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關於戰鬥、意志和父與子的故事,我想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德川家興還是沒言語,只是做了個請的手勢。
在我們神州的春秋戰國時代,一位父親和他的兒子出征打戰。
父親已做了將軍,兒子還只是馬前卒。
又一陣號角吹響,戰鼓雷鳴了,父親莊嚴的托起一個箭囊,其中插著一隻箭。
父親鄭重對兒子說:「這是家襲寶箭,配帶身邊,力量無窮,但千萬不可抽出來。」
那是一個極其精美的箭囊,厚牛皮打製,鑲著幽幽泛光的銅邊兒,再看露出的箭尾,一眼便能認定用上等的孔雀羽毛製作。
兒子喜上眉梢,貪婪的推想箭桿、箭頭的模樣,耳旁彷彿嗖嗖的箭聲掠過,敵方的主帥應聲折馬而斃。
果然,配帶寶箭的兒子英勇非凡,所向披靡。
當鳴金收兵的號角吹響時,兒子再也禁不住得勝的豪氣,完全背棄了父親的叮囑,強烈的**驅趕著他呼一聲就拔出寶箭,試圖看個究竟。驟然間他驚呆了。
一隻斷箭,箭囊裡裝著一隻折斷的箭!
原來自己一直垮著只斷箭在打仗,兒子嚇出了一身冷汗,彷彿頃刻間失去支柱的房子,意志轟然坍塌了。
結果不言自明,兒子慘死於亂軍之中。
拂開濛濛的硝煙,父親揀起那柄斷箭,沉重的啐一口:「不相信自己的意志,永遠也做不成將軍。」
他的故事顯然帶了幾分嘲諷的味道,「我聽說德川家族是日本武士道精神的名片,可是,我在你和你兒子身上並沒看到。」
德川家興並沒言語,他身邊的一個斯斯、貌似翻譯的男人已經開口了:「司馬先生,很感謝你講了一個生動的故事。那麼,下面按照神州的禮儀,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要按照德川先生的意願講一個故事才好。」
葉承歡這才舉目看向站在德川家興旁邊的那個男人,那人跪坐在德川身後,娓娓道來。
在日本,一位父親帶著6歲的兒子郊遊,父親釣魚,兒子在一旁玩耍。在離湖邊不遠處,有一個很深的大坑。孩子好奇,自己偷偷摸索著下到坑裡。
玩了一陣子後他發現,大坑離地面很高,下來容易上去難。
於是,他不得不求助正在釣魚的父親:『爸爸,爸爸,幫幫我,我上不去了!』但他沒有得到回應。
其實,此時此刻他知道他的父親正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釣魚,他沒有想到,父親會對其求助置之不理。
於是,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憤怒。他開始直呼父親大人的名字,並稱之為『混蛋』。
可他的父親還是置之不理。
這時,天漸漸地黑下來,出於恐懼和無助,他的第二個反應是哭泣,又哭又喊,足以令做父親的揪心。
結果得到的反應還是沉默。
之後,他不得不自己想辦法了。
他在坑裡轉來轉去,尋找可以上去的地方,終於,他發現在坑的另一面,有幾棵可以用於攀緣的小樹。
他艱難地爬上來。
此時此刻,他發現父親還在那裡叼著煙卷,悠閒地一動不動地釣著他的魚。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個頑童,沒有抱怨,更沒有憤怒,而是徑直走到父親身邊,自豪地對父親說:「爸爸,是我自己上來的!」
父親為什麼不幫助兒子,聽完整個故事後,你才會理解是父親為了鍛煉兒子自強自立、一切要靠自己才是最有效的。
這,就是我們日本人的民族性格。
你們神州人只會做相反的事。
「我們神州人至少不會把自己兒子置之死地而不顧,那樣做和畜生有什麼分別。」司馬風雲連罵人都是慢條斯理的。
「你!」那個日本翻譯臉色變了變,用手指著對方,卻不知道該怎麼答覆。
奇怪的是,德川家興自始至終一句話沒有,只是坐在那裡靜靜的喝茶,就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別廢話了,我不是來聽故事的,我這人做事一向很公平,一個換一個,大家誰也不吃虧。如果德川先生不捨得龍頭杖的話,我馬上一個電話過去,你就永遠都看不到你的寶貝兒子了。」
德川家興還是不支聲,翻譯根本沒徵求他的意見,便道:「德川先生請你來,就是為了達成這筆交易。我們日本人是最講信用的,龍頭杖就在我們手裡,不過德川先生信不過你,我們必須先要看到茂茂先生。」
司馬風雲冷笑一聲:「現在人在我手裡,你憑什麼跟我討價還價。」
「司馬先生,我想你太天真了吧,茂茂先生在你手裡,可你現在在黑龍會手裡,你以為這裡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司馬風雲縮緊了眉頭,轉臉盯著德川家興:「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德川先生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也是德川先生的意思!」翻譯冷冷的道。
「呵呵,我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翻譯居然也能代表黑龍會的會首。我既然敢來,當然就做好了一切準備,老夫縱橫江湖大半生,這條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不過,我希望德川先生考慮清楚,我的兄弟們在一個小時之內要
要是得不到我的消息,你就等著給你兒子收屍吧!」
翻譯忽然陰冷的一笑:「司馬先生,你未免太自信了吧。就在你來方便齋的路上,德川先生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說到這兒,他拿起電話來撥出一串號碼,陰森森的問了聲:「事情辦得怎麼樣?」
得到答覆後,他點了點頭,對司馬風雲道:「司馬先生,我遺憾的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茂茂先生已經平安的回到黑龍會手裡,至於你風雲會的那些手下,你猜他們會是什麼下場?」
司馬風雲驀然變色!
