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經常在夢中驚醒。面對一室空寂,他甚至沒有勇氣去找池晚涼,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面目去面對她。
上帝說,他在靠女人的時候,從男人身上抽了一根肋骨。每個男人都要去找到自己那根肋骨,這樣生命才會完整。
而他遺失了那根肋骨,他讓池晚涼離他而去,他的生命不再完整。
而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他甚至不能去責怪任何人。除了自己。
心口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樣,泊泊的流著血。
漫天的痛苦幾乎要將沐逸楓淹沒,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一直等那陣痛過去,可是一直等不到。
天越來越黑了,他不想動,不想起身,不想吃東西,就只是呆呆的坐著。
直到辦公室的門被人打開。那人開了燈,走到他面前。
「總裁?」
夏楠希看著沐逸楓蒼白的臉色,伸出手探向他的額頭:「你沒事吧。」
「滾開。」沐逸楓眼睛都沒有睜開。他的聲音極冷:「滾出去。」
「總裁?」
「我說滾出去。」
沐逸楓終於抬起了頭,瞪著她的眼神冒著血絲:「滾。」
夏楠希深深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走人,而是更加上前一步:「你看起來很不舒服,要不要喝杯熱水?還是送你去醫院?」
「我讓你滾你沒聽到嗎?」沐逸楓伸出手指著外面:「我說滾啊。」
「我關心你。」夏楠希沒有動,站在那裡跟他對視,眼裡的關心直接而明顯:「你如果不舒服,我送你回家好嗎?」
「你不走是吧?」沐逸楓點了點頭:「那我走。」
他不想呆在這裡,一分鐘,一秒鐘都不想。抓起了車鑰匙,大步向外走去,離開了辦公室。
夏楠希看著他離開,眼裡不全然是怒氣,還有其它的很多很多的情緒。
她的目光落在了桌子那幾本書上,還有那份調查報告。心跳微微快了起來,她拿起了桌子上那份報告看了起來。
越看眉心擰得越緊,放下報告,她拿起那其中一本書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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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晚涼挽著桑若蘭的手,兩個人一起往家的方向走。桑若蘭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臉滿足狀:「不錯,這家日本料理的味道很地道,下次繼續。」
「哇,你真是吃我吃上癮了是不是?」池晚涼淺笑著開口:「還下次繼續,多來幾次我非變窮光蛋不可。」
「怎麼會呢。」桑若蘭拍手:「你現在可是池大作家。哇,真沒想到你的書竟然反應那麼好。我看你馬上就要變富婆了。」
「我才不想變富婆呢。」池晚涼搖了搖頭:「我只是興趣罷了。」經在一空都。
寫的東西有人看就好了,她並不是那麼在意的。
「你啊。就是謙虛。不過我看這次你的新書大賣。陳總功不可沒。你光請我,下次是不是也應該請他呢?」
「嗯。」陳鋒確實是個好人,為了她這個書上市,發行,還有宣傳都付出了極大的努力。可以說這一個系列的書有這樣的成績,陳鋒功不可沒。
「只是一個嗯啊?」桑若蘭嘖嘖兩聲:「你怎麼也要請人家吃頓大餐表示一下誠意吧?」
「他說不用了。」書賣得好,出版社也是利益的,陳鋒讓她不要客氣了。
「他說不用就不用啊?哦。我知道了。」桑若蘭一臉了然:「我想啊,他一定是看上你了。要不這樣好了,你以身相許吧。」
「若蘭。」真是夠了,越說越離譜了:「陳總剛剛跟他女朋友分手,我看他根本沒有這樣的心情。你就不要亂說了。」
「我哪有亂說啊。」桑若蘭勾緊了她的手臂,神情十分認真:「對啊,他剛剛跟女朋友分手,這個時候正是空虛的時候嘛。你現在趁虛而入,保證一擊就中。馬上就是手到擒來。然後就變成陳太太了。」
「桑若蘭。」真是越說越沒邊了,池晚涼真是服了她:「你這個想像力,我看你不去寫小說才真可惜了。哪有那麼故事來讓你這樣編啊?」
「這可不是故事。」桑若蘭是早有感覺,那個陳鋒對池晚涼只怕不一般,就她傻傻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如果不是對她有意思,會這樣熱心的跑前跑後?13acv。
「停。」池晚涼真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才想叫桑若蘭不要說了,她卻先停下來,看了她一眼:
「喂,那個人是不是找你的。一直在看你?」
池晚涼愣了一下,轉過臉,就看到沐逸楓的身影站在不遠處的公寓樓下。她的腳步一下子就停了。
路燈照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投出長長的影子。黑暗中,背光而立的他看得不甚清楚。
