傳出一個警員發顫的聲音。
丁香似笑非笑的道:「武局長,對不起,像我們混黑的別的沒有,就是兄弟多。你最好數數你們有多少子彈,看看這些人夠不夠你殺,不夠的話我還有兄弟在路上。要麼你就把他們都抓走,看看你的警局能不能裝得下。」
武瀟咬緊牙關,攥緊了手槍,一句話沒說。
事情已經大大超過了她的想像,她沒想到一個黑道社團竟然有這麼大的實力,竟敢連警察都不放在眼裡。
看這架勢丁香今天是跟自己死磕到底了,真要是殺起來,雖然警察手裡有槍,可人家人多勢眾,說不定就是個魚死網破!
這一刻,她難以決斷,她可以不要命拼了,可她決不能讓自己的同事白白送死。
「武局長,現在該我勸你了。大家都是為了混口飯吃,你給我面子的話我也給你面子,咱們大可以相安無事。你要是想踩著我們這些人上位,連飯都不肯讓我們吃,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只要我一句話,從明天開始,整個龍都都將變成一座罪惡之都,到時候你連局長都沒得做。」
「你敢威脅我!」
「這不是威脅,我是不想把場面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反正我們出來混的這條命早不是自己的了,我們這種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兩條路,你自己選。」
武瀟目光落到葉承歡身上,到了這時雙方的成敗全都繫於他一身,他的實力擺在那兒,無論他站到哪一方都將徹底改變此時的局勢:「你怎麼不說話,今天我們三個人都在,你更相信誰,會站在誰的一邊?」
她的目光無比熱切,真希望他能站在自己這邊,她始終相信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這個男人至少不會到黑白不分的地步,況且她相信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
丁香則一句話沒說,只是默默的等著他做出選擇。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看來女人多了並不見得都是好事。
站在任何一邊,都會傷了另一個的心,他討厭這樣的選擇。
他摸了摸鼻子:「能不能不選?」
「不能!」兩個女人一起說道,這一嗓子倒把他嚇得打了個激靈。
「那好吧。」葉承歡看了武瀟一眼,女人還以為他要站在自己這邊,臉上露出幾絲欣喜,可隨即就發現他一聲不響的到了丁香跟前,默默的點了一支煙。
這個時候什麼都不用說什麼都不用問,一切簡簡單單清清楚楚,她只是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那個已經被她深信不疑、依賴不已的男人居然在關鍵時刻選擇了另外一邊,她身子好像被抽空了似的,眼睛裡一陣不安的動盪,所有委屈、所有羞辱、所有無奈到最後全都化為一抹自嘲的笑意:「我輸了。」
這個從來都不接受失敗的女人這一次卻親口承認自己輸了,而且一輸就輸掉了一個男人。
她轉過身去,斷然道:「收隊!」說完了便提著槍快步跑遠。
警察陸續撤離,一場一觸即發的風波就這麼樣悄然化解,但是誰都清楚,事情並沒有結束,而是剛剛開始。
丁香下令讓煙雨堂的人都散了,各自回各自的地盤嚴密守護。
人們陸續離開後,葉承歡還默默的抽著煙站在街燈下,看著武瀟離去的方向不知想些什麼。
丁香輕輕握住他的手,柔聲道:「老公,對不起。」
葉承歡這才回過神來:「什麼對不起?」
「我讓你為難了。」
葉承歡苦笑一下:「很為難麼,我怎麼沒覺得。」
「還嘴硬,你心裡很清楚,你已經傷到她了,看她的樣子一定很痛苦,你的心裡也不是滋味。」
葉承歡抬起頭幽幽的說道:「話說曾經有一艘游輪遭遇海難,船上有對夫妻,好不容易來到救生艇前,艇上只剩一個位子,這時,男人把女人推向身後,自己跳上了救生艇。
女人站在漸沉的大船上,向男人喊出了一句話。
你猜,女人會喊出什麼話?」
「我想應該是『我恨你、我瞎了眼!』」
葉承歡搖了搖頭。
丁香眼睛一亮,又道:「我覺得女人會喊——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你聽過這個故事?」
「沒有,但我想一個偉大的母親一定會這麼做的!」
葉承歡感慨道:〝回答正確。
後來輪船沉沒了,男人回到家鄉,獨自帶大女兒。
多年後,男人病故,女兒整理遺物時,發現了父親的日記。
原來,父親和母親乘坐游輪時,母親已患了絕症,關鍵時刻,父親衝向了那唯一的生機,他在日記中寫道:我多想和你一起沉入海底,可是我不能。為了女兒,我只能讓你一個人長眠在深深的海底。」
說到這兒,他沉默片刻又道:「世間的善與惡,有時錯綜複雜,難以分辨,所以凡事不要只看表面,不可輕易論斷他人。
喜歡主動買單的人,不是因為錢太多,而是把友情看的比金錢重要。
工作時願意主動多做的人,不是因為傻,而是懂得責任。
吵架後先道歉的人,不是因為錯,而是懂得珍惜身邊人。
願意幫助你的人,不是欠你什麼,而是把你當真朋友。
常常傳訊息給你的人,不是因為太閒無所事事,而是因為心中有你。
我相信早晚有一天她會明白我今天為什麼會這麼做,如果今天我選擇站在武瀟一邊,我相信你早晚也會明白我的心意。」
丁香把臉貼在他胸口,輕聲道:「我能明白。」
經歷了這些曲折,兩個人都心情複雜,相擁許久不覺間夜色已經越來越涼,葉承歡這才說道:「我們回去吧。」
丁香嗯了一聲挽著男人進了酒吧,只見小白龍跟社團一干人正在酒吧等候,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應該是有事要說。
「有什麼事,說。」
小白龍眉頭擰了個疙瘩,「今晚咱們損失慘重,各個場子都傳來消息,到現在為止一共有二十二家場子被警察查封,36個兄弟被警察帶走,各場子這幾天的流水也被沒收。兄弟們都沒了鬥志,照這樣下去,社團很可能會瓦解。更糟糕的是,據說有些幫派正在調兵遣將,就等著煙雨堂垮掉,他們好來敲上一筆……唉!」
丁香並沒有太大變化,顯然這種結果她已經想到了,「江湖上從來不缺少落井下石的東西。怕什麼,只要煙雨堂牌子不倒就沒人能打敗我們。準備錢吧,明天去警局保釋兄弟們。我的場子裡從不涉毒,警察也沒理由拘留他們,最多扣留48小時而已。」
見小白龍支支吾吾的還不動彈,丁香不耐煩的道:「有什麼事就一塊說出來。」
「草甸的場子出事了……」
「什麼!」丁香一皺眉:「出什麼事了?」
「那邊的場子警察沒有去,可是突然去了一夥帶槍的悍匪,我們的人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場子裡的錢都被洗劫一空,十五個兄弟全都掛了重彩,草甸的看家人馬三也中了槍,現在在江叔的藥堂裡……」
聽了這話,丁香的眼眉霎時立了起來,滿口銀牙咬得咯咯直響,「居然敢有人在這個節骨眼兒趁火打劫!」
趁火打劫是黑道大忌,大家都是拜關二哥的,吃的是一碗飯,就算有解不開的血海深仇也該擺一次講茶會,談的攏就談,談不攏就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尤其是今晚煙雨堂被警察重創,居然就有人不顧江湖規矩在背後捅刀子,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什麼人幹的?」
「不知道,他們到了場子裡什麼話也不說,直接對咱們的人開火,從來到走也就幾分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