「你說什麼!不可能!」
翻譯似乎很欣賞對手慌亂的樣子,得意之色溢於言表:「不信的話,你現在就可以給你的人打個電話。」
司馬風雲拿出自己的手機來,接連撥了幾個號碼,全都無人接聽,他的臉色一下子就成了灰色。
「到現在你還不明白麼,死人是不會接聽電話的。」
司馬風雲到現在也不相信,自己苦心經營的風雲會居然會在短短的一個小時裡就冰消玉解,黑龍會到底用了什麼手段,這簡直不可思議!
「司馬先生,這不怪你,風雲會是燕京第一大幫派,這麼多年來,在黑道上所向披靡,打掉了無數大小幫派,所以你有自信的理由。不過,你好像忘了一點,黑龍會不是神州的黑道幫派,你過去之所以從未失敗過,是因為你的對手都太弱小了。」
司馬風雲沉下心來,暗暗壓著怒火,「我看不出你們黑龍會有什麼強大的地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端了我的老巢,就算是燕京的警方也做不到。」
「哈哈哈……你根本不瞭解黑龍會是個什麼樣的組織,如果你之前做做功課,翻翻歷史,很容易就知道,黑龍會的背後是什麼。你們神州有句話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連你的對手都不瞭解,沒有理由不會失敗。」翻譯的氣勢完全蓋過了旁邊的德川家興,反而他更像是這裡的主人,一直默不作聲的德川家興倒成了打醬油的。
「你們玩的是調虎離山,你們算準了我有十足的把握能讓你們交出龍頭杖,趁我離開風雲會、防禦鬆懈的時候,就馬上派人突襲,殺了我的人,救走了德川茂茂,是嗎?」
「你很聰明,只不過現在才明白,是不是太晚了。」
司馬風雲冷哼道:「你當我的社團是紙糊的麼,就憑你們黑龍會那幫人也能奇襲成功,笑話!」
「表面上看起來的確不可能,可是你如果瞭解了黑龍會的王牌,就不會感到奇怪了。」
「王牌?什麼王牌!」
翻譯陰森的道:「世界上最神秘、最殘忍、最強悍的殺手力量:忍者部隊!」
司馬風雲並不瞭解什麼是忍者部隊,但聽到這兒,葉承歡不由得皺起眉頭,原來忍者部隊果然潛藏在黑龍會裡!
那傢伙說的一點兒都沒錯,忍者部隊的確堪稱世界上最神秘、最殘忍、最強悍的殺手力量,只要需要的時候,他們可以是風、可以是雲、可以是雷電、可以是影子,他們甚至可以是空氣,從透明的世界冒出來,一刀劈開你的臉!
忍者部隊的任何一個成員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幹掉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更何況是黑道幫派。
葉承歡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能夠在風雲會的老巢來去自如,平安救走德川茂茂的同時,又將風雲會的骨幹悉數斬殺,對於忍者部隊而言,甚至只要一個人就夠了。
對他們來說,做這種事就好像路過買包煙,打瓶醬油一樣簡單。
說出來司馬風雲肯定不信,但事實就是這麼殘酷。
葉承歡的神經繃緊了,有了忍者部隊,這裡的一切都變得不那麼簡單,光是一個對手就夠他忙活的,更何況還不知道這裡埋伏著多少該死的黑衣人。
如果是他自己他一點兒都不擔心,可他旁邊還有丁香,還有司馬風雲,還有他們帶來的刀疤、小白龍那些人,想要從這個陷阱裡全身而退又保護這些人不受傷害,他一點兒把握都沒有。
甚至,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想到這兒,他露出幾分深思。
猛然間遞來一隻柔軟溫潤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掌,他抬起頭看去,丁香正對他報以一個明媚的微笑,這似乎代表了,她要讓他放心,她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好的和壞的。
「司馬先生,光明正大的接受失敗吧,從現在開始,黑龍會將是燕京黑道新的主人,聽起來有點兒諷刺,但你必須接受。」翻譯道。
司馬風雲的嘴角一陣抽搐,一切來得太快,來得太過驚人,他來時想到過各種可能,唯獨沒有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