可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就算是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也依然讓池晚涼感覺心跳微微快了一拍。
「不是。」搖頭,她堅定的拉著桑若蘭的手往公寓的方向走,那邊的沐逸楓卻已經擋在了她的面前。
猝不及防的,她的視線撞入了他的眼中,那眼裡的痛,傷,讓她一震。握了握掌心,她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看著桑若蘭扯動了下嘴角:「
若蘭,你先上樓。我呆會上來。」
「哦。」桑若蘭看了沐逸楓一眼,鬆開了原來握著她的手:「我不等你太久啊,現在時間不早了。你要是沒上來,小心我打電話報警啊。」
「知道了。」池晚涼點頭,積善成德這是桑若蘭關心自己,看著她進門,這才轉過臉看了沐逸楓一眼,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抬起眸子靜靜的睨著他。
她的眸光,沉靜如水,向來帶著一絲輕愁的臉上,此時是一點愁意也見不到。有的只是平靜。
那個平靜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正的平靜,從內心散發出來的平靜。
沐逸楓被她的眸光震了一下,身體竟然退後了一步。原來想抬起來的手又垂放在身側。
沉默。他不開口,她也不說話。兩個人只是對視。
他願意在這裡罰站,池晚涼卻不想跟他這樣大眼瞪小眼,眼裡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不耐。她退後一步,向著公寓的方向去了。
腰上突然多出一隻大手,她被他摟緊了。緊緊的扣在懷裡。
「沐逸楓。」他一靠近,她本能就開始掙扎:「你放開我。你聽到沒有?」
「對不起。」沐逸楓以為那三個字很難說出口,可是事實上並不是那麼太難。
而那三個字太輕,輕到根本不足以表達他此時內心的感受。
池晚涼的身體定在那裡,以為自己聽錯了。沐逸楓在向她道歉?
怎麼可能?如果不是她的耳朵出了問題,那一定是沐逸楓的腦子不正常了。
「對不起。」他又說了一次。這一次貼著她的耳畔,她聽得分明。那三個字,不輕,不重。可是聲音裡卻透著無盡的痛意。
「對不起。」第三次,池晚涼此時完全無法動彈。腰上是他的大手,耳邊是他的氣息。
她動不了,更不明白今天晚上沐逸楓是怎麼了。
「放手。」不關她的事。不管他怎麼樣,都不關她的事:「沐逸楓。你要發瘋回沐家去發,不要到我面前來發。」
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不會相信的。
沐逸楓是誰?那個冷酷的冷血的無情的沐逸楓。
他沒有心,沒有情,他總是高高在上,把別人當成螻蟻輕賤。她不會再任他傷害自己,當然第一步就是不允許他的靠近。
發瘋?沐逸楓沉默,他或許是真的瘋了。瘋得他自己都不明白。他每天日日夜夜,想個不停。
不管他怎麼阻止,怎麼抗拒,她總是每天晚上入他的夢中來。一次又一次。從她小時候開始一直到她長大,每一個時間段的池晚涼都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些片段將他壓得幾乎要瘋了。他不懂為什麼她可以在沐家隱忍這麼久。想到書裡的秋涼最後的結局是瘋狂。他無法不去聯想那天在醫院裡他跪著拚命求自己的情景。
是不是當時他只要再進一步,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已經是一個瘋掉的池晚涼?
那個結果是他不敢面對的。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讓她多少對著他笑一下。
「沐逸楓。」天氣雖然已經入秋,可是秋老虎還是很厲害。他的胸膛貼著她的後背,他抱得那樣緊,緊得她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放手。」
「對不起。我不能。」他轉過她的身體,將她抱得越發用力,聲音充滿了痛苦跟糾結:「我做不到。」
他沒有辦法放開她,從看到那四個故事開始,不,從她流產開始。他如果可以放手,早放手了。
可是這樣惦記著,這樣牽掛著,因為他沒有辦法放手,完全沒有辦法。
「沐逸楓。」他是什麼意思?難道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他對自己還是恨嗎?他還是在恨她嗎?
池晚涼覺得無奈,更覺得可笑。沐逸楓。到底要她怎麼做,他才肯放開自己?到底要她躲得多遠,他才可以放手?
難道說,非要她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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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更,寫不動了。白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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